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老婆有難

第16頁 文 / 妹子

    情敵當前,金髮大衛不負眾望開金口了:「嘿!老兄,原來你會說英文,不過病患家屬是不能隨便進入護理站的,請你自重。」

    這回大衛先生可不再維持中午那樣禮貌退讓了。

    原來人家外國人也有脾氣的,而且還記得中午那筆帳。

    美人被奪的戲碼只能發生一次,第二回可就沒那麼容易了;即使是個來自台灣的老同鄉也不例外。他全神戒備地觀望向乙威。

    殺氣頓起,鷹眸進射寒光,向乙威摑緊了拳頭,隨時準備揮出致命鐵拳。

    進攻——

    「向、乙、威!」女主角復出江湖了!

    阻喝了前夫小人式偷襲出擊的舉動,嬌瘦身形施施然距出金毛羽翼的保護區,淚痕滿的小臉上閃動著兩簇警告的目光,狠瞪向乙威。

    肇事者眼見人質被成功誘出禁區,出襲的鐵拳硬生生放軟了力道。他轉個彎,順利搶下人質控制權。

    老鷹捉小雞似,他扯著她纖臂,厲聲質詢。「你還有臉叫我?該死的你最好撇清你們的關係,連帶給我解釋清楚,這些人為什麼默許這男人的行為?你該死的幹麼讓他抱你?」

    掀翻了整條密西西比河的醋,氣急敗壞的向大男人,忒地一副被冠上綠草帽的吃醋大丈夫模樣,撒潑叫囂的本事不遜於時下的黃臉婆。

    四點五十五分。

    非常好!鍾應伶瞄了眼牆上的掛鐘,對這一整個下午虛晃的光陰深表無奈,更加佩服她前夫深諳攪局的功力,看看目前的局面就可以證明。可怕的是,他可以從中午一路鬧到現在的下班時間!甭說她們的工作完全被耽擱,能不能在六點以前交班完畢都算奢想了,再加上……

    此刻的紅燈緊急大亮!幾乎七樓的每一床病人都已開始正視他們的福利,按鈴抗議。

    如來佛祖!阿拉!誰來救救她?再不理清這一團混亂,她鐵定會昏倒或瘋掉!

    誤嫁匪類,是她此刻最深切的感受。

    穩住!鎮定!等收拾了這堆亂象之後,再來跟他秋後算總帳,不遲!不遲……

    調勻吐納、壓制怒意,不理向乙威滿腹醋缸的問題,她轉頭對著群龍無首的同事下達指令。「瑪莉、潔米,你們兩個先去發藥;茱麗、露蒂,你們負責治療項目;剩下的人準備針劑與交接班事宜,大家盡量趕在三十分鐘內完成護理記錄,最好在六點以前下班,開始行動!」

    一聲令下,亂無頭序的人們各自領命去打撈,護理站眨眼間僅存余三人——兩個閒閒沒事幹的男人和他們爭奪的人質,三國鼎立。

    「呃,Irene,有什麼事我可以幫得上忙嗎?」金髮大衛首先熱心服務。

    「嗯,等她們回來可能需要你做些醫囑處方的處理。」鍾應伶簡短回復,大衛如願銜旨待命,差點汪汪兩句;得美人重視,滿心歡喜。

    「你還沒給我解釋!」被冷置一旁的棄夫發出不平之鳴。

    「你搞不清楚狀況嗎?沒看見我忙得都不知道幾點才能下得了班,還好意思杵在這裡要什麼解釋!」她終於對他發飆,看起來像隨時會崩潰一般。

    向乙威識相,噤聲討饒,可憐兮兮的。

    鍾應伶最是無法對他搖尾巴的低姿態狠下心不理,受不了地,她軟言發號施令:「該去接奇奇下課了。」

    向乙威快樂無比,前妻明鑒!

    接兒子去!

    這真是史上最難捱的一日!

    如果她天真地以為能草草矇混過這一天僅剩下的六個小時,那實在是太小看向乙威的能耐了。

    區區一場醫院水患悲情記嚇不退他。

    下班前的母貓發威也喝阻不了他。

    現在更別想有辦法對付他臨時出招的——

    挾天子以令諸侯!

    鍾應伶承認計窮。

    她不得不佩服這男人善用時間的謀略。一天二十四小時裡,除了睡覺之外,他幾乎是分秒必爭地對她的生活進行剝奪,而且成效顯著。尤其對奇奇而言,更是不敗之戰。

    眼前不就是最佳寫照?

    那一大一小的父子檔正杵在角落那個靠窗的位置吃喝玩樂呢!而且照他們那副樂不思蜀的德行來看,不玩到她下班是不會買單了!

