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馥梅
「阿彌,酒樓還好吧?忙得過來嗎?」吳名昆接過她遞上的筷子,擔憂地問。
萬荏彌一頓,是喔,還沒讓他們知道酒樓被勒令暫時停業,靜待調查的事。
「怎麼了?阿彌,是不是又出了什麼事?」徐佑源察覺她的異樣,焦急的問。
「其實……酒樓這一陣子都不能開門做生意呢。」
「嗄,為什麼?!」七人驚愕地喊。
「何大人下的命令,說是要做調查,查清楚之前不准開門做生意。」
七個人頹喪的坐在地上,垂頭喪氣。
「都是受到我們的連累。對不起,阿彌,你代我們跟老闆和小老闆說聲對不起,小老闆才放手讓我們全權負責,結果不到三天就出事了,我們這麼不爭氣……真的……很抱歉。」王協平垂著頭,哽咽的說。
「不是的。」看他們這般自責,她好不忍心。「你們想太多了,被連累的是你們啊!小老闆交代我,要我代他跟你們說聲抱歉。」
「不不不,怎麼會呢?明明是我們……」七人慌了手腳,他們敬重的小老闆啊!
萬荏彌搖頭,低聲的將事情的原由告訴他們,七人聽了義憤填膺。
「真是太可惡了,怎麼會有這麼不知羞恥的女人,簡直是、簡直是……」書讀得不多,一時想不到好的形容詞。
「一門無恥?」蘇旺低聲提供。
「對,一門無恥!」
「噗!」她噗哧一笑。
「阿彌,你還笑得出來喔,唉!我覺得小老闆好可憐。」
「你們放心,小老闆說了,他正好可以專心的準備年宴,只是委屈了你們。」
「沒關係,我們在這裡吃好睡飽,牢頭們對我們很照顧,都是你們的功勞。」
「就是說啊,你跟小老闆說,我們在這裡很舒服,吃飽睡睡飽吃,又不用工作,沒有委屈,讓小老闆不要掛心啦!」個個老實憨厚,拚命的想要減輕小老闆的愧疚。
萬荏彌好感動。縱使他們在外頭為他們打點得好,但終究是蹲苦牢,能舒服到哪裡去呢?
比起老爹,鍾其揚真的比較有識人之明,如果他們是吉祥酒樓的人,如今她們三姊妹也不用被娘趕出門找替手了吧!
「我該走了,有什麼消息我會再來告訴你們。」
「阿彌,小老闆就麻煩你多照顧了。」
「我會的,你們放心。」
跟守衛們打聲招呼之後,才踏出府衙,走過轉角,迎面一個穿著粉色衣裳的姑娘擋住了她的去路。
「喂,你,跟我來。」林蘭傲慢的下命令。
她一愣,左右望了望,四周就她一個人,是叫她嗎?
「姑娘,妳叫我?」萬荏彌客氣的問。
「不叫你叫誰?你有瞧見這附近有其它人嗎?」林蘭不客氣的說,搞不懂二小姐為什麼叫她來堵這死奴才的路。
「有事嗎?」她還要趕回如意酒樓,沒閒工夫和這種沒禮貌的人囉唆。
「我家小姐要見你,跟我來。」林蘭傲慢的重複一次,轉身就走。
呿!誰理她啊!
萬荏彌皺皺鼻子,與她分道,也打算離開。
「喂!死奴才,給我站住。」林蘭發現人沒跟上,氣怒的喝叱,碎步跑了過來擋住她。「你要去哪裡?不是叫你跟我來嗎?」
「抱歉,我很忙,妳家小姐要見我,自己到如意酒樓來,我會撥時間見她。」
「大膽,你知不知道我家小姐是誰啊?」林蘭怒叱。
「我不知道,也沒興趣知道。」萬荏彌揮揮手,橫跨一步,越過她就走。
「我家小姐是何大人的二千金。」林蘭傲慢的說。
萬荏彌腳步一頓,是花癡女之一!
「死奴才,你如果不想看到牢裡那幾個人遭殃的話,就乖乖的和我去見二小姐。」林蘭得意的笑了笑,知道害怕了吧!
萬荏彌冷冷一笑。去,她當然去,他們正愁沒有管道可以見到受害人呢,現在正好,她倒要看看花癡二小姐見她這個死奴才有什麼目的!
