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頁 文 / 妹子
「幹什麼道歉?那並不是你的錯。」感受到他無聲的顫抖與恐懼,鍾應伶著急地企圖撇清他的愧疚。論抱歉,她才是自作自受的始作俑者,哪輪得到她來原諒他呢?
「害你受苦了。」他哽聲低語。刀疤刻在她身上,等於劃上他的心臟;痛得讓他一輩子也無法或忘她如何勇敢地生下他們的孩子。當年他怎會相信她真的放棄了他們的孩子呢?該死千次的他竟盲目地放她離去?無法原諒。
「別這樣,都說不是你的錯了。」她極力緩和氣氛,被他這一弄,擾得她都想哭了。「你該恨我的。」她提醒,她老早就該先說抱歉了。
「我當然恨。」
唉!從來她就不敢奢望他的諒解,果然,五年的離異不是能輕易抹滅的疙瘩。
臉色一緩,向乙威歷歷指控。「我恨你一人獨享奇奇五年;嫉妒你們私自培養了我看不太懂的默契;更恨你剝奪我享受抱你這副身軀的樂趣,白白浪費五年,讓我過著和尚生活。」他抱怨連連,為無數個孤枕難眠的夜深慟哀悼。
她哭笑不得,半是感動他寬宏大量地不去計較過往,反以詼諧的玩笑來轉移她的責任歸屬。「別告訴我你會為我守身,我記得你在認識我之前就已經花名在外、風流一世了!」要男人在血氣正盛的時期齋戒禁慾,十個裡面出不了兩個。而多數這兩個人才中的其中之一,不是無能就是看破紅塵;她清楚知道向乙威永遠也不會是這兩個。
「偏偏你前夫我就是!」他冷哼,口氣無限怨懟。
「你以為我喜歡養精蓄銳嗎?天知道那有多傷身!都是你每次在我想辦事的時候冒出來攪局,害我這些年莫名其妙地帶髮修行!」回想五年漫長的苦行僧生活不知不覺便流逝,想來真是不可思議,令他汗涔涔且淚潸潸!
「什麼話?離婚協議書上我又沒規定你得想我,誰料得到你會……」怪不得她不敢相信,依她對前夫「能力」的瞭解程度,要他當聖人真是勉強得連柳下惠都質疑!
「不管!反正是你造成的,全部損失都要你用後半輩子來補償。」終於有機會藉題發揮,他自認轉得相當技巧,不脫耍賴本色。
「你土匪啊!」她的油水可不好撈,豈會憑白順了他的如意算盤?
「你明明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他氣絕,懲罰性地嚙咬她耳垂,大手在棉被下游移,惹得她氣喘咻咻。
「是……是你……沒說清楚……」她極力忽略他不安分的撩撥,力圖維持平穩的語氣。
「我們再婚。」他簡短回應,沒給她思考的空閒時間,一路沿著她脖頸吻了下來。
「等……等等!我有話……要告訴……你……」幾乎喪失說話的力氣,她努力抗拒淪陷。「是……有關……姚世欽……的……遺囑。」非常困難地,她吐出一直想跟他托出的重大機密,但看現在這情況……好難。
向乙威整顆頭顱全埋進被窩裡了,僅能發出口齒不清的囈語。「嗯……你瘦歸瘦,該有肉的……幸好一寸都沒少……」瘋狂肆虐的吻逼得她呻吟。
意亂情迷之前,她抓回一絲游離的理智提醒他。
「慢……慢著!你……你去紐約的飛機……會趕不上……」雖是不情願,卻無法罔顧現實的殘酷。
可是箭在弦上,向乙威是停不了手了。
「管他的!」
去他的紐約、去他的遺囑!眼前最重要的是討回五年虧損慘重的成本,其他的事全不是當務之急。一千八百多個日子的非人生活,該是給自己放一段長假犒賞犒賞的時候了……
「這回你該點頭了吧?」護理站前,向乙威興沖沖地遞上最新資料,眼巴巴地等佳人評閱。
「早說過不要常跑來這裡找我,有事可以等回家再說的,受不了你……」鍾應伶嘀嘀咕咕地,嗔他一眼才悻悻接過傳真紙。
「怎麼樣?這會兒你沒其他藉口拒絕了吧?」等她審閱的時間,向乙威忍不住興奮地撐在台上頻頻追問。
簡單瞄過傳真資料,她慢條斯理地將紙張折妥,挑眉回道:「不簡單,你們公司的情報網值得讓我刮目相看。但是光確定這個人的下落,沒親眼應證他是姚家老三,遺產的繼承人還是不能定案。」
「知道啦!我早就擬定等你放假時再帶你一起去找他,但是這次的資料是千真萬確,你沒有理由再推拖。」
早摸準了她各種搪塞藉口,他一一拆招承接,就等她點頭。
這妮子煞是會磨人,拖了將近三個月還不答應披婚紗,非得先對姚老頭的遺囑有所交代才肯點頭。原來那姚世欽尚有一位流落在外不知圓扁的私生兒子,應屆姚家老三。而說來話長的是:姚老二並非姚氏正統血脈。
那筆遺產算是寄放鍾應伶名下,倘若追蹤二十年後仍查不著姚老三的下落,那麼遺產將無條件由鍾應伶的子嗣傳接,屆時才可自由動用。
知道了遺囑內容後向乙威恨得牙癢癢的,沒想到自己的兒子早被別人覬覦了去!甚至將來還有可能跟姓姚的搶兒子來當繼承人?這口氣說什麼都無法下嚥,除非趕緊挖掘出姚老三的人影,要不就得努力增產報國,否則難保二十年後可憐的獨生子——奇奇,將一人扛下「姚」、「向」兩家子的重擔!
