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老婆有難

第21頁 文 / 妹子

    向乙威他父親在亞特蘭大購置的房子還真是闊綽。

    奢侈地住在這將近三、四百坪的美式洋房,多住個三十個人都不成問題,鍾應伶咋舌感歎,人家有錢人就是懂得享受。不但獨戶獨院,四周還依樹林伴湖泊,好不愜意!看來向乙威可以舒舒服地養病了。

    將車子停妥後,她先下車抱起已酣然熟睡的兒子進屋。不多久,屋裡迎來了一位滿臉惺忪的胖黑人老婦,黑暗中看不清婦人臉上的五官,只見她露一排白牙衝著來客直笑。

    「晚安,我看到少爺的車子回來了,想必你是他的客人吧!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喔!這小孩先交給我來安頓吧!」說著已順手接過小奇奇,鍾應伶沒錯過婦人近距離注視奇奇之後的詫異神情。唉!又多了一個人發現向乙威他們父子的關係了,未來的麻煩事可想而知。

    她放下手上的小行李,隨口說道:「你的少爺他受了點傷,我送他回來,等會兒順便替他打點滴。如果你方便,也許可以幫我扶他進屋,唔……我後頭還有東西要搬。」

    她簡單地做完解釋,轉身回到車子,才想起忘記做自我介紹了!聳聳肩,決定回頭再說,倒是老婦人轉眼已隨後跟到。她壯碩的身子三兩下從車子裡扛出了向乙威,頗有微詞地喃喃著:「一整天跑哪去了,連老爺開完刀沒人顧也就溜了。幸好你珍姨馬上趕回去,真不知你來亞特蘭大還有什麼事好忙的,陪父親度個假也會玩到受傷!」

    向乙威勉強露出一絲微笑,撐靠在婦人的厚肩上,用殘餘的力氣開口道:「能看到你真好,蘇菲,我就是特地留著這口氣回來聽你嘮叨的。跟你介紹,她是我的前妻,Irene·鐘。剛才進門的那個小孩,相信不必我說你也猜得到,是我流落在外的兒子!你可以叫他Ricky。」

    故意忽略鍾應伶投來的不贊同,他繼續說道:「伶伶,這是我的管家,蘇菲亞。」

    朝婦人管家好奇的黑臉簡短地點了個頭,鍾應伶從車後抱起大紙箱跟在他們後頭進屋;蘇菲亞管家忍不住發問:「那是什麼東西呀?」她聽到箱子裡頭的東西,隨著走動會發出玻璃碰撞的聲音。

    「點滴。」向乙威悶著聲音告訴她,苦著一張臉想像待會兒的一番長期抗戰。他的靜脈等一下得被餵服五瓶點滴,想起來就令人不耐煩!

    「不能用喝的嗎?」他猶自垂死掙扎地回頭跟他前妻打商量,就盼她能額外賣個人情。

    「不行,那效果太慢。」鍾應伶擺出老護士的晚娘臉,判給病人沒得商量的結論。

    抗議無效,向乙威垂頭喪氣地進了屋子,一副認命大丈夫的模樣。跟在後頭的鍾應伶,看了不禁莞爾。她前夫仍是老樣子,當個病人老是這麼不合作,拗起來比小孩子還賴皮!

    「你整個晚上都沒吃東西吧?」他這句話是早在帶奇奇去中國餐廳時就想問了。需知鍾應伶從醫院下班前就已延誤交班時間,又是遲到趕去餐廳打工,其間根本沒時間先吃晚餐裹腹。而這幾個鐘頭折騰下來,也都一直空著肚子。過了宵夜時段,她不擔心,他都開始替她的薄胃壁捏冷汗了;這妮子根本就是利用胃酸來折磨自己!

    「蘇菲,麻煩你先煮點面給她墊胃,她至少有十二個鐘頭沒吃東西了!」管家扶他於沙發躺下後,他隨即吩咐。

    鍾應伶沒反對也沒停手。放下箱子後,她馬上動手取出點滴、針頭,以及注射延長管,開始打針前的準備作業,一刻也沒休息。

    向乙威又開口了。「拜託!別這麼趕了,你沒聽到我叫蘇菲去替你張羅晚餐嗎?不妨先吃完再來吊點滴也不遲。」他繼續為自己做最後拖延戰術的努力,希望前妻大人法外施恩。

    鍾應伶找來了掛勾,剛好可以利用裝飾的吊燈來懸掛點滴。架好裝備後,她取來止血帶,回道:「等她煮麵的這段時間,少說也有十來分鐘;而我替你打上點滴只需要幾秒鐘。再浪費時間下去,除了你的體力會繼續耗損,我們大家也不得休息。」說完已不容辯駁地將止血帶綁上他手臂,涼颼颼的酒精棉球隨後擦上他皮膚表面,向乙威不舉白旗不行了!

