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貓子
雲龍一點都不覺得她身上的傷疤會醜陋。對於她身上的「紀錄」,他有的只是心疼與憐惜,想要替她把傷口撫平。
「老大,你在和我開玩笑嗎?」
第一次從雲龍的眼神感受到如此強烈的慾望,彷彿就要被他深邃的黑眸所吞噬,壽嵐打從心底起了寒顫,意識到他這回不同以往,並不是光嚇嚇她便會作罷。
「你曾說過可以把身體給我。」雲龍的眸子裡滿是慾念。
當她說過可以為他解決生理需要,只是給不了心的時候,他便在心底立誓,總有一天要讓她為她說過的話後悔,現在該是讓她後悔的時候了。
至於她的心,他可以慢慢再索討。
「老大,我的意思是……」壽嵐覺得自己快瘋了。
是自食惡果的時候到了嗎?
「別再喊我老大,我不愛聽。」雲龍用手指輕壓她的唇,不讓她把話說完,說出從小便想下的命令,更溫柔地道:「你不只是我的屬下。」
壽嵐咬住下唇,第一次在他面前煩惱的皺起眉頭。
或許,是他的感情日漸表露,更加毫不保留地在她面前展現,所以她就快戴不住自己虛偽的面具。
雲龍看她的那種眼神,像是不曾看過她似的陌生,讓她十分忐忑不安,總有股說不上來的古怪。
顯然,雲龍決意結束兩人之間諜對諜的階段。
她慘了!
雲龍失笑地伸手撫平她攏起的眉頭,在她的眼睫上印下深情的一吻,接著吻上她臉蛋的每一寸肌膚,最後封住她柔嫩卻如心緊閉的唇。
壽嵐任他吻著,沒做任何反應。
縱使心裡千頭萬緒,她也明白抗拒猶如足做困獸之鬥,實屬多餘。
誰教她真的說過可以把身體給他的蠢話,現在他要她實踐諾言,她又有什麼權利拒絕他的要求?即使她沒說過那樣的話,雲龍想要她也是易如反掌。懂事以來,為怕他對她存有男女情慾,她很努力地學習男人的言行舉止,希望他會不自覺地將她當成同性,也就不會對她產生「性趣」,但還是無用。
在他眼中壽嵐是多麼美麗的女人,無關她的外貌像男或女以及從頭到腳都是傷疤的身子,他愛的是她的靈魂,因此怎麼看她都美得像個藝術品,在他心中有無可取代的地位。
永遠不可能有第二個女人,跟壽嵐一樣陪著他經歷他的成長。唯有壽嵐,會記得他從小到大有過的模樣和輝煌紀錄,他的心底也烙印著壽嵐成長過程的種種變化。
是緣分讓他們注定該擁有彼此。
「張開嘴。」忍受不了她始終緊閉雙唇之後,雲龍命令著。
壽嵐用平靜的眼神詢問——這是命令嗎?
「沒錯,是命令,我不只要你張嘴,還要你迎合我所有的情慾,否則我和跟死人在做愛有何不同?我要你主動吻我。」他要她學著主動去愛他的人、他的心、他的一切,即使得用強迫的手段,也在所不惜!
面對她冷漠的態度,雲龍揚起一抹溫柔卻殘酷的微笑。
壽嵐不知他是怎麼了,為何突然變得如此不近人情?居然對她說出這般殘忍的話。
在猶豫片刻後,她仍微微開啟原本緊閉的唇瓣,還來不及主動獻吻,旋即被他欺下的唇封住唇辦,只能由他的唇舌像是侵略者一樣攻城掠地。
她不斷吞下口中的津液,也不斷調整自己紊亂的氣息,她才沒讓呻吟逸出口。
但不肯罷休的他,開始輕吻著她的臉、細頸、嫩肩,還伸手褪去她的浴袍,吻了一下掛在她脖子上的龍形玉珮。
溫唇離開的龍形玉珮,雲龍開始吻著她身上的傷疤,像是在向情人呢喃般對著每一道疤痕訴說情意,反覆地憐惜那些傷口。
「老大……」這舉動讓壽嵐登時不知如何是好。
就算她從來不正眼去看,也知道那些傷疤有多醜陋,任何人見了都會嫌惡。連被他看清楚都會讓她覺得不好意思,更何況被他一一吻著……她心中所受到的衝擊實在太大。
她不要他這樣愛她。
雲龍的目光回到她臉上,看見她眼底的惶恐,不由得溫柔笑道:「我真氣,氣我自己讓你留下這些東西,可是它們是你的一部分,所以它們在我眼中一點都不醜,知道嗎?」
望進他眸子深處,壽嵐並沒有回答。
「我要你記得我剛才說的話,回答我。」雲龍瞇起眼,再度命令。
「知道了。」壽嵐依言回答。
丑就是醜,倒也沒必要去刻意迴避。
「知道就好。」
很滿意她的順從,雲龍在她的唇上輕輕地吻了一下後,伸手繼續在她身上不停地愛撫,彷彿真的著迷於她滿是傷疤,摸起來並不平滑的身子。
壽嵐的胸口有種莫名的情緒在鼓噪,心臟怦怦的跳著,像是在應和他的心跳。
清晨五點,曙光乍現。
壽嵐張開雙眸,緩緩地挪開枕在她的肚子上像是怕她突然消失的結實臂膀,她輕手輕腳地坐起身,望向枕邊人似是熟睡的臉龐。
一夜纏綿下來,她跟他一樣精疲力竭。
但她的意志力早就學會去克服身體的疲累。
壽嵐凝望著那張毫無戒心的睡容,連她都替雲龍捏了把冷汗。身為九龍之一,他對誰都該保持戒心,包括她,在這情況下,她若要傷害他實在太容易。
而她,也不喜歡雲龍對她的全然信任。如果擔起他的信任,她欲「解脫」的心願何日有望?不,她才不幹!
