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老婆有難

第10頁 文 / 妹子

    「當然怕了,我可是形象良好的護理師也!」天知道區區一個東方女人要在這家教學醫院裡立足,得做多少努力以克服種族陞遷歧視。

    「那你也用不著到處說我只是你同國籍的病房家屬。」說到這裡他就更嘔了,她的病人都是婦產科類的女患者,他哪裡有親人可能染上那些什麼淋病、梅毒、卵巢……什麼的。這是他個人對婦產科的刻板主觀印象。

    「我沒說錯啊!你的確是跟我來自同一個國家,而且先生你別忘了,你的父親剛好就住在我們醫院裡當病人,只差不是我那個科別而已,反正一律統稱『病患的家屬』,你能有什麼意見?」鍾應伶擺出醫護人員的專業態度,脾睨小孩般地回答他。

    人在屋簷下,向乙威是不得不低頭了;今天站在她的地盤上,他反正就得乖乖地當她的「地下前夫」,否則依她固執的硬脾氣,恐怕這頓中餐會吃得相當坎坷。算了!好男不與女鬥,他決定有風度地跟她好好地享用一頓溫馨的午餐。

    他領她坐進病床旁的座椅,動手打開香噴噴的飯盒遞給她,滿意地看見她一臉垂涎地乖乖用雙手領獎般地捧過,不等他坐定一起開動,她早搶過筷子毫不文雅地吞嚼起來。

    真不知道是誰成天老高唱著專業的醫護形象!

    向乙威憋著笑,摸摸鼻子,自行端著飯盒直接坐上病床,邊吃邊問:「很久沒吃到純台灣式的便當?」

    不是他想吹噓珍姨的手藝,這些年若不是她陪在他老爸身邊服侍道地的中國菜,他老爸恐怕早早待不住美國跑回台灣了。

    「唔。」專心進攻飯盒的鍾應伶漫不經心地回應,埋首繼續狼咽。

    向乙威也識趣安靜地跟著耙飯,看她這般享受佳餚,連帶也覺得胃口大開。五年來用餐心情沒現在這般輕鬆過,通常為了把握時間而邊用餐邊辦公,不然便是應酬必配的商業用餐。大部分進食的時候,腦子仍是盤在企劃案與公司營利上頭,很少閒下來細細品嚐下腹美食,五年來沒被乘機毒死還算慶幸。他邊想邊覺得好笑,他都快忘記放鬆心情享受美食是什麼滋味了!

    「你在笑什麼?」顯然鍾應伶已經滿足地吞完最後一口飯,有心思去注意共餐的夥伴了。

    向乙威莞爾,慢條斯理地咀嚼嘴裡的飯菜,緩緩吞下後不答反問:「你平常都吃什麼?」

    鍾應伶看著他手上仍八分滿的飯盒,再看看自己手上空空不剩的飯盒,突然不好意思起來。剛才太失淑女風範了!她平常不會這麼饞食的。

    「呃,我們都在地下一樓餐廳用餐,大部分不是吃漢堡就是沙拉吧了。」她據實告知,臉頰浮現為方才舉止不雅的紅暈。

    注視她紅到脖子的忸怩,向乙威必須藉著低頭埋進飯盒才能掩飾他快撐破肚皮的笑意。他的前妻本質上依舊沒多大的改變,除了身上少了幾斤肉的外形以外,舉止行為仍舊停在五年前。

    忍笑忍到終於誤將米粒嗆進氣管裡,向乙威劇烈咳了起來。鍾應伶拿走他手中的飯盒,好心地拍拂他後背,禁不住數落道:「都老大人了,吃飯還會嗆到。」

    說著再體貼地遞上一杯白開水,見他不再咳後才退開,嘴上仍嘀嘀咕咕地數落著。

    向乙威大口灌下整杯水,抹去眼角憋笑憋出來的淚水,深吸口氣後才能平穩地再開口。「一般習慣吃漢堡和沙拉類美國食物的人,身材通常不像你這樣不胖反瘦的。」

    他的眼光掃瞄她全身一周,沒意外她剛退潮的紅霞再度染回她臉頸。

    她不自在地撇過頭,隨口應道:「大概各人體質不同吧?!」

    含糊其詞地扯個回答。實在是她不好承認平日不按時的三餐,幾乎是忙到沒時間吃。除了記得吞果凍以外,一天能記得吃兩餐就該偷笑了。幸好奇奇的中餐在安親班吃而晚餐有保姆打理,否則若陪著她這個母親過著有一餐沒一餐的日子,難保他可愛的小命能殘喘至今。

