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頁 文 / 采蒔
序
這是采蒔的第四本書了。
想想真覺得不可思議,當初只是抱著嘗試的心態開始寫下我的第一本書,沒想到卻越寫越停不下來。
自從第一本書經出版社採用之後,我便全心投入寫作,當然這並不是我目前惟一的工作,卻是我最想繼續做下去的工作。
寫作確實是一條很寂寞的路,每天面對的就是眼前的這部電腦,沒有一起工作的夥伴,寂寞在所難免。
但寫作卻又是一件很快樂的事,可以將一些天馬行空的想法,化為真實的文字,滿足一下自己的虛榮心與成就感。
許多人問我:寫作的動力從何處而來?我想應當是自己對文學的一種熱愛與堅持,常常一坐在電腦桌前手就會停不下來,一天坐十幾個小時也是常有的事。
采蒔年輕時(現在也很年輕啦!不過是多了一個老公和一個三歲大的兒子,偶還是很年輕貌美的哩!)曾經有過三個夢想——第一個夢想是成為一個畫家(現在卻是一個多話的「話」家);第二是成為攝影師(可惜我到現在都還不懂如何使用單眼相機);最後才是作家(因為怕餓死,所以不敢妄想)。
我相信許多夢想是可以靠努力來完成的,只要你堅信那是一條值得走的路,就努力地去嘗試,也許會得到意想不到的成果呢!
關於這本書,采蒔要寫的就是一個愛好自由的攝影師,和一個在心靈上受到嚴重創傷的女人的故事。
一個是不想結婚的男人,一個是不想再愛任何人的女人,他們要如何走出自己所設定的框框,進而愛上彼此,最後步上結婚的禮堂?
第一章
背著簡單的行囊走出馬公機場,春夏交替之際,澎湖島上的陽光溫暖了許多。茉莉隨手招來一輛計程車,前往她預訂的旅館,開始她沒設定行程的澎湖之旅。
她並沒有住進豪華的旅館,而是選擇了一片臨海而建的木屋區,訂下正面對海洋的那排木屋的其中一間。
在將行李安置好之後,她立即拿起隨身攜帶的手機,撥了通電話回台灣家裡。
「媽咪,我到澎湖了。」她的視線逗留在遠方的海洋,幾艘魚船悠閒地在海面上飄著,像一個夢幻的場景。
「你自己一個人要小心點。」話筒傳來輕輕的歎息聲,隔了幾秒鐘後,於曼娟才又接著說:「叫你別去,你偏要去,你就安心讓我們兩老為你操這份心。」
「媽咪,您放心,我已經二十七歲,而不是十七歲不懂事的小孩子了,我知道如何照顧自己。」說到二十七歲,她心頭不免一陣酸。
「茉莉,子賢今天有打電話過來。」於曼娟停頓了片刻,似乎在考慮該不該說。
「他說了什麼?」茉莉的心口緊緊地揪成一團。
「他問你好不好。」
除此之外,難道他就沒有其它的話可說了嗎?茉莉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她的心早已經碎成片片,再也沒有癒合的可能。
「你沒告訴他,我來澎湖的事吧?」
「沒有,我只說你到一個朋友那裡住一陣子散散心。」
「那就好。」她是故意要逃避他的,每次面對他,只會讓自己更加傷心而已。
「茉莉,早點回來吧。」若不是女兒堅持,於曼娟實在不放心她一個人到那遙遠的島上。
「會的,媽咪。您的女兒可是個很堅強的人,我保證完完整整的回去,您儘管放一百個心。」
掛上電話後,茉莉脫掉鞋子,一個人走向木屋前的沙灘,海風吹拂著她一頭波浪捲的長髮,她順手將頭髮在腦後紮成一束馬尾。
清涼的海水湧上她赤裸的腳,細白的腳掌沾上土黑的海沙,她用腳指輕輕地踢著被海水沖上岸的貝殼。
她蹲下身,撿起其中一顆螺形的貝殼,放在掌心,怔了許久,多日來隱忍在眼眶中的淚水終於決堤。
一顆一顆,結實地摔落在沙灘上,那是累積了多少委屈之後,一發不可收拾的淚珠。在這個沒人認識她的島上,她再也不想強顏歡笑,再也不要裝作不在乎,她,唐茉莉,只是一個脆弱的女人,她承受不了那麼多的傷害!
她原本是這個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並且即將跟相戀七年的男友結婚了。是誰跟她開了一個這麼大的玩笑?讓她一夕之間變得一無所有!
她做錯了什麼嗎?
