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明明很恨你

第15頁 文 / 凌瑋

    「到底是什麼約定?」他又逼問,一臉不容她躲避的堅毅神情。

    「不准輕生。」她道。

    她的回答引來他誇張的大笑。「原來如此,這樣就解釋了我心中最大的疑惑,我的倪瓏月本就不是個膽小怕死之輩。」

    他心情大好,不住的點頭稱是。

    「應該的!應該的!」

    「並且不准遁入空門……」

    「本該如此!」他又點頭稱是。

    「一定要聽從韓姨娘的吩咐,找個男人嫁了……」

    「嗯?」這次他的表情就沒那麼愉快,但同樣精采。

    「然後生下娃兒,為倪家留下血脈。」終於說完了。

    「……就這樣?」剛才的笑紋凝在他的嘴角眉梢,但卻消失在他深邃不可測度的眼底。

    「這的確平凡到無法滿足黑巖王的好奇,但瓏月若無法體會這平凡的幸福,它將成為一輩子沉重的負擔。如果不是黑巖王大發慈悲對瓏月網開一面,瓏月早就對雙親失信,追隨他們於九泉之下,在此還要再次感謝……」

    瓏月說著便要欠身行禮,卻被閻滌非一把拉直身子,動作粗暴,帶點發怒的前兆。

    「原來如此……」

    「是的,所以這些日子我沿路找尋適合暫住的道院寺廟,因為我早就發願要為雙親和死去的好友們祈福超渡,等時間一到便會依約前往風城尋找姨娘……你是否會奇怪,為何不在風城再發此願?」

    他沒回應她,只是用兩眼瞪著她,表情怪異,但瓏月並沒有細想太多。

    「雙親剛死,身為兒女理當守喪三年以盡孝道,但這三年對姨娘來說可能會嫌太長、太負擔,想把我嫁出去的話,就得趕在百日內完成終身大事,但我不想,所以暫住在這裡是最好的辦法。」

    「原來如此。」

    「黑巖王似乎不能苟同?」

    看著他陰沉難看的臉,瓏月不禁開始後悔剛才幹嘛把這些事說出口?

    「原來——」

    閻滌非還沒有機會把話說完,沙浪已經領來一名小兵求見,似乎有很重要的情報要報告。

    瓏月識趣的退開,走下亭子,心裡有個預感,他留在這裡的時間應該已告終了,下次見面會是何時?

    不,根本就不會再有下次,這幾天的和平相處根本是撿來的,是老天送給她的禮物,因為他們兩人之間很難有和平。

    腳步聲從後面傳來,她識趣的轉身迎上。「要走了嗎?」

    「是,是該走了。」他定眼看著她,像是要把她的臉容仔細的刻畫進腦海裡,但隱隱的,又像能見到他眼底閃動的異彩。

    「可以幫我一個忙嗎?因為時間緊迫,能請你幫我把廂房裡的東西收拾整理一下嗎?最慢半個時辰後便要上路。」

    「好的。」

    這點小事對她而言當然沒問題,雖然她知道他一向有隨行的貼身侍從,不過,或許這次真的很趕,需要她的幫忙吧!

    看著瓏月欠身離開後,閻滌非馬上換上一張淡定的面孔,彷彿若有所思又似早有定案。

    「沙浪。」

    「屬下在。」

    「半個時辰後歸隊。」

    「是。」

    「帶著我的女人。」

    第八章

    數天前,瓏月從昏沉中醒來,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釐清自己身在何處?她知道自己在馬車內,駕車的仍然是不苟言笑的沙浪,她想問他究竟是怎麼回事?但透過車窗看到騎兵隊和熟悉的黑色盔甲……

    她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並且深知是誰的主意。

    這一定是開玩笑的吧?!

    如今她坐在帳內,被更多的大大小小的軍帳包圍著,隔鄰便是專屬於閻滌非的主帥帳,表面上看起來她被重重的保護著,但實際的情況卻是被緊緊的囚困住,插翅也難飛。

    回黑巖國途中,他不曾來探過她,卻在半途中找來一名大嬸服侍她,這樣該算他有心嗎?

    瓏月只是覺得矛盾。

    他到底想怎麼樣?

    為什麼嘴上說的和他所做的總是背道而馳?

    君無戲言不是嗎?

    或者這種情況只會發生在她身上?