    「可不可以少滴兩瓶點滴?」他不放棄地討價還價。

    只見他前妻下針前僅僅回給了他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

    難怪小孩子最怕看見醫院裡的白衣護士,看她這般冷血便足以解釋一切。

    來不及感覺,熱辣辣的針頭已經成功地穿進他血管裡;隨後點滴的水分涼呼呼地流遍他靜脈血液中。真不是蓋的!他就知道他前妻的技術是一流的,隨隨便便就一針見血無誤地命中,讓人連痛也不會痛。

    「OK!現在開始,每一瓶點滴大概會滴個四、五個鐘頭,你可以休息了,睡個覺,傷口才會好得快。點滴快滴完的時候我會來換,你不用擔心。」鍾應伶盡職地交代,全然一副職業化的態度。

    調好點滴速度後,她還伸了伸懶腰。

    向乙威是有些感動的,不過他還是想挪揄一下。

    「喂!一個盡職的護士不會連基本的保暖被蓋也不給吧?還是你能夠提供更實質的?」他衝著她笑得色瞇瞇的,有垂涎三尺之虞!

    她敢打賭,現在若不是他傷口仍痛,點滴絆住他的行動,不用想,她絕不能在他的地盤上全身而退。這男人根本不會放過任何惡虎撲羊的機會!

    「我剛來你家參觀,不曉得你家的棉被都長在哪裡。

    相信你的管家會很樂意提供,況且依她的體型,可是比我這副皮包骨來得更實質!」最好壓死你!她暗暗詛咒。

    「嘖!嘖!嘖!你這老護士實在惡毒,我可還沒提醒你一般護士該盡的職責,像擦澡、換衣服之類什麼的。別忘了,點滴輸進我體內,膀胱可是隨時需要排泄的!」他繼續壞壞地提醒她,愛看她臉紅無措的表情。

    她的確刷紅了臉,不過仍不認輸地抬槓。「你的皮厚得可以預防細菌偷襲你了!想換衣服的話我可以指導你那位親愛萬能的管家執行,而生理方面……等會兒我會找找看有沒有花瓶或保特瓶之類的東西,夠你排泄一夜了!明天早上等你有體力,自己就能單手提著點滴進廁所了!」她相當的經濟實惠!

    可憐他在自己家住院比他老爸住醫院的服務品質差,不但得委屈臨時睡沙發,還讓前妻惡護士對他作威作福。他這番犧牲是為了誰啊?有朝一日,哼!他會連本帶利全討回來,昏昏欲睡的腦中仍不安分地勾畫著將來要回饋給她的甜蜜折磨……

    「藥效也早該開始了,真不知道你哪來的體力,撐了這麼久,流了一堆血,竟然連安眠藥也能抗衡這麼久,真是輸給你。乖乖睡個覺吧,這瓶點滴結束之前,量你是沒精神繼續說話了!」她的聲音在向乙威快被睡神征服前清晰又遙遠地傳進他耳裡,他不甘心地吼著。

    「可惡!你在點滴裡加了……」沒多餘的意識繼續抱怨,藥效終於戰勝他的意志力,他無奈地被周公找去下棋也!

    她嘴上掛著得逞的奸笑,柔荑輕輕撫上他的睡臉,壞兮兮道:「睡吧!睡吧!我可憐的壞脾氣男孩!不需要你多操心,你的生理問題我怎麼會沒考慮到?呵!呵!呵!就等管家睡了,再替你好生伺候伺候,包準你這一夜將無後顧之憂!」瞄了瞄地上的紙箱,邪惡念頭蠢蠢湧現。

    好壞唷!她實在太壞了!可是……誰教他老愛先在言辭上佔她便宜?不管了,紅著臉也要干!反正她老本行就是護士,況且……她一向堅持——君子報仇,三小時不晚!

    現在,先祭好她的五臟廟去,等養足了精神和勇氣,她的行動才要開始……

    向乙威這回慘了,閉上眼前沒先預警地偷瞄一眼他前妻這番神情,要不他會預料得到她又將有一番報復行動了。比起以前的種種惡名昭彰的記錄都來得恐怖詭異。這一役,恐怕他會有半年到一整年的時間,晚上睡覺都不能安穩成眠了。

    嘟嘟……嘟嘟……嘟……電話鈴聲?

    他沉甸甸地,撐開昏重的眼皮。

    入眼的晨光幾乎刺得他放棄清醒。

    嗚乎一嘯,他抱頭低低呻吟……

    像被困在籠中的猛獸……

    哪裡不對勁?

    他渾身使不出力氣。

    左手臂上的管子提醒他……

    他還沒脫離酷刑!

    看向窗外的陽光,再瞄了眼頭上那罐液體,客廳裡一片安靜——

    誰來告訴他?

    天殺的這到底是滴到第幾瓶!

    為什麼客廳裡除了他,連只螞蟻也沒有?

    幾點了?日頭正直直烤曬他右肩的患處。

    那個失職的護理師兼護士躲到哪裡去了?

    管家蘇菲亞呢?不會連她也一起失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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