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紀珞
如果被小薰知道,小薰一定會很難過……
「你決定了嗎?」琉璃不拖泥帶水,開門見山地問。她看得出來,以宋語莘清靈純美的氣質,淪落到這種風塵世界來,是糟蹋。
宋語莘重重地點了下頭。不該猶豫了,負債及妹妹的醫藥費,都靠這個決定了,她沒有權利掙扎。
「我不逼迫女孩子,如果不願意,你隨時可以喊停。內場的抽成我不會少算給你,甚至你不想接,我都能替你擋掉;至於外場的交易,我不會插手,懂嗎?」琉璃依然是以一副輕柔的嬌嗓說話,言語中包含的卻是另一種魄力。
宋語莘薄翼般的眼睫低垂,像是在思考,而後長如羽的睫毛掀起,清澈的眼瞳裡換上無疑。
「我想盡快工作,可以嗎?」
某種鈴聲突然響起,打斷她們的談話,兩個女人先是一頭霧水,琉璃先會意過來,輕笑。「先提醒你,上班的時候不能帶手機,服務至上。」
「手機?」宋語莘一愣,馬上想起了自己多了支「祁霨」的手機,一時之間失去拿出手機的勇氣。這支她「專屬」的手機,是前幾天在醫院前,祁霨硬塞給她的,在在提醒她和祁霨之間的……一切,她必須付出的一切。
「你的電話。」琉璃微笑地指了指宋語莘的包包。
「抱歉。」宋語莘找出銀色手機,起身走到會客室一角。
電話一接通,鈴聲停止,電話那頭,霸道的質問傳來——
「為什麼這麼久才接電話?」
「我……不習慣用手機。」
「限你在三十分鐘內到『非物語』來。」
「我還有工作!」她等一下要去美食展覽會場當接待。
「辭掉。」
「不可能!」
「看是要我替你辭掉所有工作,還是馬上過來,二選一。」
「你——」
「我給你三十分鐘。」
「你至少讓我跟老闆請假,給我找人代替的時間!」
「剩下二十九分。」
嘟嘟嘟……二話不說,他切掉電話。
可惡、卑鄙的小人!
宋語薰忿忿地想把手機摔到牆上,右手已經抓著手機揚到耳後,不過仍在最後一秒理智收回手,選擇不要跟無辜的手機過不去。
「有事?」琉璃笑問。
「嗯,對不起,我趕時間……」不只趕時間,還趕場。
「給我你的手機號碼,我方便找你。」
「對不起,我不知道……」只有祁霨那個小人知道。
自己的手機號碼容易忘記沒錯,因為多半不會去打,但……不知道?挺鮮的。
「給我你的聯絡方式吧,什麼都可以。」琉璃沒有多問,一貫優雅的笑容面對宋語莘。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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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物語酒吧
背著背包的宋語莘,氣喘吁吁地踏入祁霨指定的地點。
平時值多坐公車、搭捷運的她,由於時間緊迫,只好改搭計程車趕來,對於身上沒多少錢的她來說,坐計程車等於浪費金錢,她心疼好久。
又碰上前面一個路口塞車,她便跳下計程車用跑的,現在才會拚命喘大氣。
「你遲到了一分五十二秒。」
不陌生、甚至熟悉得有些令她厭惡的魔魅低嗓,在她耳畔輕洩,薄唇刷過她的耳垂,伴隨著灼熱的氣息,噴灑在她頰邊,喚起她不可遏止的輕顫。
「路上塞車……不、不能怪我……」宋語莘當場宛如繃緊的木偶,控制身體的線被祁霨的手拉得死緊。
「敢違逆你的主人?該罰。」
祁霨輕佻地冷哼,說完便在宋語莘綿軟的耳垂上,使點勁道咬了一下,當作給她的懲罰。
她的小臉通紅得像顆熟透的蘋果,散發引人採擷的香甜,令祁霨忍不住更加靠近她,事實上他也正在這麼做。
「痛!」宋語莘縮起脖子。
除了被他肆虐的痛楚外,她還感覺到,自耳根散發出去的熱流躥過心口,擴散到四肢百骸,因跑步而紅撲撲的臉蛋又漲得更紅。
「語莘?!」言綾跑出吧檯,來到祁霨身邊,看清祁霨所等的人是誰後,驚呼出聲。
宋語莘一看有人接近,心一急,跳離祁霨遠遠的,連忙與他撇清「關係」。
「活跳蝦一隻!」祁霨輕諷,對於她的疏遠不太高興。
變態!噁心!大嘴魚一隻!宋語莘以唇語大罵,不太敢直接跟他挑戰,不過大眼一瞪,算是她的回報。
「看來,你還是學不乖。懲罰不夠?」祁霨打算把她「撈」回身前,進行「再教育」。
言綾適時卡位,祁霨沒有得逞。「你說等人來,就知道代替我上禮堂的人選是誰,來的人是語莘……」她驚喜地衝到宋語莘面前,握住宋語莘的雙手舉到胸前。
「語莘,你願意替我上禮堂結婚?!我們兩個身高差不多耶,這樣一來我的禮服你一定穿得下,太好了!」言綾開心地,拉著宋語莘在原地轉圈。
這是言綾的計劃,找一個替身與祁霨合演一出婚禮,然後她再借題發揮,大鬧一場大小姐脾氣,說祁霨娶了別人,她再也不要看到祁霨之類的鬧劇。
劇情雖然有點灑狗血,不過也夠份量,讓兩家的爺爺重新考慮聯姻的事了。
「你說什麼?我不懂……」宋語莘的手,被蹦蹦跳跳的言綾甩上甩下,人被拉扯得有點暈了。
「嗯?就是你要代替我嫁給祁霨呀!」
代替言綾嫁給祁霨?!
