第5頁 文 / 阿惋
安沐喜戒慎恐懼地再踏近兩小步。「我、我有事要告訴你——」不知道為什麼每回一見到他,她就會沒來由的心跳加速、講話結巴外加臉紅出糗。
這還不打系,更慘的是木來腦筋就稱不上聰穎靈活的她,一旦面對他,不管腦子裡原先的內容量是哪些東西,全自動自發在千分之一秒間,化成一堆軟趴趴的無用漿糊。她甚至連想搶救也來不及。
為此,她輾轉反側、思來想去終於歸納出一個結論:想必這就是所謂的一物克一物吧。
可是……食程自個兒良心,她平時匿名捐款、路不拾遺的善事做得不少至於虐待小動物、攔路搶劫的環勾當卻是一件也沒碰過為什麼偏偏活該倒楣被他克呢?唉,看來她得回家關上大門再好好研究研究才行。
靳朗見她一下子皺眉、一會兒蹙額臉上表情變化之豐富多樣簡直可以問鼎奧斯卡最佳女主角。他不禁低低笑開來漫不經心地問
「有事?該不會你又沿路撿到受傷的小狗、小貓還是從巢裡掉出來的小鳥亟需我充當獸醫師吧?」
他的醇厚笑聲又讓她忘了正確的語法和表達方式。「不、不是!是樂曦不、不是樂曦,我是說我們全部的人我們想邀請白潔和你一道……」
「吃晚餐?」靳朗忍不住替她接下剩餘的話。說真的要是等她說出完整的句子,太陽公公老早收工回家納涼去羅。
「對、對、沒錯。」呼她鬆口氣總算把樂曦交付她的任務完成了。
靳朗足足考慮三秒鐘。「小鬼頭不知道瘋到哪兒去了?我想……」他正想客氣地婉拒邀約,卻不期然瞥見她臉上流露出期待的光芒,硬是停下嘴。
看來小美人似乎對於與自己同桌共進晚餐的意願不高?含頭一轉他忽然又有了吃飯的好心情。「我很樂意赴約。對了麻煩你告訴我時間遲到是最不禮貌的行為是吧?」
怎麼會這樣?他急轉直下的回答加上突然間彬彬有禮的態度讓安沐喜一時傻了眼。「你、你……」
「我怎麼啦?」他反手指指自己!一臉無辜不過他眼底嘴角泛起的奸險笑意仍然洩了底。
安沐喜挫敗地垮下臉,腦海裡頓時浮現今晚可能會上映的畫面。她依然心跳加速、講話給巴、臉紅出糗,也許會在忙亂中打破幾個杯碗瓢盤或者是無端端從座椅上摔個四腳朝天再然後她很可能乾脆衝進廚房,借阿福的菜刀一用,好了此殘生……
不不不!她絕不能眼睜睜坐視慘絕人寰的案件發生,她得馬上回家做準備。像是多偷渡點食物回房、把房門用十八道大鎖全面封鎖,晚上再以生病為藉口當作擋箭牌。抵死不下樓,說不定她就能因此把握住一線生機。
心動不如馬上行動。沐喜一步一步往後退著走。「那我、我先回去了。」
「喂!小美人,話還沒交代清楚就想溜,未免太不盡責了點。」虧得靳朗眼明手快,手臂一伸毫不費吹灰之力便將她攔下,雙手再一收緊。她已被固定在他的寬闊胸膛前動彈不得。「急什麼?怕耽誤了你的午後約會嗎?」他稍使力道扣住她的纖細腰身,使她的背脊不得不緊緊密貼著他。
安沐喜只覺得有一股難以言喻的灼熱感在身體內部快速傳開,除了心臟劇烈的跳動聲以及自己的喘息聲,她根本接收不到外界的任何聲音。
「乖!告訴我今晚的晚餐約會是幾點我一定準時赴約保證不讓你久等嗯?」他曖昧的語氣像極情人間的秘密私語。
安沐喜又差又惱,偏偏嘴巴不聽大腦指揮使喚。「七、七點。」
「七點?很好,燭光晚餐的最佳時迅。」他將姿勢稍作調整,一個旋身他們倆頓時改為正面緊貼的誘人姿態而他的大手仍霸道地緊箍住她。
「不過……」他傾身湊近她,眼前一抹似曾相識的迷人淺笑在她面前飛揚起飽。當磁性的沉厚嗓音在她耳際低語呢喃,「看來我是沒有耐性捱到今晚了。」
他、他在做什麼?他是不是打算要吻她?為什麼?去沐喜驚駭地直眨一雙倉皇大眼,心中瞬間閃過成千上萬的問號。她一直以為親吻是相愛的人們給予彼此的一枚印記、親吻是神聖而不可隨便侵犯的,她以為……
她哭了?她竟然哭了?
