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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文 / 簡鈺

    彤亞挺直了腰桿。她這人就是這樣,誰讓她難過,她也絕不讓對方好過;這男人既然說要養小動物當友伴,她就「照他的意思」去辦,看他好受不好受。

    「你沒忘記你自己說過的話吧?」彤亞低柔地嘲諷道,等他再說出更傷人、更尖酸的話與她鬥氣。托宋君澈的福,在他身邊、聽他暴吼,她不但膽子練大了,連氣量也變得一等一的好。

    宋君澈狠狠地扒梳額前的墨發,不耐地低吼:「算我失言,這總可以了吧?」

    「呃……」彤亞驚訝地瞅著他。不會吧!在宋君澈命令式的霸道語法中,這已經是最接近道歉的一句話了。他……是在道歉嗎?

    「小妹出嫁,我他媽的高興得口不擇言,你就當沒聽過這句話,行了吧?」他惡狠狠地咆哮著,希望她識相一點,別再要求更多。

    彤亞柔柔地站起身,直視著他的炯然雙瞳。呵,他居然避開了!這表示宋君澈在不好意思,他心知有愧於她!

    彤亞心頭的傷口一分一分地癒合,靈魂高興地在歌唱。這麼驕傲、自視甚高、從不認錯的男子,居然在用他的方式向她低頭,彤亞心底的怨急眨眼間全消了。

    「喂,說話呀,你是啞巴嗎?」宋君澈惡狠狠地瞪著她,像是她再不開口,他就要拆了她的骨。「說你沒聽過那句話,快說!」

    「哪有人道歉還這麼凶的?」彤亞故意板起臉,嚇嚇他,看他怎麼做。

    「我有說我在跟你道歉嗎?」宋君澈乾脆賴皮到底。

    「我有直接指明是『你』在向我道歉嗎?」彤亞機靈地反將他一軍,但唇際柔柔的波痕已讓宋君澈知道她不再介意。

    「你真的很討厭女人,是不是?」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宋君澈無法解釋,為何她的釋然笑容會讓他寬心。

    「為什麼?總有一個理由吧。」

    是有一個理由,一個血淋淋的理由,但……「不關你的事。」宋君澈僵硬地說道,不願在這時候憶起,他不想再口不擇言一次。

    「不關我的事就不關我的事。」彤亞也不再追問下去了。

    他們認識這一年來,她為了改變宋君澈對女人的錯誤觀感,已經直截了當地問了這問題好多次,希望能對症下藥,但他除了滿臉鐵青之外,什麼話都不說。

    她猜那是個很慘的回憶,所以他不想言及,她只好繼續像無頭蒼蠅似地做著徒勞無功的努力。

    「芭芭拉,過來!」她召喚被冷落在一邊,無聊地大嚼宋君澈皮鞋的小豬仔。

    「『芭芭拉』?」宋君澈驚愕地提高音調。「你解釋一下,這是什麼意思?」

    「哪有什麼意思?」彤亞攤攤手。「它的名字嘛,總不能一直叫它小豬吧。」

    反了,她該不會是真的想要養這頭迷你豬吧?宋君徹頭皮發麻。

    「『芭芭拉』這麼三八的名字你也取,為什麼不乾脆叫它『芭樂』?」他對衝著他抽鼻子的胖小豬齜牙咧嘴,恨不能讓它此時活活嚇死。「俗氣又好記。」

    「謝啦,像那種名字,你自己留著用好了。」彤亞慢條斯理地招呼著,像個和氣的大姊姊。「芭芭拉過來,別啃他的鞋子,那不好吃。」

    宋君澈聞言低頭一看。「媽的,看它把我的鞋子啃成什麼樣!」

    「什麼樣都無所謂,總之是你『作繭自縛』。」彤亞輕柔地嘲弄著。

    芭芭拉聽話地奔回彤亞身邊,渾圓一致的身子讓它看起來就像一截短短肥肥的臘腸,搖搖擺擺得讓人忍不住發噱。它吸吸嗅嗅著,四處尋寶,最後銜起彤亞無意中掉在地上的照片,睿智地跑到宋君澈身邊獻寶。

    因為好奇,宋君澈姑且委下身段,接受它饋贈的美意。他從小豬仔嘴邊拿下它,仔細端看。

    照片中是一個稚氣而清秀的小女孩,笑得好甜,宋君澈竟有種特殊的感覺。

    「這張照片好像有點曝光。」使他看不清楚她胸前的掛飾……應該是個首飾吧。

    「這是我最珍惜的一張照片。」也是她唯一一張戴著翡翠令牌照相的留念。

    然而,那種極之特別的感覺卻讓宋君澈蹙起了眉。

    他似乎見過這女孩,在某個昏昏暗暗的角落,不怎麼愉快;

    那情景又近又遠、既清晰且模糊,好像隔了層紗帳的景象……宋君澈甩了甩頭,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這是你?」待彤亞點點頭之後,宋君澈接著說:「我覺得好像很眼熟,我以前見過你嗎?」