「不可能!我沒有!」宋語莘不假思索,直接否認。
「小綾,你說得太急了。」祁霨挑眉,臉色有點鐵青。
照道理講,看到宋語莘驚嚇的表情,他應該有種報復的快感才對,可是當他聽到宋語莘急急否認的態度,卻有股不痛快的怒火,延燒開來。
「抱歉,我說錯了啦!應該是說,你代替我當新娘,和祁霨一起上禮堂,製造祁霨和我結婚的假象,這樣說很清楚了吧!總之,很高興你願意幫我。」
因為,誰也不知道計劃能不能順利、會不會半途殺出一個讓新娘曝光的人,這些都很難說。
若計劃失敗了,不但假扮新娘的人會染上一身腥,她和祁霨也都難逃兩家長老的監禁了。
宋語莘聽得迷迷糊湖,只有一件事她很確定。「我真的不懂你們的意思。」
「祁霨沒跟你說嗎?那三十分鐘內會出現的人選是怎麼回事?」言綾疑惑地望向祁霨,現場也只有他能解釋了。
「我現在正要跟她說。」
祁霨沒有解釋,只是大略提了祁言二氏聯姻的事,刻意的跳過繼承祁集團的片段,三人也移師到酒吧角落,一張四人座的桌邊。
祁霨說完,言綾就用一種懇求的小兔眼光,望著表情僵硬的宋語莘。
「你們太誇張了!」宋語莘從椅子上起身,馬上轉身打算離開。
她聽得出來,他們不是在開玩笑,要她跟祁霨那個惡魔,上禮堂在上帝面前發誓,她辦不到!
「語莘!」言綾急著呼喊。
祁霨攫住宋語莘纖細的胳臂,只用語莘聽得見的音量,再次無情「提醒」道:「你沒有拒絕的餘地。」
「你為什麼不乾脆結婚、壯大祁集團的勢力、繼續你吃人的惡魔生涯算了!名副其實,不是嗎?」宋語莘反唇相譏,一樣只讓他聽見。
她對祁霨的觀感,除了祁霨是擾亂她生活、心情的罪魁禍首外,更是她痛恨至深的祁集團成員之一。
「我記得你有一個住院的妹妹,宋語薰。」
「你拿小薰威脅我?」他怎麼可以,連一個生命有可能隨時消逝的女孩,都拿來當成逼她就範的籌碼!
是呀,冷血的惡魔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呢?
「要保她的命,很簡單,只要你聽話。」他放開了她,算是讓她自由決定。
「我恨你。」宋語莘的臉色死白。
祁霨一語不發,看宋語莘痛苦,應該是達成了他報復的效果,原本應有的勝利滋味,嘗起來卻沒有預期中甘甜,反倒出現刺人的……酸澀。
怎麼每次祁霨和語莘講沒幾句話,語莘的臉色就變得很不好?
言綾有些不忍,走近宋語莘。「語莘,婚禮的事不勉強,你的意思?」他們兩人到底怎麼回事?
「我願意代替。」
第六章
琉璃宮,男人的天堂,卻是宋語莘不得不墮落的地獄。
聲色肉慾的暢快,沉在心底深處的無奈,明明是那麼的不和諧,卻能在同一個畫面呈現。
夜晚,宋語莘化身「水姬」,她不瞭解媚惑男人的手段,只有生澀中帶有些許膽量的姿態。
這樣的她,卻能在短短兩個禮拜內,便擄獲了男客癡迷的目光,一個晚上,她既算只敬寥寥兩三杯酒,男人們也甘願為她拋金灑銀。
只因,她能解男人摧殘純真的渴。
今夜,她已經喝了四杯,全都是客人要求的高級烈酒。
身穿細肩帶、連身暗紅長擺小禮服的宋語莘,與帶她熟悉工作的公關小姐Judy,步出包廂,走沒幾步路,已經不太穩的步伐,便因發昏的腦袋踉蹌了下,要不是旁邊的Judy眼明手快扶住她,否則鐵定摔得鼻青臉腫,明天就不用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