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貓子
該覺得痛卻沒反應,嗜血的妖怪也不過如此。壽嵐實在怪得有點恐怖,難怪有些人懷疑她的心理是否正常。
在壽嵐退下之後,從瑞士飛來日本的雲龍才現身,默默地凝望她離去之後,才冷著一張俊容,心痛道:「唐傲雨!你竟讓她拿命去玩。」
對他而言,壽嵐是獨一無二的寶貝,雨應該比誰都清楚才對。
他以為死了一個壽嵐,還能生出一個壽嵐還他嗎?明知不能,雨卻放任他的壽嵐去玩命,讓她弄得一身是傷。
一個多月了,不知道在她身上已留下多少傷。
「飛蛾撲火是天性,我可是無辜的。」唐傲雨不慌不忙地辯駁。他也沒見過像壽嵐一樣送死送得那麼義無反顧,要是死不了還會感到遺憾呢。
不過,他並不是攔不了壽嵐自虐自殘,只是他還真沒阻止她的意思。
「無辜?」雲龍轉身面對唐傲雲,已經露出想把罪魁禍首吞進肚裡的眼神,卻只是冷冷地道:「在這個世界上,你是最不配用這兩個字的人。」
瞄了瞄雲龍,唐傲雨倒是很乾脆地承認:「我想也是。」
滿室水氣氤氳,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玫瑰花香,壽嵐無視傷口抗議,硬是將整個人泡在偌大的溫泉池裡。
泡在池裡的壽嵐閉著雙眼,不在乎傷口的疼痛,反而很享受這一刻能完全放鬆自我的感覺。
每回出完任務,她都喜歡泡個澡來調劑身心。
在壽嵐入池泡澡後,原本清澈的水池便逐漸染紅。彷彿她體內的血液正一點一滴地流出主人身體,混入一池的溫泉裡,與浮在水面的玫瑰花辦融合成詭異的色調,形成一幅詭譎卻絕艷的畫面。
閉上眼,她對流血的傷口視而不見。
雲龍靜靜走到池邊蹲下,伸手輕輕撥動被染紅的池水,捧起一些溫水淋在她裸露的肩膀上,修長的指尖從她身後撫著她的臉,慢慢沿著細頸滑到她白嫩的肩頭,將落在她肩上的幾瓣玫瑰花輕輕撥進水中。
壽嵐緩緩張眼,沒回頭卻已知對方是誰。
除了雲龍之外,沒有人膽敢在她沐浴之際闖入,就連唐傲雨也會尊重她的個人隱私,更何況其他黑門的人。來到日本,沒有任何頭銜地位,可是黑門的人都知道她曾是雲門右目,自然將她視同與黑門右目相同的地位。
累贅的身份她不想要,但她享受的尊重和特權,的確和在雲門時無異。
「你用這種方式傷害自己,有任何意義嗎?」他幽幽歎問。
「沒有。」壽嵐望著前方回答,始終沒回頭。雲龍的手指如同一把火鉗,遊走在她的皮膚上,留下他灼人的烙印,比起她身上的傷還讓她覺得痛。
其實,她根本沒意識到她在日本的所作所為是在傷害自己。
身上的傷,遠不及他突然出現所帶給她的震撼。
「你是因為傷了我的心,所以用傷害自己來表達歉意嗎?」雲龍盯著池中淺紅色的液體,縱使口氣雲淡風輕,但一顆心卻如同被鞭笞般直髮疼。
她可知道她讓自己受那麼重的傷,比給他一巴掌還要狠。
壽嵐保持沉默,不願回答。
奸不容易可以暫時遠離「煩惱」,他竟又在此時出現來攪亂她的心情。本來還以為,他一個多月來都對她不聞不問,說不定是打算把她忘了。
即使不會永遠不見,也不該如此重逢。
雲龍望著她的背部,突然連衣下水,下半身浸泡在溫熱的水裡,一把將錯愕的她攔腰抱起,不再讓她無視於自己的傷還泡在水中自殘,任憑她本就蒼白的臉色因失血過多而更加慘白,無論她的表情有多享受都不行!
一絲不掛的被雲龍抱起,壽嵐雖未掙扎,還是微紅了臉。
「抱好。」雲龍沉聲命令,旋即從水中起來。
他因她微微泛紅的雙頰而稍稍愣住,也為她仍能意識到她是女人而寬心許多,心中甚至有那麼一點點感動。
這些年來,他還真有點伯她忘了自己的性別。
像她這樣可以到處挑逗女人,樂於享受被女性迷戀的女人可沒幾個。
雲龍心中的感動,在瞧見她身上的陳年舊疤和新痕後統統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酸澀的感覺,讓他不由得恨起自己。
一個女人身上,不該佈滿密密麻麻的傷痕!
是他沒有好好保護她,更不該聽雨的建議讓她到日本來。他不該讓任何人傷害她!