    帳簾突然被掀起,閻滌非大步跨進來,他來到她跟前,用眼神暗示大嬸離開後才開口說話。

    「今晚應該可以有個好眠了,這裡是我方反攻路線的第一個營地,不像前幾天只能委屈你挨在馬車上休息。」

    「這帳子製作得很精巧,應該不是臨時找來的,我應該要感謝黑巖王的用心,只是不知我的身份是否住得起?我到底是囚犯、仇敵還是客人?」

    「你想問我為什麼沒經過你的同意就強擄了你,是嗎?」

    「瓏月反省了很久,能猜得到的只有那天我在亭子裡說的話可能惹你不高興,所以你才做出這樣的決定。你很不甘心是嗎?」

    「你很想嫁人?」他不答反問。

    「無關乎想不想,這是每個女人都會經歷的路程,當然也有例外,你不要我嫁人嗎?你覺得我連那種平凡的幸福都不配擁有嗎?」

    「若我說是呢?」

    她一臉的傷腦筋。「嫁不嫁人倒是其次,但我答應了父母親一定要讓倪家的血脈延續……」

    「你要孩子,我可以給你。」

    「你在說笑?」因為她真的有股狂笑的衝動。

    「我曾刻意逗你笑過嗎?」他冷眼盯著她,那眼神像在告訴她,她若真敢笑出來的話,掐死她只是舉手之勞。

    沒有,但凡事總有第一次。「為什麼?」

    他愣了下。「我也不知道,只曉得在那一刻,我無法接受你也會跟其他女人一樣嫁作他人婦,你是我的女人!」

    「不,我不是,從來就不是。」馬上澄清。

    「你是,要我馬上證明嗎?我可以馬上讓它成為事實。」說著,他馬上向她迫近一步。

    「別這樣,這種事……不需要證明。」瓏月紅著臉,既怒又羞。「我們都心知肚明,你曾經恨不得我死無葬身之地,我們是仇人啊!能得到你的寬恕已經是天大的恩惠了,雖然你所報復的遠遠超過我們該贖罪的,但我希望一切到此結束,回到你親口說已經對我完全失去興致的那一天,我們各走各的不是很好嗎?」

    「不,不好。」他不僅一口否決,並且步步進逼中。

    「你也說過我們之間很難有和平存在,留下我,只會讓彼此痛苦,我學不來逢迎諂媚那一套,更沒有討男人歡心的手段,我只會惹你生氣,讓你想起留在我身上的血仇,那是一輩子都抹不掉的恨啊!你忘不掉的,而我更不會忘記你施在我身上的痛苦,上天注定我們兩人誓不兩立的,你又何苦?」

    「不。」他的語氣仍舊堅定,再度縮短兩人的距離。

    「閻滌非!」瓏月這次真的急了,她看到他眼中的執著,那樣的偏執和不顧一切。

    他知道他在做什麼嗎?!

    事實是,他確實不太清楚,儘管她費盡唇舌長篇大論,他腦中浮現的仍舊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他絕不允許她嫁給其他男人,她的所有權只能獨屬於他一個人。

    「這才是老天注定好的!」他撫上她的臉,輕語呢喃。

    「什麼?」瓏月已經無路可退。

    「我決定對你食言。」

    「你、你說什麼?!」

    「為了不讓你走入其他男人的懷裡,我決定不放你走了,或許以後我會厭倦你,你還是能得到你要的自由,但至少現在不行,現在還不行。」

    現在還不行!上次是她的狡猾把他騙走的,他早就後悔了。

    所以當然不行!

    「不……你為什麼要這樣?」瓏月無助的淌下淚。

    「別哭。」他吮去她的淚,然後說出令她震撼的事實。「這才是最好的辦法,你不想留在我身邊嗎?」

    她瞠眼瞪著他。

    「你瞞不了我,如果你真想離開我的話,早該想盡辦法讓沙浪提前完成任務,你在我們之間留了一條引線,剛好也是最初我留下來的引線,你真的想走嗎?」他扯開嘴角,說不出有多得意。

    「給你一個機會,最後的機會,現在就走出這裡,以後我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煩你。」

    啊!原本他一直都知道……

    「你若是肯守信用——」瓏月壓抑心頭的恐慌。

    「會,這次我一定會,你知道我說到做到。」他還是那副堅定的神情,從一開始他就掌握了最佳的籌碼,他給她的選擇一向就不多。

    「我當然要——」

    「要走嗎?那你得快一點,我會叫大嬸幫你準備隨行的物品,確定要走嗎?」他嘴裡說的和表面做的完全相反,雙手珍重的捧起她的臉,隨時都有可能採行下一步侵犯的舉動。

    「我要……」瓏月差點忘了呼吸。

    「嗯?要怎樣?」

    「我……我不知道。」她看著他漆黑的眼,猶如被兩潭深不可測的潭水吸引,隨著惑人的漩渦不住沉溺……

    被他奪了魂魄的人,怎能說走就走?

    「那就留下來吧!情況不會再更壞了。」他揚起笑,因為看見了早就預知的勝利。

    「……好。」她點頭,對他投降然後臣服。

    不由自主的輕喟一聲。「你好可惡,這次真的把我逼到絕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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