為什麼老天爺要這樣懲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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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珩遠遠地就看見那抹水藍色的身影,她蹲在沙灘上哭了好久,他站在木屋前看著她,猶豫著要不要過去安慰她,他擔心她會想不開。
直到她突然站了起來,將手中不知什麼東西使勁地向海上拋去,漸漸走入海水之中,他有一種可怕的預感,若他再猶豫不前,她可能就要淹沒在海水中了。
他快速地衝下階梯,筆直地衝向那纖細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從身後抱住她,他的心跳快得如同擂鼓。
茉莉驚慌地回過頭看身後這位莽撞的男人,她的眉頭深鎖,剎那間像明白了什麼,她沒有掙扎,柔順地讓他抱著。
就在她驀然回首的當兒,杜珩驚心於她無瑕的美貌,蒼白的臉上泛著剛哭過的紅腫,那樣惹人心疼的容顏,是誰忍心讓她走上這樣一條絕路?
他的心莫名其妙地抽痛了起來。
「女孩,這不是一條你該走的路。」他揪著眉心說。
茉莉在他懷裡,真像一朵嬌柔的茉莉花。
「你以為我要自殺?」她的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似乎在責怪他的多事。
「不是嗎?」他迷惑了。
「我真要自殺,不會大老遠坐飛機跑到澎湖來,這樣太費事了。」茉莉仍在他懷裡,感覺到他心跳混亂的節奏。
「你不會是要告訴我,你穿這一身長洋裝是準備要下去游泳吧?」杜珩幽默地說。
「我只是想要感受一下海水的溫度,嚇到你了?」她露出一抹天真的笑容,笑容裡卻有著深深的寂寞。
「你確實是嚇到我了。」杜珩確定她不會在他眼前做出傻事,所以他鬆開懷中的美人兒,將她纖細的身子扳正,面向他。
茉莉認真打量眼前這個比她高出一個頭的男人,他有一張不是很俊,卻很陽剛的瞼,身材不錯,不太瘦也稱不上胖,像一個常曬太陽的運動員。
總之,他看起來不像一個壞人。
「你是我遇見惟一哭過還可以這麼美的女孩。」他笑著說。
他不想直接問她原因,只是想表達一個陌生人的關心。
「我該謝謝你的讚美嘍?」大哭一場後,她的心情好了許多。
「不客氣,大部分的女孩子哭完都是一張大花臉,因為瞼上的妝掉了,你沒有化妝,所以很美。」他說這些話只想逗她開心。
她心上又是一陣緊縮,女為悅己者容,悅己者已經不在身邊了,她的美麗已沒有任何意義。
「你也住這裡?」他問。
「星石。」她回答。
這片木屋區的特色是它不以號碼來區分,每間木屋都有一個屬於它的名字。
「我住金石,是你的隔壁鄰居。」他笑了。
茉莉發覺這個男人笑起來很好看,有陽光的味道。
「真巧。」
「你一個人嗎!」他覺得這個女孩子很特別,不僅外表出色,氣質也很好,只是她的眼神很寂寞。
一定是受了某種程度的傷害,她才會這麼傷心吧!這樣的念頭,讓他有股想要好好保護她的衝動,他不要讓她再受傷。
茉莉不語,她的人生已經走進沙漠地帶,許多事她不想再對任何人說。
「我叫杜珩,一個自由攝影師,這星期都會留在這裡拍攝,如果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沒關係,我會盡到一個鄰居的情誼。」杜珩看出她並不想說及私人的事,所以也不再多問。
「謝謝你!」茉莉當然感受得到他的善意,她也不想拒絕這樣一雙溫暖的手,畢竟澎湖對她而言是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你還沒告訴我,要怎麼稱呼你。」
「茉莉。」
「茉莉花的茉莉?」他有點驚訝,這個名字和她的氣質還真像。
「對。」
「很適合你。」
茉莉回他一個淺淺的笑,子賢第一次見到她也是這樣說的,只是她不再是他的茉莉。
他們一起走回沙灘旁的木屋,杜珩輕輕地攬住她的肩,她沒有拒絕。雖然杜珩對她而言只是個陌生人,然而,他現在卻是她身旁惟一的溫暖。
杜珩,他只是一朵飄浮的雲,一年四季,從這個島飛到那個島,從這個國家飛到那個國家,沒有一個地方是他永遠的停泊港。
也從來沒有任何一個女人留住過他。
***
杜珩租了一輛吉普車,方便於載運他的攝影器材,那些是他身上惟一的家當,也是他吃飯的工具。
他一個人到哪兒都是這樣,一套價值不菲的攝影器材,二、三條穿得泛白的牛仔褲,幾件厚薄不同的T恤,一件較薄的外套和一件厚厚的羽毛衣。就這樣一個人乾淨利落地走遍天下,過著瀟灑自在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