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杜若
莫曉生的影像毫無預警的閃入她的思緒中,她低下頭,努力平復著自己有些慌亂的心。莫曉生和她以往所遇見的僱主不同,他既不是個貪生怕死之輩,也不是個輕蔑女人的沙文主義者。
初見莫曉生時,他給了她錯誤的印象,讓她以為他是一個典型的大男人,但兩人相處了三個星期,她認為他是個很好的同伴,只是他們之間的關係仍然處於十分緊張的狀態,這是她自己造成的,但她倒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反正莫曉生只是她生命中的過客,完成了今夜的任務,她對他算是職責已盡,從此以後各不相干。
看著時鐘指著三點整,是行動的時候了。
她準備好裝束,迅速地往窗戶縱身一躍,沒入黑夜之中。
凌晨四點,季若冰悄聲無息地返回莫家,一切彷彿從未發生。
「若冰,今天要記得提早把工作結束,不要拖得太晚。」
季若冰剛剛對莫曉生做完一份進度報告,莫曉生在做完指示後突然這麼叮嚀,讓季若冰頓時一頭霧水,茫然的望著他。
莫曉生說道:「你該不會是忘了晚上的耶誕舞會吧!我們得早點回去準備。」
「我們?」
莫曉生露出了笑意,「你該不會認為你不用出席吧?」
「有這個必要嗎?」她質疑著。原本打算利用今天晚上和紐約的總部聯絡,並探詢美國方面的進度狀況的,看來可能無法進行了。
「你既然是我的助理,也是家族的朋友,況且又住在我家,你若不出席也未免太奇怪了。」莫曉生說道。
「好吧,我知道了。」
季若冰原本以為莫家的舞會規模不會太大,沒想到他們邀請了不少人,幾乎擠滿了莫家的大廳。她對這樣的場合雖能應付自如,但她其實很不喜歡參加這一類的聚會。
耶誕的氣氛本就是歡樂的,季若冰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參與派對的每個人無不盛裝打扮前來赴會,尤其是此次前來的女士們,更是將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彷彿百花爭妍鬥艷。
季若冰穿著一襲黑緞緊身長禮服,將頭髮簡單的盤起,露出她美好的輪廓,姣好的面容更顯清麗。她天生的冷漠氣質與神韻在艷麗的百花叢中,顯得獨特而吸引人,也因此引來不少人的矚目。
她婉拒了所有的邀舞,卻仍然無法擺脫身邊那些對她驚艷不已的年輕男士們,她端著香檳被逼退到角落,當然這不是個安靜的角落,她的身邊仍圍繞著數名對她不死心的男子。礙於莫家的關係,她不好態度太差,因此只能勉強的敷衍這些人。
看著在舞池中與高曼萍翩然起舞的莫曉生,她的心中不禁有些埋怨,她在台灣的任務差不多算結束了,實在沒有必要出席這場舞會,她一點也感受不到現場的歡樂氣氛,只覺得無聊又煩悶。
「季小姐,我有這個榮幸與你跳一支舞嗎?」
白奕傑排開眾人來到季若冰面前,其餘的人則是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模樣。果然,季若冰開口拒絕了他。
白奕傑絲毫不氣餒,微微一笑道:「你就看在我小叔的面子上吧,他人雖沒過來,卻吩咐我一定要請你跳支舞的。」
季若冰臉上馬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表情霎時變得嬌艷而迷人,引來週遭的一陣驚歎.她將手遞給白奕傑,隨他步入了舞池。
他們這一對一入舞池便引起了所有人的注目,男的高大俊美,女的清麗動人。由於白奕傑是社交圈中著名的黃金單身漢之一,於是眾人紛紛在一旁猜測與他共舞的美麗女子來歷為何,並揣測兩人是否為男女朋友。
舞池外嘈雜的討論聲並未妨礙到白奕傑與季若冰兩人在共舞時的談話。
「你見到劭瑋了?」
白奕傑微笑頷首,「昨天見到的,他跟我提起了你,還吩咐我只要你開口要求,不論任何事都要替你辦到。」
「真的?」季若冰的心中泛起一絲暖意,白奕傑在某些方面和白劭瑋有些相像,都讓她覺得十分親切。「你和白劭瑋相差幾歲?你們看起來完全不像叔姪,說是兄弟還比較像。」
第3章(2)
