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拓拔月亮
「當初,我就提醒過她,赫連匡的大師弟劉景這個人,眼神不善、心術不正。她告訴我會小心留意,而且有赫連匡在,她相信劉景不會對他們不利的。」
「怎麼又冒出一個劉景來?這事聽來還挺複雜的。」降月愈聽眉頭蹙得愈緊。
「這事並不複雜,最主要的就是朝陽派出了一個不忠不義不仁的畜牲!」說到此處,向來溫和隨性的清風道長,也不免怒氣橫生。
「他多次想染指晏萍,還好晏萍武功不弱,沒讓他得逞,晏萍怕傷了他們師兄弟之間的和氣,忍著屈辱沒說,這事是按下了。但那畜牲竟然為了強奪『鬼心經』,而把自己的師父給毒死。」
彧珩和降月聽得眉頭凝重,一言不發,倒是站在他們身後的可春,倒抽了口氣,驚呼道:
「怎麼會有如此喪盡天良的人?連自己的師父都敢毒死?」
「那本『鬼心經』是什麼?」降月頗為好奇。能讓一個人做出如此喪德之事,那鬼心經一定是件不凡之物。
清風道長於是娓娓道出往事--
「鬼心經是朝陽派創派始祖,在閉關時研究出來的內功心法,習得此法之人,可在百步內將人吸附過來,並可以同時吸取人的內力。
這功夫的創立原本只是想防敵,後來接掌朝陽派的人,覺得此本心經太過邪魅,已不傳授弟子此套內功心法,但又念及鬼心經是始祖的心血之作,不敢毀損,於是,鬼心經成了朝陽派的鎮派之寶。
劉景曾多次要求要看那本心經,但都被掌門給拒絕--我想,掌門一定早對劉景有了防備之心,所以便把心經交給你爹保管。劉景多次索求不成,憤而毒死了自己的師父,之後他遍尋不著心經,他猜測那本心經,一定是你爹拿走了--」
清風道長稍喘了口氣,啜了口茶後,續道:
「他多次找你爹麻煩,你爹凝於你娘才剛生產完不久,怕自己若有意外,你和你娘就沒人保護,所以不敢正面和劉景起衝突,幾番商量過後,他們決定先躲一陣子,等你娘身體恢後,再聯手制伏劉景。」
赫連降月的拳愈握愈緊,親情的聯繫,讓她心中不免產生焦慮。
「後來呢?後來怎麼了?」
彧珩拉著她的手,輕輕的拍撫她的手背,安撫著她的情緒。
「方纔我說的,全都是向昔日朝陽派弟兄探聽得知的,他們只知道,他們的師父被毒死,大師兄帶著鬼心經,還有剛臨盆的妻子,躲避他們二師兄……之後,就只知道他們被火藥炸死。」清風道長將所知的盡數說出。
「被火藥炸死!」降月憤然拍桌站起。
可春站在後邊,嚇得摀住嘴。
「那他們的屍骨呢?」降月心急的問。
清風道長滿心自責。「當年我聽聞他們被炸死的消息後,趕到事發現場,已是半個月後的事。我向當地人詢問,他們說,早已炸得屍骨無存,而且在山上,就算有屍骨,事已隔了半個月,恐怕早也已經被山上出沒的野獸給啃去了。」
降月聽了之後,頹然的楞坐在椅上。她的親生爹娘,竟死得這般淒慘!
