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紀珞
「我看你今晚到此為止吧!」Judy建議。
從她第一天帶宋語莘開始,就認清宋語莘根本不勝酒力的事實,訓練到今天能有四杯的好成績,她要偷笑了。
「Judy姐,我再一杯……沒問題的。」宋語莘推開Judy的攙扶,證明自己還撐得住。
自從每次宿醉醒後不是睡過頭、就是頭疼得難受,她於是辭掉白天所有零碎的工作。
現在只能靠「琉璃宮」的工作賺錢,加上她一個晚上喝不了多少酒,不努力一點,行嗎?
「別喝了,不然你怎麼回家?」
「還有一間花大錢指定我的包廂沒去……呃!」話還沒說完,宋語莘打了一個酒嗝,吐出濃濃酒氣。
「『琉璃宮』不是普通的酒家,來消費的都是些名流人士,所以琉璃姐相當注重公關小姐的儀態,你都打酒嗝了怎麼去?很難看唉!」Judy皺眉。
「可是——」
「我去幫你擋,你去換衣服、妝卸一卸,回家休息!」
「Judy姐……」宋語莘還沒出口的道謝,被Judy搶先一步。
「不用謝我,誰叫我是帶你的人。自己小心點!」
「嗯。」宋語莘以一個微笑,回應墮落世界裡,難能可貴的溫情。
******************
同一時間,市區黃金地段上的高級大廈內。
佔滿一大面牆壁的視聽設備,大型的平面液晶屏幕正在播放電影,從喇叭中傳出震撼的立體音效,環繞在室內。
祁霨長腿一屈,從柔軟的黑色真皮沙發中起身。
一整個晚上,手機打出去的號碼,一次又一次接入語音信箱,令他不耐煩到極點,至於屏幕上放映什麼內容,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注意過。
宋語莘那女人,竟敢不接他的電話!
祁霨把手機往沙發一扔,手機在沙發上彈跳了幾下後,靜靜靠在椅背邊。
瞪著手機,他的雙拳捏緊了又放,放鬆了又捏,最後彎下窄腰,再度拿起被當成出氣筒的手機,手璣上顯示的時間,畫出他眉間深深的折痕。
24:35
從晚上七點找宋語莘到現在,祁霨的脾氣已經進入冰河時期,滿腦子都是她的身影,容納不下其他。
然而,他把錯誤,歸咎於她的「趴趴造」。
不知道哪裡來的衝動,他的拇指自有主張地,又按了手機上的撥出鍵,忍著未爆發的怒氣……
「……喂?」
一整晚一直沒人接的電話終於接通了,是宋語莘的聲音。
聽到她的聲音,祁霨突然覺得心一震,有些難言的雀躍與激動,卻仍被他以凶狠的口吻蓋過。
「整晚不接我的電話,你的膽子還是一樣大。」
「我在……工作。」
「隨傳隨到,又忘了?」
「我真的在忙……現在才下班。」
她的聲音有點疲倦,有氣無力的,聽得祁霨的更火大了。
「你在哪裡?」
反正不能反抗他是她的宿命,她也已經暈得不想跟祁霨爭什麼,正靠著僅存的些許精神,走在路上的宋語莘,說了身處的地點。
「待在原地不准離開!聽到了沒?」
「要我像個呆瓜半夜站在路邊,這也是賠罪的方法之一嗎?」
她沒有拒絕、沒有反抗、沒有挑釁,只是淡然地詢問。
飄忽的聲音透過手機,幽幽傳到祁霨耳裡——直熨心底,隱隱發燙。
「是又如何,你敢說不?」他因心中忽現的灼痛,咬牙忍耐。
電話那頭沉默了十秒鐘,她開口——
「我會待在這裡,你放心。」
祁霨掛斷電話,將手機緊緊握在掌心中,另一手隨即抄起桌上的車鑰匙,甩門而出。
******************
二十分鐘後,一輛疾馳的黑色跑車,猛地停在宋語莘身邊。
她果然乖乖待在原地!
宋語莘的順從,讓祁霨的男性驕傲高揚,卻在看見她只穿了件薄外套、站在冷風中後,立刻皺起眉頭。
右方的車窗拉下,一道冷凝的低醇嗓音,自車上傳出來。
「上車。」
不用細看,宋語莘也能認出這聲音出自何人——一個禁錮了她所剩無幾的自由的男人。
宋語莘上了車,沒有看向祁霨,只是低垂著螓首靜靜地坐著,任兩頓邊的髮絲遮蓋住她有些憔悴的倦容。
「工作到現在?」看出她的疲倦,他問。
她點一下頭,沒有說話。
「從七點到現在,一通手機都不能接?」他打了至少四十通電話。
她的羽睫微抬,心中出現疑問。
他……找了她一整晚?對了,剛才在電話裡,他說過。
「你在做什麼工作?」祁霨質問。
之前,她晚上在「非物語」下了班後,就會到醫院陪宋語薰,但前兩天,聽言綾說,她辭去酒吧的工作了,因為工作時間無法配合。
時間無法配合?她又找了什麼工作?