「你到底想拖到什麼時候啦!」他頻催促,如果她真跟他磨了二十年後給別人交代完畢才點頭,那還得了!嚇得他費盡全力、挖各種管道尋找姚老三的下落。如今總有一點點頭緒了,就盼她盡快點頭,要不別怪他發狠了!
「別急,確定了姚老三的身份後,等遺產手續過戶妥當,沒問題的話應該不會太久。」她一臉神秘兮兮,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跟他站在護理站前耗著。
「別忘了你還欠我兩個條件,我現在決定要你兌現。」他瞇起眼逼近。
「……唔?這麼快就使出殺手鑭啦?我以為你準備賄賂我咧!」她記得昨天有瞄見他偷訂六箱果凍的訂單,私下還為他這番舉動偷偷感動呢!
「我幹麼賄賂你?一顆鑽戒都誘不動你,還拿什麼來賄賂?」他不解。
「別不好意思了,為了你這番心意,我特地從下個月中起——請了一段『假』,怎樣?那六箱果凍可以提早送來了吧?」她揚明慷慨賜假,仍是神秘兮兮地,涎著臉討賞。
「果凍?!」他終於弄懂了,原來她以為那六箱果凍是他準備拿來討好她的?這下慘了!看她這副期待的樣子,總不能潑冷水地告訴她,那是爸爸開刀後配合軟流質食物的點心啊!
「我的假可以請三個月喔——要不要猜猜看是什麼假?」沒注意向乙威明顯的心虛,她綻開一臉幸福洋溢的微笑。
「你辭職了?」感染了她的快樂情緒,不禁讓他也跟著雀躍起來,抱著希望猜測。
「不可能。」用腳尾指來猜也知道,她最不可能放棄當職業婦女的權利。
「不玩了。」既然不是他盼望的答案,再猜下去也沒啥稀奇,頂多只是年假罷了!
「喂喂,你這個人怎麼這麼沒耐心,看!從剛剛到現在,你有沒有注意到我身上多了什麼東西?」拉回他掃興的身子,鍾應伶緩緩地、慢慢地收攏纖纖玉手,不忘讓燈光適時反射一道晶亮。
璀亮的光芒閃進他眼底,楞楞地,有幾分鐘之久他做不出任何情緒,直呆呆盯望她手上套穩無名指的——鑽戒!!
「你——戴了?」腦中猶自消化不可思議的情緒,他傻傻問著,無法確定眼前的景況是真實或是幻象。
「你看見了!」她樂觀他一臉滯疑,非常滿意看見這番效果。
「什麼時候?」漸漸吸收了這項意外的驚喜,大腦回復運作,記得昨晚他再拿出戒指求婚時她並沒答應。
「早上,你現在是擔心我偷了它嗎?」她做勢要拔下戒指。
「不是!你敢再給我拿掉試試看!」他衝進護理站,壓下她塞動的手,狠狠摟住她。
她惡作劇地吐了吐舌,心滿意足地偎著他,懶得注意眾目睽睽了。「你的反應真慢,我還以為你會更興奮呢!」她甜膩膩地抱怨。
「那戒指本來就該待在那裡的。」他一臉理所當然,唯抑不住顫動的身子洩漏了他的心情。
「喂,喂,你還沒猜出我請什麼假!」她堅持她的猜謎遊戲。
閃爍不定的喜悅漸漸擴大,向乙威咧開一嘴合不攏的笑,希望不斷氾濫,柔情溢出心底。他目光灼灼、肯定回道:「婚假。」
「賓果!」
幸福一喝,她用力投入他懷中,開懷奉上獎勵的香吻。
呵呵承受美人思,向乙威不忘暗自提醒:回家得盡快多訂六箱果凍,免得開天窗之後連婚假都飛了,就怕她再來一次五年之久的——離婚假!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