壽嵐選擇聽話,二話不說便攀上他的脖子,沒有女人嬌羞的忸怩姿態,她盡量忽略自己正光溜溜的在他懷中。
突然發現雲龍直盯著她光裸的身體看,壽嵐的臉蛋不禁更加緋紅。
直到察覺他的身體有些僵硬,她才好奇地望著他毫無表情的臉,隨即便意識到他看的不是她光裸的身子,而是她身上如同橘皮般醜陋的大小傷疤。
「老大,我可以自己走。」
壽嵐奮力掙開雲龍的懷抱,濕著身體就迅速穿上擱在池邊的浴袍。
繫好浴袍的帶子後,她深吸了一口氣,才回頭對雲龍笑道:「老大,你的衣服都濕了,不去換件乾淨的穿嗎?」
傷了他老大的眼,她是莫可奈何,總是不由自己。
要是害他龍體不適,她可就真的罪過了。
凝望著她亟欲粉飾太平的笑靨,再看到血液透過她微濕的浴袍滲出,雲龍突然氣惱自己這些年來究竟在做什麼,竟然讓她把自己糟蹋成這副德行。
顯然,他選錯了對待她的方式,他不該讓她「為所欲為」。
「老大,你怎麼了?」壽嵐勉強保持笑臉,卻暗自不安。
雲龍的眼神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彷彿正在決定什麼重要的事,而這件事絕對與她有關,無論她同不同意,都絕不可能任由她置身事外。
不理會壽嵐的問題,雲龍不發一語地上前拉起她的手。
他決定先帶她離開這水氣過重的地方。
第七章
雲龍帶著壽嵐回到黑門裡的雲海居。
將她安置在他的龍床上後,雲龍遣人拿來醫藥箱,脫下她微濕且被血弄髒的浴袍,親自替她上藥,小心翼翼地為她處理每道傷口。
雖然裸著身體,壽嵐就算有意見也只能保持沉默。
她強忍著傷口上藥時如撕裂般的劇痛,卻無法忽略到他的手在自己的身上游移,縱使他的神情認真,像是專心在替她上藥。她勉強維持無所謂的態度,卻無法平穩胸口過遽的心跳。
不知是空調太冷,還是因為沒穿衣服的關係,她的身子不由得微微顫抖。
此刻,雲龍正替她小腿的傷上藥,他讓她坐在床邊卻半跪在她身前,像服侍主子一般捧著她的腿,將她的腿放在他的大腿上,教她如何不緊張。
從不將真實情緒表現出來,並不代表她的心早已冷卻。
她非常希望自己能夠沒有情緒,對任何人事物都沒有感覺。
偏偏,她多年的修為依舊不夠,只能做到表面的不在乎,藏在漠然底下的心,仍會為他的一舉一動所牽動,無法自己。
都怪他!不該像現在這樣,一再來撥弄她的心。
「痛嗎?」當指尖撫過她的小腿,察覺她的身體輕顫了下,雲龍不禁抬頭問道。
明明應該會痛才對,她卻始終悶不吭聲,讓他想起小時候,他常懷疑她不是血肉之軀。
他和壽檒,就算不會因為受傷而哀號,至少也都會皺皺眉頭。而她,在他有記憶以來,就不曾因為受傷而皺眉,更別說其他反應。
她這怪小孩,頂多只會看著滲了血的傷口發呆。
比起自己,在他受傷的時候,她還會比較緊張。她會看著他的傷口低聲咒罵,小小的眉頭也會糾結成小毛毛蟲。
長大後,他已經不曾讓自己受過傷,因此也沒再見過她皺眉。她卻一直是這樣,不看重她自己的身體。
壽嵐搖搖頭,觀察完他的反應之後便拉起上身的浴袍,淡淡地說:「老大,這點小傷就算放著不管也會好的,你實在毋需紆尊降貴來替我上藥,我真的承受不起。」
他的反常讓她開始覺得惶恐。
「紆尊降貴?」雲龍笑了,笑中帶著諷刺。
竟敢說承受不起?她把彼此身份的界線劃分得真清楚。若說他們之間有道界線,那也是她自己硬劃出來的,存心拿它來當擋箭牌。之前他尊重她的作法,但現在兩人的關係已停頓在原地太久,也該是他主動出擊的時候。
怕逾矩的人是她,一直都是她。
他一點都不喜歡他們之間那道因身份而產生的鴻溝。
「是啊,雖然這兒是不會有人敢闖進來,可是萬一讓人不小心看見,我讓老大替我做這些不該做的事,實在不怎麼好解釋,對吧?」
壽嵐小心的陪著笑臉,試圖讓他的「服務」到此為止就好。
「不該做的事?像這樣嗎?」他突然低頭親吻她小腿上的傷口。
這舉動讓她當場倒抽了口氣,十分訝異地瞪著他的頭頂。
不只是吻,他還用舌頭舔,天啊……
在壽嵐不知該做何反應時,雲龍已放下她的腿,起身將她撲倒在床上,強勢地俯看她力求平靜卻仍有些驚慌的清麗容顏,讓她清清楚楚地看見他眼中的慾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