宋語莘沒有解釋。自己的工作,不需要對他解釋什麼吧?
祁霨回想到第一次見到宋語莘的情況,當時的她是名女接待,卻大膽地想把自己獻給他,語調不禁提高了些。「現在是某狂歡舞會的辣妹接待、PUB鋼管女郎或是熱情開放的性公關?」
雖然她一身樸素,但他依舊忍不住中傷她,將心頭泛酸的難受滋味,推給她承擔。
有必要讓自己更難堪嗎?聽出他話語中的賤視,他無情冷諷刺傷了她,宋語莘痛得只能沉默。「不說話代表默認,還是不屑告訴我?」
沉默以對,似乎成了她惟一的反應。
見她一味地淡默,妒意、酸意、怒意在他心中紛亂交纏,祁霨目光一亮,惱怒地橫過手攫起她的下頜,讓她面向他——
「看著我!說話!」他惱火的低吼,充斥車內所有角落。
宋語莘被迫讓自己有些模糊的雙眼中填滿地,淡問:「找我有什麼事?」而且,找了她一整晚。
找她有什麼事?她的問句讓祁霨愣住。
什麼事?
根本沒有什麼事,只不過想打電話給她、想知道她在做什麼、想聽她的聲音,卻沒想到她的毫無回應,化成了他的擔心和焦慮,一整晚,愈積愈高……
該死!應該是他操控她的行動,怎麼會無形中,變成了她在操控他的情緒?!
「我想找你就找你,你有資格問嗎?」祁霨粗聲粗氣地吼叫,掩飾自己脫軌的情緒。
宋語莘暗暗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開口:「沒有。」充其量,她只是個任他擺佈的傀儡。
「你喝酒?」祁霨聞到她身上的酒味,淡淡的,依然逃不了他敏銳的洞察力。
他撥開她的長髮,審視她的粉頰,兩頰上不自然的紅暈,說明了一切。
「只喝了一點點。」卻夠她難受到明天了。
宋語莘沒有撒謊,她清楚自己的狀況,很難說服別人她沒喝醉。
「為什麼喝酒?」他的聲音冷了幾度。
「……」宋語莘亂哄哄的腦袋,一時之間找不到理由搪塞,只想著不該被祁霨知道,她在酒店工作的真相。
不該……又為什麼不該?
突然,祁霨長驅直入的狂吻,霸道地侵佔宋語莘的芳唇,雖然,這並非他們第一次接吻,她也曾主動品嚐過他,但是這次很不一樣……
「唔……」他的熱舌益加深入的搗弄,似乎要將她喉嚨深處的酒香勾挑上來,在他們的唇齒間散發開,宋語莘有些難以承受地抗拒。
這個吻比先前有過的更加熾烈,如此難以言喻的熱吻,只能用陌生來形容,渾身處軟的她,早已失去招架之力,幾乎屏息地任由祁霨豪奪、吻啃、舔吮,在她柔軟的唇瓣上肆虐,一絲絲奇特的飄然,竟也迅速擄獲了她所有感官。
吻,應該是循序漸進的吧?他卻不一樣,狂熱的吻過後,卻是在她唇上輕舔與淺啄,宛如捧著經過高熱燒製過的陶器,做最後上釉的手續,仔細而用心。
或許是酒精發揮效力,醺醺然的她,竟不覺得這樣專注的他可惡,心跳得有些快、臉蛋有些熱、甚至有些喜歡上他吻她的感覺……
「嗯……」她怎麼會不討厭祁霨呢?她真的醉了。
熱吻結束,與宋語莘一樣低喘的祁霨,筆直看入她眼中,低啞了幾分的嗓音,宛若魔魅,低沉誘人。
「下次如果要用這種方式請我喝酒,你儘管先喝。」
宋語莘被這句話打醒,推開他勾著她下巴的手,忿而把臉撇向窗外。
他簡直是往臉上貼金,卑鄙下流!而她居然沉淪於他的卑鄙?
心情奇異轉好的祁霨,暫時不想計較她的無禮,拿起手機撥了通電話,下達對方一些指示,然後,跑車再度像頭優雅的黑豹,在月夜下迅奔。
******************
直到宋語等被祁霨帶進五星級飯店的高級套房時,映入眼簾的,是落地窗前的大圓床,她整個人雖然還昏昏沉沉的,但防備細胞甦醒了大半,戒慎地盯著祁霨。
套房內,以散發素和黃暈光芒的香精蠟燭,所營造的氣氛很美,不過,宋語莘亂七八糟的腦袋瓜,只能胡亂想著亂七八糟的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