    向乙威的無孔不入已臻淋漓盡致。

    不管他們了,上班要緊。

    鍾應伶在好不容易處理完醫院瑣事後,火速於六點三十一分趕抵中國餐廳打工,沒想到仍是遲到一分鐘。

    此時正值用餐時刻,現場的忙亂可以預料,更免不了挨上老闆一串怨載責怪。

    她理虧活該受罵,被念一念也就過去了,不料仍是有好事者雞婆替她出頭。

    「如果你能省點口水歇歇嘴,後面的客人就不必大排長龍。你的生意也會更好,這位小姐才能替我們服務。」隱含挑釁的口吻,盛氣凌人般自人頭頂響起,冷冷的語調使人頭皮發麻。

    不用回頭、不必特別介紹,這位見義勇為的仁兄,除了她那位向字開頭的前夫,還會有誰?

    唉!唉!唉!三聲無奈。

    先為自己哀聲歎氣一番,料想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她必將面臨另一番纏鬥。

    「說的是、說的是,先生好遠見,我們生意太好了,不好意思讓您久等,這就讓這位小姐帶你們去用餐吧!」

    老闆短肥的厚手拚命擦拭額角頻頻冒出的冷汗,畏懼地望了眼向乙威,趕忙低聲下氣,謝罪轉移陣地去。

    你們?

    鍾應伶納悶,準備回頭看看這回向乙威又帶了什麼樣的朋友,卻同時聽見一聲細軟童音輕喚:「媽咪!「

    她大震,轉過身正巧迎進一古腦兒鑽向她的小身體,穩穩落抱她懷裡,好個溫香暖玉!寵溺溢滿心底,柔和了臉部表情,小傢伙順勢香了她一記見面禮,亂體貼欣慰的。

    可惜,天不對、地不利、時不妥。

    「奇奇怎麼來了?」話裡問向懷裡小傢伙,可她一雙責備的火眼正不滿地瞄著向乙威。

    他倒和藹可親地聳了聳肩。

    「爹地沒騙我,我們找到媽咪了!」小傢伙天真無邪地叫著。

    口聲「爹地」叫得自然又習慣,叫得鍾應伶心底麻癢癢的;搞不清楚那滋味,既感動又複雜。暫且揮去那感受,她一臉不贊同地斜睨向乙威,等他自動解釋。

    然向乙威畢竟是有備而來,他回得可順口了:「吃飯時間到了,今天來不及下廚,奇奇想媽媽,乾脆就順應民意來這兒一次解決。既可吃現成的晚餐,又可免相思之苦,多划算!」他笑咧了一嘴白牙,呵呵暗喜這番精打細算。

    鬼才相信他的話!鍾應伶氣惱,她兒子天天都跟她見得上面,只不過時數少了一些。今天太忙沒空去接他下課而已,這男人就形容成「相思」來著?分明居心叵測!

    縱有滿心不願,暫時也只能先壓下,她身上的旗袍制服正提醒著她「客人優先,服務至上」,她沒勇氣一腳將他踢出餐館,只能卑賤地以客為尊,真夠窩囊!

    反手將奇奇塞入他手中,她抽過兩份菜單,轉身帶頭領著父子倆去向餐桌,邊走仍邊叨念;「這裡的菜太精緻,不適合小孩子。你最好別常帶他來這兒,太寵他會把他的胃口養刁了。」

    同在這餐廳工作的員工,僅有少數幾位較熟識的同事知道她是單親家族,倒是沒人看過她帶兒子來過餐廳。一方面是她平常工作忙得沒空招待朋友同事去家裡喝茶,一方面是她只兼晚上幾個鐘頭的班,匆忙來去之間,更沒閒暇彼此交流了。久而久之,大家的交情也就淡淡的,保持一段小距離。有時候遇上別人好奇問起她的事,她多是含糊帶過的,半是迴避半是刻意:後來想想,這不啻是保護奇奇的好方法。

    向乙威注意到了,看她畏頭畏腦地左顧右盼,帶他們到最沒人注意的角落,那模樣跟中午在醫院誘拐她進父親病房時的神態真是如出一轍!哼!又怕他害她丟臉了!難道他得一直這樣見不得光?

    「連在這家餐廳,你也還是這麼害怕別人知道我是你前夫?我倒是懷疑,這裡有什麼頭銜是你一個女服務生想維護的?或是怕哪個心儀的對象誤會了?」吃醋大丈夫獨自悶聲冷哼,口氣酸溜溜的,落座前仍是以她聽得見的音量,哼給她聽。

    她丟足了大白眼,靜靜安頓好兒子,並細心為兒子圍好餐巾。磨了半晌後,她輕聲吩咐:「奇奇乖,媽咪說過,在媽咪工作的時候不可以吵媽咪,你乖乖跟爹地在這裡吃飯,等回家後我們愛怎麼玩都可以,好不好?」

    這般商量的口氣,明著是教導小孩子,暗著是安撫向乙威,他哪會聽不出來?可恨這妮子三番兩次以「工作上的不便」為藉口來敷衍他,他仍得受制於她縛手縛腳的時間問題而作罷,真夠嘔了。偏他現在還是只能做困獸之鬥,無處發作!

    也罷了,早晚我總會找到機會跟你話說從頭,這段期間暫且就當是過渡期吧!小小的幾場捉迷藏遊戲,只消當成是重頭戲之前的熱身活動,好戲還沒壓軸呢!他只需伺機制動,不久的!他暗暗發誓,再過不了多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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