白奕傑帶著她滑了一個優美的舞步。「我今年二十八歲,和小叔才差三歲而已,不過我還不是最像小叔的,我小表弟青彥才最像小叔,可惜他今天沒來,去參加大學的舞會了。」
季若冰說道:「你們家族好像人口眾多是不是?」
「也還好啦,都是一些堂表兄弟姐妹的。」白奕傑說道:「小叔因為和我們的年齡相近,所以和我們最親,只是他很早便離開台灣,一直待在國外,最近幾年才回台灣定居。」
「他是離開「飛影」之後才回台灣定居的嗎?」季若冰問道。
「是啊!」白奕傑換了個話題。「恕我冒昧,不過我聽說在你之前,小叔他才是「飛影」的第一人,是真的嗎?」
「沒錯。」季若冰微微頷首,「我是他一手調教出來的得意弟子。」
白奕傑想了想,疑惑地道:「我記得你與我的小妹奕歡同年,今年才二十三歲吧,這麼年輕就……」
「我很早就入這一行。」她淡然的接下他的話。
由於兩人有共同的話題,所以在跳舞的過程中相談甚歡,兩人和諧的模樣,不知羨煞了多少旁人。
而自從白奕傑和季若冰步入舞池後,莫曉生的目光便追隨著兩人不放,他從未見過季若冰如此輕鬆的一面,原來她也是可以像常人一般的談笑。他知道她從前的冷漠並不是偽裝,她那股冷淡的氣質是與生俱來的,只是冰霜原來也有融解的時刻,而這全是因為白奕傑的關係,他不禁開始有些嫉妒起這位好友了,他與季若冰朝夕相處了近一個月,卻完全比不上與季若冰僅見過幾次面的白奕傑。
一曲舞完,白奕傑將季若冰帶離舞池,離開大廳走入了花園之中。
季若冰深深的吸了一口戶外清新的空氣,今年的台灣有個暖冬,都十二月底了,天氣卻像秋天一樣涼爽怡人,但耶誕的氣氛並未因此稍減。季若冰仰首望著夜空,過慣了白色耶誕,在這亞熱帶的台灣,再怎麼樣也無法感受到那屬於耶誕的氣氛。
夜裡的空氣中透著一絲寒意,白奕傑問道:「你會冷嗎?我進去幫你拿件外套。」
「不用了。」季若冰搖搖頭,說道:「往常這個時候,我所待的地方都下著雪呢!才適應了這裡的氣候,沒想到也是該離去的時候了。」
「怎麼?」白奕傑詫異的問:「你要離開了?」
她的目光轉向燈火通明的大廳,輕聲說道:「大概再過幾天吧,等我把工作交代清楚。」
「曉生應該還不知道吧?」白奕傑問道。
「我今天晚上會告訴他。」她又突然加了一句:「或許是現在吧!」
白奕傑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只見莫曉生正朝著他們所站之處走來,他唇邊不禁泛起一絲笑意,看來他的好友沉不住氣了。
「嗨,曉生,你也出來透氣呀?」白奕傑看得出莫曉生的神色並不是很友善。
「你們倆就這樣一起消失,裡面的流言已傳到你們訂婚了。」莫曉生走到兩人面前,他深邃的眼眸定定的注視著季若冰。
「真的啊?」白奕傑頑皮的笑著道:「那可真是有趣,若冰,你說是不是?」
季若冰沒有答腔,莫曉生便開口問道:「你也覺得有趣嗎?」
「這些事情與我並不相干。」
莫曉生將她的淡漠看在眼裡,是他多心了嗎?今天的她看起來似乎比以往更加疏遠。「你是這麼認為的嗎?」
「我只是個過客而已。」她簡短道出了事實。
白奕傑趕快轉移話題。「裡面好像開始在找人了,我們還是進去吧!」
「我不進去了。」季若冰突然開口。
莫曉生和白奕傑同時轉頭望向季若冰,她則定定的看著莫曉生說道:「我已經盡了出席的義務,這樣應該夠了,我還有些事要處理,我想先回房。」
「好吧!」莫曉生無奈的點點頭。
「我有事要告訴你,舞會結束後你能過來一趟嗎?」季若冰問道。
「當然可以。」
舞會結束,所有客人都離去後,已是凌晨時分。莫曉生來到季若冰的房門外,舉手輕敲了幾下門。沒一會兒,門便打開了,季若冰站在門後,看來已沐浴完畢了,她身上穿著黑色的T恤及韻律褲,顯得十分休閒。
一直到現在他才發覺到,她除了上班時的服裝外,其餘時間所穿的衣服都是黑色的,連今天的舞會也不例外,在歡樂的耶誕舞會上以一襲黑色禮服出席卻一點也不顯突兀,因為那樣的裝扮似乎再適合她不過了,神秘而冷淡的氣質,清麗冷艷兼具一身,他開始有些後悔當時沒有開口請她跳一支舞,竟然白白的讓白奕傑奪去了那樣的機會。
「進來吧。」她往後退了一步,將門拉開,示意他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