靳朗微微一怔,然後做了一件連自己也不敢相信的事,他的嘴在貼上她的紅唇前零點五公厘處,便硬生生煞住車兩手一鬆,他往後大退一步,拉開兩人原本密不可分的親近距離。
怎麼會呢?他只是想逗逗她,瞧瞧這個清純小丫頭。不知所措的臉紅羞澀模樣,沒想到在他眼中一向認為再平常不過的舉動,竟會惹得她傷心落淚。
他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做何反應,只好蹙眉不語靜靜凝視她無聲無息的垂淚哭泣。
「嗯!我……」他作勢涓清喉嚨正想開口說些什麼打破僵局。
「我、我要回去了,我……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她的臉上猶自掛著兩行清淚楚楚可憐的模樣,不經意勾起他心底潛藏的溫柔。但見她道歉、轉身、跑遠所有動作連成一氣完全不拖泥帶水。反而令他愣在原地久久無法動作。
她向他道歉?一個傻丫頭居然還向他道歉,靳朗撫著頭勉強牽動嘴角形成一個難看的苦笑。
他不得不承認女人哪!真是世界上最複雜難懂的奇怪生物。
第三章
安沐喜用手背揩去眼淚,以跑百米的速度直抵家門卻在踏上走廊的一瞬間險險地煞住車。
等等!去沐喜深吸一口氣,先平復紊亂的情緒。然後揣想,當她以這副狼狽模樣走進屋裡時,大夥兒可能會做出的反應,大驚失色的安撫、七嘴八舌的追問。
「不!擅編謊的她胡堅糊塗將事實全盤托出用膝蓋,想也知道沐聖包準會暴跳如雷的直搗敵軍,巢穴殺他個片甲不留。
「唉!」安沐喜心情沉重的歎口氣,無可奈何地就走向走廊前的階梯拾級而坐。
原本尚在花園中折花逐蝶的小狼犬,寶哥遠遠見到主人影蹤,立即搖搖尾巴迎上前圍繞在她身旁磨蹭示好。
「寶哥,我覺得自己好悲慘。」她自艾自憐地挨著寶哥訴苦。
想想還真不是普通的,明明差點被那個色慾薰心的壞胚子給欺負了去,她居然還不忘替他百般設想擔心他,當真慘遭沐聖的辣手摧殘。安沐喜呀!安沐喜你要不是燒壞了腦筋就是踏昏了頭。
「什麼東西慘不慘的?」侈樂曦推門而出,恰巧捕捉到空氣中最後一個餘音,她隨安沐喜席地而坐好奇地問。
「沒、沒事。」安沐喜趕緊轉移話題。「我是說白潔不在,但是靳朗已經答應了,他晚上會準時到。」
「喔!我懂了,因為他要來,所以你會很慘?」樂曦自動將兩段文字組成全新句子,臉上表情還帶了點同情意味。
「不是啦!我的意思是……唉,算了!」安沐喜放棄越解釋越複雜的可能性,垂頭喪氣地再次陷入自我低潮中。
侈樂曦見她一臉的愁雲慘霧,禁不住噗吭一笑。隨後又連忙斂起笑意,在心裡提醒自己。侈樂曦人家小姑娘正麗臨平生最重要的初戀情事,千萬不可有一絲輕薄取笑切記切記。
「呃!沐喜——」她邊致力於固定住微顫的紅唇邊斟酌怡當的字句。「你是不是很喜歡那個叫靳朗的傢伙呀?」
簡單明瞭,絲毫不經修飾的問題,恍若平地響起的一記雷聲,震得安沐喜霎時三魂七魄各自尋找新宿主去也。「你、你、我、我、他、他——」
可憐喔!嚇得連說話也退化,牙牙學語的稚齡幼兒期可見她不愧為神機妙算,一語道破有情人心中事。
「別在那裡你我他的從現在開始,我問一句你就答一句。只能用是或不是作答不准插嘴發問,懂嗎?」侈樂曦擺出霸王姿態準備以愛情專家的身份現身,這位當局者早日進入狀況當然也順便,真的只是順便而已喔!讓他們旁觀者早點有愛情好戲可欣賞。
通常只有智商指數負五十的人,才會應允如此居心匠測的問答遊戲,不過非常不幸的是安沐喜剛好是負數智商協會的榮譽會員。
「懂。」她韞馴的應好,果真既不插嘴也沒發問。
「你是不是一看見他就心跳加快、手腳發軟、頭昏臉紅巴不得離他能多遠就有多遠?」第一道試題出籠。
「是。」安沐喜極輕微的點點頭嬌俏臉蛋泛起紅暈。
第二道考題接踵而至。「可是看不見他的時候又老掛念著他想他說話的樣子、笑起來的樣子巴不得能馬上見到他?」
「是。」安沐喜依然乖乖回答,儘管低垂的玉首已幾乎貼近地球表面。
「好!本人正式宣佈,所有假設在證據充足的情況下完全成立本案終結。」愛情專家三言兩語便下了最後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