深吸了口氣,壽嵐躡手躡腳地下床,打算趁他還沒醒之前先行閃人。
說她是鴕鳥心態也好,反正能躲一時是一時。
「一大早想去哪裡?」在她以為可以成功溜走時,一隻鐵臂將她拉回床上,緊緊將她圈在他的臂彎當中。
壽嵐回頭,對上雲龍那閃爍著狡猞光芒的黑眸。看樣子,他一定在她醒來時就醒了。
想到自己剛剛竟然天真地以為他毫無防備,還為他擔憂著,原來這只是她的自作多情。
直視雲龍的眼眸,壽嵐還是選擇據實以告:「離開你的床。」
說謊對她沒好處,她也沒有必要對他說謊。
「在天都還沒亮的時候?」雲龍漫不經心地瞧了外頭一眼,不滿的說道。一點也沒放她走的意思,更想在清晨的曙光中再與她溫存一回。
他喜歡一睡醒便能看見她的甜蜜滋味。
「天已經亮了。」瞥了一眼窗外,她淡淡說出事實。
雲龍察覺壽嵐過於冷淡的口氣,好似完全忘卻昨天的溫存,他縱然有仍困意也全消了。「就算天亮,你也不用急著走,再陪我睡一會不行嗎?」
可惡,她又在封閉自己!
「你要我的身體,我已經給了。」壽嵐睇了他一臉,好心地提醒。
他要她的身體,她已經照做了,給完就走有何不對?她覺得自己的「義務」已盡,沒有必要繼續躺在他身邊。
壽嵐用眼神傳達著她的想法。
「我不光是要你的身體,還要你的心完完全全向著我,眼裡永遠只看到我一個人!」雲龍一個翻身便將她壓在身下,衝著她的臉低吼。
明知道就算要了她的身體,也還要花上一段時間才能得到她的心,偏偏他就是無法忍受她如此輕蔑她自己的身體。
他衷心地希望她對自己是有感情、有感覺的。
「你要我的心?」壽嵐不解地問。
「是,我要你的心,難道你敢不願給?」雲龍賭氣地說。
她都已將身體給他,難道她以為可以把她的心去給別人嗎?
「老大,別忘了我只能給你我的身體,你若連我的心都要就過分了點喔。」語畢,壽嵐深呼口氣,釋放些許胸口沉重的壓力。縱使他說過不要喊他老大,但不知該如何稱呼他的壽嵐仍是照喊,而且,再度露出不正經的招牌笑臉。
望著雲龍益發憤怒的眼眸,她卻自嘲地說:「心?我自己都不曉得它在哪裡,說不定早教野狗偷叼去吃了,連渣渣屑屑都沒留給我,你要我從哪挖出來給?老大,我沒有的東西,你硬向我要也沒用。」
縱使聽起來像玩笑話,她卻覺得自己說的是事實。
屬於她的那顆心,在她第一天走進闕龍門的時候,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她心口的位置空了好多年,卻也沒有要填滿的意思。不是她喜歡心口空蕩蕩,永遠少了個東西的感覺,只是不這麼做——她就無法原諒自己。
對自己愈殘忍,她愈能忘記不該想起的過去。把過去忘了,她才不會痛苦地窒息……
雲龍無奈地凝望眼前的人,他幽幽地閉上雙眼,倏地將她整個人緊緊抱住。在壽嵐還來不及反應時,又驟然放開她,轉身便跳下床。
望向他走到窗口的身影,壽嵐安靜無聲地下床,兀自穿上衣服。
「老大,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穿好衣服,她在雲龍的背後,對他行了個禮。
她恭敬的態度,一如其他闕龍人對龍主應有的態度。
除了尊敬,沒有多餘的私人感情。縱使在兩人纏繼一夜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