「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你存活了下來。我想,你娘一定去打聽遇蘇家老爺的為人,否則,她不會如此放心把孩子交給蘇老爺。」清風道長惋惜的歎了聲。
他接著又道:「她一定也有把握,她會回來抱你走,要不,她不會冒然的在紙條上寫你的名字……以她的武功,和你爹聯手,絕對打得贏那畜牲,可你爹娘太正直,沒料到劉景會埋炸藥等他們……不過,蘇老爺能把你拉拔長大,你爹娘在天之靈,一定也感到很欣慰了。」
「劉景人呢?」降月氣憤難平。
「他背負著毒死師父、炸死師兄的罪名,江湖上的正義之士,人人喊著要殺他。我想,他是化名躲了起來,不過,最近江湖上出現一位自稱『銀豹子』的邪惡之人,依受過他迫害的人描述,我猜想他很有可能是劉景。」清風道長道出他的推測。
「他拿到了鬼心經嗎?」降月緊張的問道。
「我想應該是沒有,否則江湖上肯定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甭說赫連降月怒地發指,連和此事無關的彧珩聽了,都覺憤恨難休。
在三人紛紛指責劉景的行為之際,身後卻傳來一陣低泣的聲音。
彧珩和降月回頭一看,可春縮在地上,身子還在發抖。
「可春,你在做什麼?」降月滿眼困惑的看著她。
「我……好可怕,我……我聽了,怕……怕死了!」可春顫著聲道。
降月看了,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你也不用怕成這樣呀。」
「可是,我……我就是怕嘛!」
「那妳先回房去好了。」
「喔。」可春站起來,旋即又跌坐在地上。「小姐,我……我腳軟了。」
「妳喔!」降月無奈的瞪她一眼。「我扶妳回房去吧。」
降月扶著可春離去後,清風道長喟歎了聲,「降月和她娘長得實在太相像了。你勸勸她,若是沒事,盡量少出門,我怕她若是遇到劉景,劉景不會放過她的。」
「我會的。」彧珩點著頭。「師父,您就在這兒多待幾日吧。」
「我待不住。我找了劉景十多年,如今有了他的消息,我非得要找到他,為我義妹報這個仇,也為武林除害--明兒個一早,我就走。」
「師父--」彧珩還想勸留,清凰道長揚手擋住他想說的話。
「凡事不能兩全,我想為義妹報仇,就無法照顧她的女兒,降月就交給你了,我看得出來,你對她挺有心的。」
「師父,您放心,徒兒一定會保護降月的。」
「那就好。」清風道長寬心的一笑。
師徒倆舉杯對飲。
一杯茶水,明日相隔,幾時再見,誰又能知?
第六章
夜裡,赫連降月獨自一人,緩緩走進館內弟兄們平日練武的大園子--
在知曉了爹娘當年的冤死之情後,向來自視最堅強的她,也不免流下兩行淚,想像著爹娘被炸死的畫面,心頭不禁隱隱泛著揪疼。
「這麼晚了,還不睡?」一道柔聲低沉的語調飄進大園子來。
降月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來了,她背對他,用手背揩去眼角的淚水。
「我不想睡,所以來練武。」
語歇,她隨手揮了兩下,表示她有在練拳。
彧珩靜靜的站在她身後,一語不發的看著她的背影。
他知道她心裡是有苦的,縱使她自小就對自己的爹娘沒有印象,但知道自己的爹娘那般慘死,她一定比任何人都還要難過。
一刻鐘過後,他走上前,接住她的手臂。「好了,別練了,去睡吧。」
「我睡不著。」降月的視線,由下往上揚。「明天起,我想去押鏢。」
「你要押鏢?」
「有什麼不對嗎?」她撥開他的手。「我是來武館工作,可不是來作客的。」
「你是不是想找劉景報仇?」
「我會找他報仇的,但不是現在。」赫連降月垂下眼。「我要先找回蘇老爺的翡翠再說。」
雖然她嘴裡這麼說,但他聽得出來她話中的無奈。
他能理解她報仇的情緒激昂,但她更不能忘了蘇老爺的養育之恩。
尤其蘇老爺又生了重病,她勢必得先找回那塊玉珮,可是,她心中擱著的又是爹娘的冤死之仇。
「降月,別給自己太大壓力。要報仇來日方長,不差這一刻。何況,你又不知道劉景長得是啥模樣?就算他站在妳面前,妳也未必知道那就是他。」
他的話令她蹙起眉頭。是啊,她根本不認識劉景,又怎麼談報仇之事?
從她的眉眼間,他看出她的心煩。「你放心,明早師父要走時,我會請他把劉景的長相描繪下來。」
「你師父要走?」降月的眉頭攏得更緊了。
她還想從清風道長那兒,多瞭解一些她爹娘生前的事,怎麼他就要走了?
「師父他想去找銀豹子,他懷疑銀豹子就是殺害你爹娘的兇手。」
「那我和他一起去。」
「不行!」
「為什麼?我和你師父一起去找劉景報仇,這有什麼不妥的嗎?」美眸飽含慍怒,斜睨著他。
「這....」彧珩一時語塞,但旋即泰然自若的一笑。「方纔是誰口口聲聲說要先找玉珮的?」
「我……我可以一邊找劉景、一邊找蘇老爺的蓊翠。」降月也不甘示弱的昂著下巴。「哼!總比一天到晚待在這爛武館裡好,找了半個月,連塊玉的影子也沒瞧見。」
「那好吧,明早你就和我師父一塊走。」他不卑不亢的道。
他怎麼竟連一句慰留的話,都沒對她說。
雖然她真的也想和清風道長一塊走,可是……可是……他竟沒有一絲捨不得她離去之意。
心頭莫名的湧上一股怨氣,竟只是為了他沒對她表現依依不捨之情--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在乎這個,可是……她就是氣嘛!
她撅著嘴。「把我的荷包袋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