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淡霞
「原來妳也聽不見啊!」安迪臉上惋惜的表情加重了,「那妳該會寫字、會讀字吧?我去拿紙筆來好不好?」
好才怪!海寧兒真想對他大吼,但是為了怕前功盡棄,也只好繼續裝聾作啞。
安迪匆匆跑回自己的沙灘椅取來紙筆,動作快得讓海寧兒想跑開也沒機會。
我叫安迪,今年二十五歲,妳呢?
安迪在紙上寫下這麼一行字。
海寧兒故意把字條拿倒著看,還佯裝很認真的在看,看了半天,才以一臉的歉疚把紙條還給安迪。
「原來妳也不識字。」安迪感到懊惱,但卻不放棄,乾脆比手劃腳起來。
海寧兒因他傻里傻氣的模樣快忍俊不住,但是她捉弄人的功夫是一流的,演戲更是拿手,所以,想和她搭訕的人通常只有碰釘子的份。
「妳懂我剛剛的意思嗎?」安迪又急又惱地問。
其實,海寧兒一眼就看出安迪不似其它前來搭訕的男孩輕浮、自以為是,他看起來是真的很有誠意想和海寧兒交朋友,只可惜流水有情,落花無意。
海寧兒決定不再捉弄他了,她指指自己手腕上的表,示意她得走了。
安迪卻一副依依不捨狀,連忙在紙上寫下自己的電話號碼,交到海寧兒手中,以無比誠懇的口氣道:「這個妳收好,萬一妳有什麼事無法解決或遇上困難時,妳就打這個電話給我,記住我叫安迪,OK?」
海寧兒心中一悸,收下紙條,雖然她並不相信緣分,也知道自己是永遠也不會打電話給安迪,但是,她卻為自己的惡作劇而感到萬分慚愧。
和安迪道別後,她回到度假別墅,卻不見海燕兒和其它人的蹤影,但海燕兒有留紙條給她。
爸爸陪我和媽媽去做頭髮、化妝,今天晚上,他邀請我們全家到他的遊艇上吃飯,記得!要好好打扮一下,別穿得大隨便。
嗟!無聊!海寧兒把留言紙扔進字紙簍裡,她才不想去參加這種無聊的飯局,她寧可叫外送比薩吃,那才自在呢!
「海、寧、兒!」趙敏華那可以媲美火雞叫的聲音吵醒了熟睡中的海寧兒。
「失火了嗎?」她不疾不徐地睜開雙眼,映入眼中的是兩張濃妝艷抹的大花臉。
「寧兒,我不是留了紙條給妳嗎?妳怎麼還在睡覺,快來不及了。」海燕兒面露不悅。
「什麼來不及了?」她打了個呵欠,翻轉過身。
「海、寧、兒,妳快給我起來!」每當趙敏華看她不順眼或找她破時,都是連名帶姓地叫她。
「寧兒,別這樣,」海燕兒推推她,口氣焦急地道:「妳快起來換衣服,梳洗一下,否則,我們遲到了,會很失禮的。」
「我有點頭疼,我大概中暑了,我還有點想吐——」說者,為了表演逼真,她還裝出反胃的模樣。「我要是去了,我怕到時候忍不住——嘔!嘔!」
「妳、妳,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氣死我了!」趙敏華氣得直跺腳,索性拉著海燕兒走出房間。
海寧兒沒想到自己的演技竟然騙過了一向精明的趙敏華,興奮地在床上跳躍著。
真不知道今晚請客的人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居然有自己的遊艇。
在台灣,是沒有私人遊艇的。她一向是個好奇寶寶,又喜歡海洋,她多麼期望哪天也可以擁有自己的遊艇,享受一下乘風破浪的感覺。
吃過比薩後,她一個人對著電視機發呆。
下午睡多了,她現在是一點睡意也沒有。
窗外遠處的海邊燈火通明,彷彿向她招手。
忍受不了孤獨的感覺,她決定出去走一走,而且有種好奇念頭在她心中蠢蠢欲動。
她很想看看私人遊艇是怎麼樣一回事,而且,她也很想看看令海燕兒朝思暮想、神魂顛倒的白馬王子究竟是長得什麼模樣。
於是,她CALL了一輛出租車,向停泊私人遊艇的碼頭出發。
望著碼頭上停靠了大大小小的私人遊艇,幾乎令海寧兒感到眼花撩亂,她根本不知道海大富他們上了哪艘遊艇,如果要一艘艘地找,恐怕要找到天亮。
算了!這麼好奇做什麼?反正還不就是一個男人罷了,管他長得什麼模樣,反正八成也好不到哪兒去,說不定是個又肥又矮又老的禿頭驢,以趙敏華挑女婿的標準,財富才是最重要的。
海寧兒漫無目的的在碼頭走了一會,雖然很晚了,但碼頭附近的人車依然很多,露天的COFFEESHOP也高朋滿座,她喝了杯咖啡解渴。