    偷偷對自己吐了吐舌,她絕對不能承認這種生活方式,否則又會被罵了。

    她的這番心思跟小動作,向乙威豈會猜不出來?想罵又氣不出來,只能無奈地諷她一句。「恭喜你減肥成功啊,瘦到電風扇也能吹得跑。」伸手取回飯盒,他繼續進食。

    「太誇張了,誰會那麼嬌弱?」鍾應伶不同意地怪叫。

    「就是你,瘦得沒剩幾兩肉,要不是胸前還有女性的象徵,我看你跟個沒成年的小男生差不了多少。」向乙威啃著雞腿,邪惡地瞄著她並不客氣地評語道。

    可以想見鍾應伶快噴火了,看她因急促呼吸而起伏的胸部,顯見她正極力隱忍怒氣。她默數一到十秒鐘,憤憤反駁:「我身上有多少肉乾你什麼事?至少還有人會懂得欣賞我這種小男生的身材,誰稀罕你的眼光啊?」她雙手插在腰臀上,一副非理論不可的架式。

    向乙威啃雞腿的動作停頓在半空中,眉毛挑得老高,口氣嚴肅地問:「有人欣賞?誰?誰看過你的身材了?」咄咄逼人的態度像興師問罪一般。

    沒料到他又突然轉變語氣,鍾應伶楞了下,她忽然覺得這場對話實在是荒謬透頂,沒事幹麼把話題繞在她身上?看看這男人現在一副興師問罪的神態,活像她欠他質問般,真夠荒謬了。

    清了清喉嚨,她試圖讓聲音聽起來不帶惱怒的情緒。

    「誰欣賞並不重要,任何一位路人甲都有可能,我認為這個話題不值得讓我們杵在這裡爭議半天。」她覺得這段午休太漫長了,老是跟一個莫名其妙的男人討論沒營養的話題,她寧可回護理站待命或小睡還來得有意義。

    準備移向門口的腳步忽地被強力拉扯回去,她狠狠地撞進堅硬厚實的胸膛裡。向乙威不知何時撇開飯盒轉而以雙手攏抱她的腰身,密實地將她禁錮於他懷裡。空氣僵凝,她呆呆抬眼望著他,為久別熟悉的肢體接觸悸動不已;咽喉哽著氣,連喘也不敢喘一聲。

    「我卻認為這話題非常重要,為了瞭解這五年來的空白,我覺得有討論的必要。」他的眼定定地看進她的瞳眸,危險簇動的火苗引燃視線;顯然這接觸也對他造成影響,溢唇的嗓音略微低啞。

    「你……你,誰需要瞭解五年的空白?快放開我,我……我要回去上班了……」她抬起虛軟快沒力的雙手企圖推開他,無奈根本是自不量力,向乙威的銅牆鐵壁若是她能輕易推得動,那他就甭叫向乙威了!

    「離你午休結束的時間至少還有半小時,別騙我不知道美國人有多麼重視休閒時間。而這接下來的三十分鐘,如果不夠用來討論我們五年的生活與心得,我建議你不妨考慮請個半天假來陪我分享久別重逢的喜悅。」音啞低沉的雄渾嗓音娓娓發出胸喉,隨著頻率的震動,催眠般地直搗鍾應伶拿捏不穩的心。她楞楞地看著近在咫尺的大臉,差點就想答應他無稽的要求。

    電光火石之間,她極力在溺水前保持萬分之一的理智問道:「請……什麼假?」

    他俯近的唇愈貼愈近,她著迷地盯著清晰堅毅的唇線,緊張地用力吞了口口水,覺得發熱的全身就屬喉嚨最燥燙了。真丟臉,她不禁氣惱自己的反應像是個初嘗禁果的青澀少女,完全喪失了自主控制權。

    「病假。」唇線隨著話語嚅動,停在她唇前零點五公分處,緩慢凌遲著兩方甘露,彼此吸呼著濃濁鼻息,對峙拖延著甜蜜危險的折磨。

    「哪……種病假?什……什麼……理由?」

    見上方的唇遲遲未落下,她也不好意思倒貼,潤潤唇,鍾應伶耗著陪他閒扯荒誕的對話。

    他勾起微笑,輕輕落吻刷過她額眉,像雨點般,細緻且密實。她自然地閉上眼感受他由細吻中傳達的愛憐,熟悉又親近,更加強烈地渴盼重嘗記憶中的熱情。她的雙手不自覺地摟攬他背後,加重的力道更密合了彼此的抱擁,即將而來的兩唇相觸,快了!

    不料——

    「你們在做什麼?」

    殺風景的女性嗓音伴隨著抽泣聲突如其來地響起,驚醒這方纏綿夭折的前夫妻。兩人同時愕然望向門口壞事者,不得了,這一看非同小可——

    未婚妻姿文小姐登場了。

    鍾應伶首先跳離向乙威懷抱,迅速做出反應。

    「呃,她一定誤會了,你趕快告訴她是你被魚骨頭鯁到,而我是進來幫你做緊急處理的。」一口氣以英文快速對著向乙威指示,並且背過身撫平胸前弄縐的白色制服,藉以調息順氣。

    意猶未盡的向乙威,悻悻然地瞄了眼掃興的闖入者,再促狹地看向全神緊繃的前妻,譏笑道:「她並沒有誤會,你的反應真讓我敬佩,偷情應該滿適合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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