    彤亞噗哧一笑。「這是老掉牙的搭訕詞,而且您還是在對十三年前的我搭訕。」

    「我他媽的是說真的!」

    「你不可能見過那時候的我。」當年,她在唐家祖居住了三天,除了唐家的人以外,幾乎沒再見過外人。

    如果他真的見過她,那他要不是那頭被她餵食的野貓兒,就是搶走她翡翠令牌的壞人。不過很顯然的,他長得一點都不像貓,年齡也與那壞人不合。

    所以嘍……「你沒見過我。」見他還皺眉懷疑著,彤亞再次柔柔地強調。

    聽她說得那般篤定,宋君澈也就暫時將疑慮撇到一邊,反正不重要。

    「對了,」彤亞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地開口問道:「你知道有種東西叫『翡翠令牌』嗎?」

    「你對那種昂貴的骨董飾品有興趣?」宋君澈挑起眉。

    「嗯。」她素來知道宋君澈對各種骨董藝品知之甚詳,他主持的就是流通這些玩意兒的拍賣集團,也許他會有她的翡翠令牌的消息──彤亞真後悔這時才想起宋君澈在這方面的優勢。「我……我想多瞭解一些有關翡翠令牌的事。」

    「翡翠令牌?」宋君澈沉吟著,腦中迅速整理好他所知的資訊,自信地開口:「那其實是一種歷史文物,屬於蒙瑪帝國。」

    「蒙瑪帝國?」彤亞希奇地喃喃。

    「那是位在太平洋上的一個島嶼國家。翡翠令牌是五百至一千年前蒙瑪帝帝國貴族打造的飾品,贈給寵妃、情人自由出入其寢宮的信物,代表愛情。」

    「那……蒙瑪帝國呢?」彤亞好奇地問道。「為什麼現在沒再聽過這國名?」

    「大概在四百五十上前,蒙瑪帝國不明原因滅亡了。那座佈滿古?的島嶼七十年前還有學者登陸過,去做考察。不過不可思議的是,一年後它便沉沒了,所有古?全浸在太平洋深處,只剩下當時出土的幾塊翡翠令牌可供研究而已。」

    「那……你見過翡翠令牌嗎?」彤亞激切地問著,語氣中有一絲前所未有的期待與渴盼。「有沒有人來委託宋氏拍賣?」

    宋君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彤亞的反應一向清淡嫻雅,怎麼突然變得如此激動了?「當然沒有。」

    「為什麼?」彤亞大失所望。

    「翡翠令牌的轉手率幾乎等於零,因為它材質上等、製作精良,加上蒙瑪帝國滅亡、島嶼沉沒的絕代歷史意義,以及它曾經是愛情信物的種種傳說,使它的收藏價值極高,歷久不衰,擁有者不會那麼傻,輕易將它轉賣出來。」宋君澈詳盡地解釋著。

    聽到這裡,彤亞不禁失望至極。她本來以為宋氏這亞洲第一大拍買集團也許會有它轉手的資料,或者捕捉些風聲,可是現在卻發現這條線索也斷了……「你很想要翡發令牌?」宋君澈狐疑地問著。就他記憶所及,彤亞好像不是貪財、喜愛昂貴首飾的人,她甚至對名流富貴競標、收藏骨董藝品的嗜好略有微辭,?什為此時她卻對翡翠令牌格外好奇?

    「我不是很想『要』。」而是很想把屬於自己的東西「拿回來」,彤亞在心裡默默說著。

    她那落寞失望的容顏讓宋君澈在心底連連睹咒。媽的,他真的看不得她這副淒楚的模樣,教他沒事心絞得像在擰衣服似的,這到底是為什麼?

    宋君澈一時衝動,開了口:「要是你想看翡翠令牌更進一步的書面資料或蒙瑪帝國的興衰史,我書房裡有幾本書,你可以找時間進去看看。」

    「你的書房?」彤亞受寵若驚地瞪著他看。宋君澈今天是怎為了?居然連連破例!「你的書房不是除了你以外,誰都不許進去的嗎?」

    「叫你去,你就去,那麼多話做什麼?」她驚喜不信的眼神讓宋君澈懊惱不已。媽的,他幹?做這種事?她過度的驚喜顯示她根本不相信他會這麼慷慨。「不過,要是你把我的書弄髒了,我絕不饒你!」

    「放心好了,我也是愛書人。」面對他好心又難得的破例,饒是再愛與他?槓的彤亞,也不得不趕緊委下身段。

    宋君澈傲氣沖天地頷首。

    三秘鍾後,他臉部的肌肉開始微微地抽動,他緩緩地彎下腰、緩緩地伸出魔掌、緩緩地揪住被冷落的小豬仔的頸後肥皮、緩緩地露出他那被濺濕的褲管──他以冷靜得不能再冷靜的口吻,清楚警告道:「還有,『芭樂』要是在我的書房裡像這樣撒尿,我也饒不了它,到時候它就準備被做成金華火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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