「那麼,就請妳這個賤奴婢為我這個死奴才帶路吧!」
「你……」林蘭氣紅了臉,怒指著她,不假思索的就揮去一巴掌。
萬荏彌手一抬,在半空中截住她的手。
「別太過分了!」她冷聲警告,要說在如意酒樓磨練的這幾天有什麼好處,就是她的力氣、手勁都比過去大了,要捏痛一個柔弱姑娘的手骨是輕而易舉的。
「放、放手!」林蘭痛白了臉,又惱又怒又怕的喊著。「你、你這個死奴才,你是什麼身份,竟然敢碰我,快放手!」
「哼!」萬荏彌甩開她的手,「搞清楚,我可是自由身,靠自己的勞力賺錢,而妳,不過是人家的奴婢,算起來,我的身份可比妳高尚太多了。」
「你……可惡!」
「妳到底帶不帶路?再囉唆下去我就走了,看妳怎麼對妳家小姐交代。」
「哼,走著瞧。」林蘭怒哼,轉身走向何府的後門。
萬荏彌也不跟她多說廢話,反正這種狗仗人勢的人她又不是沒見過。
從後門進入之後,林蘭將她帶到偏僻的後園,不遠處有一座亭閣,她看見一名美艷的姑娘坐在上頭。
「二小姐,奴婢把人帶來了。」林蘭踏上亭閣,恭敬的彎身立於何茵茵身側。
「帶過來。」何茵茵聲調柔和,輕聲地說。
萬荏彌自動的踏上亭閣,審視著眼前一副高貴無比的何茵茵,她就是何二千金?
長得很不錯啊!為什麼需要用那種下三濫的詭計巴著鍾其揚?
何茵茵也上上下下的打量著一身粗布衣裳打扮的萬荏彌,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轉變,好一會兒之後,她才柔柔地開口,「妳就是萬荏彌?」
第八章
已經過了晚膳時間,久等不到萬荏彌歸來的鍾其揚,心中忍不住忐忑,立於大廳門前,翹首凝望。
「阿彌還沒回來嗎?」鍾隨安來到兒子身旁,看見他溢於言表的關心之情,也忍不住跟著擔憂起來。
「嗯。」小傢伙該不會出了什麼事吧?
「前幾次探監,阿彌都不到傍晚就回來了,怎麼這次會這麼晚?該不會……出事了吧?」
鍾其揚身子一僵,臉上神情微凜,再也按捺不住。
「我出去一下。」話都還沒說完,人已經走遠了。
如果小傢伙真出了什麼事……
打開大門,鍾其揚被站在門口的人嚇了一跳,待看清楚之後,立即衝了上去。
「小傢伙,妳呆站在這裡做什麼?」抓握住她纖細的肩膀,伸手抬起她低垂的頭,察覺到她臉上的冰涼。「妳站在這裡多久了?為什麼不進屋去?妳知不知道大家都很擔心?」
萬荏彌眨了眨茫然的眼,似乎此刻才回過神來。
「小老闆,你怎麼會在這裡?」她呆呆地問。
「妳以為這裡是哪裡?」
「這裡是……」望了望四周,她才發現自己已經回到鍾家了。「咦!我什麼時候走回來了?」
「妳到底是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鍾其揚擔心地問。
「其揚,先讓阿彌進屋裡去,別受寒了。」鍾隨安不知何時也到了大門口。
鍾其揚點點頭,拉著她的手帶她進屋,沒有發現到鍾隨安詫異的眼光瞪著他們交握的手。
「你們談,我先去休息了。」鍾隨安猶豫了一下,才轉身回房。
將人帶進溫暖的大廳之後,鍾其揚立刻追問。
「我也沒去哪裡,探視完二廚大哥他們之後,何茵茵派婢女堵我的路,說要見我,我就去見她啦!」
「何茵茵找妳?為什麼?」
萬荏彌臉色有些古怪,好一會兒才緩緩的開口。
「我家有三個姊妹,我爹對我們的寄望很高,一滿十歲,就開始教我們做菜,可惜的是,我們三個姊妹完全沒有遺傳到我爹做菜的本領。」
她答非所問的說著,他雖然一臉疑惑,可沒有打斷她,默默的聽著。
「一直到我十五歲那年,我們姊妹終於學煩了,老實的告訴我爹,我們不學了,我記得那天我爹好生氣,足足訓斥了我們兩個時辰,隔天在酒樓裡,還不時的對我們叨叨唸唸。」她聳聳肩,好無奈的樣子。「我已經忘了當初我們頂了什麼嘴,只記得我爹氣得顧不了什麼,當場就放話,說什麼他畢生的心血全都寫成一本膳食密笈,裡頭有好多獨門食譜,我們做女兒的不希罕,那麼他會找個傳人把膳食密笈傳下去,叫我們三姊妹到時候不要後悔了!」輕輕的歎了口氣,臉上沒有惋惜,只有懷念。
「後來呢?膳食密笈有傳承下去嗎?」鍾其揚總覺得這故事似曾相識。
「問題就在這裡。」萬荏彌嗤笑。「哪來的什麼膳食密笈,根本是我爹隨口胡謅的,別瞧我爹在廚師界赫赫有名,他可孩子性了,全是為了和我們這三個女兒賭氣才說的,結果發現我們一點也不在乎之後,他就沒再提起了,誰知道我們萬家有本膳食密笈的事就這麼傳了出去,引得好多人爭相來拜師,為的就是要那本根本就不存在的膳食密笈,你說可不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