喝完咖啡,夜也深了,付完帳後,她正想招一輛出租車回去,卻發現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於是,她決定找個電話亭打電話CALL車,這時,迎面走來一個喝醉酒的男人,她刻意閃躲他,但他卻把她拉到電話亭旁,擋住她的去路。
「嘿!小美人,讓我抱一抱,我可以讓妳快樂。」
海寧兒轉身想跑,但對方卻快她一步,順勢抓住她的手臂。
「滾開,我要大叫了。」她甩不掉他緊抓的手。
「來,親一個,甜心。」他一把將她按在電話亭的玻璃門上,企圖強吻她。
「無賴,放開我!」她用力踢他的胚骨,他痛得哇哇大叫,卻仍沒鬆手,甚至還把臃腫的身子壓向她身上。
「豬八戒,王八蛋!」海寧兒趁他不備,揮拳揍他的臉。
醉漢老羞成怒地用力拉扯她的手臂,忽然,有人叱喝一聲,拉開醉漢的手,並把他奮力推開。
「謝謝你。」海寧兒站直身子開口向對方道謝,可是,當她看清對方時,不禁發出驚呼:「為什麼是你?」
「為什麼不是我?」低沉的聲音中,透出濃厚的不悅和微微的訝異,褚凱也沒料到,自己搭救的女子竟然是纏繞在他心頭抹也抹不掉的小魔女——海寧兒。
「該死的,這麼晚了,妳居然一個人在外頭遊蕩,難道妳不知道美國的治安很壞嗎?」褚凱只要想到自己若晚了一步,她可能會被強暴或被殺死的情景,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而胸中的怒氣也愈冒愈旺。
「我記得,美國的法律並沒有規定夜晚不可以一個人到處遊蕩,況且,我相信自己有能力應付任何狀況的發生。」她抬高下巴與他針鋒相對,似乎忘了他剛剛才救了她。
「妳有能力?」他冷冷地嘲諷,「試問,妳是怎麼個有能力法?讓對方折斷妳的手,或者讓對方強暴了妳後,才放了妳?」
「你——你別詛咒我,我的手還好端端的,我也沒被強暴——」
「那是因為我及時出現,救了妳!」
海寧兒完全不領情,不服氣的道:「你別以救命恩人的姿態自居,休想我會謝謝你的。」
「妳剛才好像已經謝過我了,妳年紀輕輕的,但記憶似乎不大好。」
「沒錯,我希望我可以和宮雪花一樣,得了失憶症,那我就可以完完全全忘了你。」她氣呼呼的說,不明白今晚是走了什麼狗屎運,為何老居下風。
褚凱咧嘴一笑,嘲弄她:「這麼說,妳一直惦記著我?」
此時,海寧兒才發現自己嘴快,竟然說錯話了。
「我才沒有,」她心口不一的反駁,「你是我什麼人,我幹嘛呀!吃飽沒事做,惦記你做什麼?」
「這得問妳,而不是問我。」他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海寧兒氣得牙癢癢地,只能無可奈何地接受他的嘲笑——不,她很想伸手打掉他那可惡的笑容。
「神經病!」她自知今晚是無法佔上風了,識時務者為俊傑愣日懶得理他!
當她決定不理會他要離開時,她的手臂又被緊緊扣住,不過,這次扣住她手臂的人卻是褚凱。
「妳上哪兒去?」他真該打她一頓,居然還想單獨行動,難道她字典裡真的沒害怕二字嗎?
「當然是回家。」她回了他一個「你在問白癡問題」的表情,「麻煩你放手,不然,我要叫非禮了。」
她的恐嚇並沒有起作用,他非但不放開她,反而用力將她一拉,拉近他們之間的距離。
「你放不放?」天哪!他到底有多高?為什麼在蒙地卡羅時並不覺得他很高,此刻一比,她卻足足矮了他一個頭,這令她更不服氣了。
「妳叫啊!」他似乎想利用自己高大的身材來嚇她。
「救命啊!非禮啊!」海寧兒果真不客氣地放聲大叫,原本期望那些經過的人可以伸出援手,沒想到世態炎涼,她喊得愈大聲,那些經過的人跑得更快。
她輸了,認栽了。「你到底想幹嘛?」
「這麼晚了,我不能讓妳一個人單獨在外頭溜躂,妳跟我走。」說著,便拖著她往遊艇停泊處走。
「去哪兒?」她試著跟他拔河,但徒勞無功。
「去我的遊艇。」他看也不看她一眼,但抓住她的手卻從未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