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陽光晴子
但美人兒一進蘇州,他就無法這麼明目張膽的要人,那……只好跟爹來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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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夕照下,太湖上波光粼粼、金光爛漫煞是美麗。
連趕了一天一夜的路,刑邵威與朱盈安甫在東山找到一家客棧剛坐下,點了太湖三白的銀魚、白魚、白蝦,再沏了壺著名的碧螺春茶,外頭就傳來一陣極為熟悉的嗓音。
「歐公子,你確定那是邵威的馬轎?」
「沒錯,他們應該在裡面才是。」
「蘇芝芝跟歐上聖。」刑邵威濃眉一蹙,隨即看到一身粉紅綢衫的蘇芝芝步步生蓮的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一身銀白綢緞、俊逸斯文的歐上聖,還有丫鬟小金及幾名小廝。
「邵威,真的是你!你知道嗎?這一路為了追上你們,我們幾乎是不眠不休的趕路。」
瞧她逕自坐在刑邵威身邊,說她有多累又有多累,一雙柔荑還毫不避諱的勾著他的手臂,一股濃烈的醋意莫名地湧上朱盈安的心頭,且最氣人的是,他也沒有推開她。
刑邵威雖沒推開蘇芝芝,但也沒回她話,而是看著歐上聖道:「你怎麼敢出現在我面前?上回你在我肩頭劃上一刀,我就說過……」
「我知道,所以你也可以砍我一刀,我絕不會躲。」因為那一刀,他愧疚得不敢再面對他,扯平了也好。
瞧他一副從容赴義的模樣,刑邵威覺得好笑,「你追我追這麼遠,還帶了蘇姑娘同行,不可能是來還我那一刀的。」
他話轉得快,歐上聖一怔,「當然不是,而是……」
「這事由我來說。」蘇芝芝不悅他佔了她跟刑邵威說話的時間,先是不客氣的瞪他一眼,才委屈的看著刑邵威,將他前腳剛走,他娘就將朱盈安硬塞給他當現成老婆的事娓娓道來。
「邵威,你一定很生氣吧!當初要沖喜的是你哥,怎麼可以他好了,就將窮酸女踢給你,我覺得你應該跟我回去,好好的跟你娘說清楚。」
刑邵威是訝異而非生氣,看著忿忿不平為他抱屈的蘇芝芝,他的心意外的湧上一股難以形容的喜悅。
當初代哥拜堂的確是拜得心不甘情不願,可是今日被強迫接收,他心裡卻反而踏實,他可以完全佔有他一直想擁有的另一個寶貝了。
他將目光移到被當成隱形人的朱盈安身上,見她端雅的柳眉蹙起,表情有驚愕、有無措,還有憤怒。
有沒有搞錯?他成了她明正言順的丈夫,她不開心?
刑邵威突地起身,拉著她就往樓上走。
「邵威,你怎麼走了?而且還……」蘇芝芝不解的看著他,這才發現他臉上沒有怒火,反而有一抹她不曾看過的溫柔。
可能嗎?跋扈猖狂的刑二少怎麼會有這樣的表情。
「對了,蘇姑娘,謝謝妳遠道而來告訴我這個消息,這會兒我想跟我的妻子好好聊些事兒。」他頓了一下,看著似乎明白發生什麼事的歐上聖,「我就不追究那一刀了,但蘇姑娘你自己看著辦吧,走了那麼長一段路還擺不平她,你實在有愧身為男兒漢。」
歐上聖給了他一記白眼,「多事!」
刑邵威但笑不語,接著悶著一張臉兒、沉默不語的朱盈安往樓上去。
蘇芝芝呆若木雞的看著兩人的身影。
不對,不對勁,刑邵威的眼神怎麼有包容、有愛、有溫柔?
為什麼、為什麼是那個窮酸女贏得他的心、他的愛,她不要、她不要。
「嗚嗚嗚……」她突地哭了出來,歐上聖手足無措,只能笨拙的擁著她,給予安撫。
第八章
房間內,徐徐微風吹進半開的窗,也吹來淡淡花香。
刑邵威坐在床上,眼睛含笑、嘴角也噙著一抹笑意,看著任由他抱在懷中卻一言不吭的朱盈安。
瞧她柳眉仍蹙著不放,他好奇的問:「妳究竟知不知道妳讓我帶上了客棧房間,而這會兒就坐在床上?我的好妻子。」喊這一聲好妻子,著實比那句小嫂子還順口、悅耳多了。
她抬頭瞪他一眼,「腳長我身上,眼睛也在我身上,我怎麼不知道。」
「那妳怎麼不掙扎?」
「當你小嫂子時就被你吃干抹淨,這會兒成了你的妻子,還掙扎啥?」她沒好氣的又給了他一記大白眼。
刑邵威笑了笑,「妳的脾氣好像變大了,別得寸進尺啊。」
「脾氣變大?我只是想到……」她倏地住了口,表情轉為沉鬱。
「想到什麼?」
朱盈安眼眶微微泛紅,「有人說過一句話,他說:『該哭的人是我,誰想跟一個與妓女無異的女人拜堂,就算是代我哥拜堂好了,對象也該是官家千金,哪輪得到妳。』還說了一句,『妳前輩子一定燒了什麼好香……』」
「那都是我說的,又怎樣?」都那麼久的事了,還有什麼好說的。
「你代為拜堂時就說想要娶官家千金了,這會兒硬塞給你我這麼一個窮酸女,我看只要我們一回杭州,你馬上就會送一紙休書給我了。」這麼一想,她好想哭。
他蹙眉,「休書?!」
「是啊,蘇芝芝那麼想嫁你,一定還有更多的大家閨秀也……」
他逕自打斷她的話,「那妳想不想嫁我?」
「我、我知道你不想娶我。」這也是讓她覺得生氣的地方,一開始也不是她要嫁--不,是她嫁的人又不是他。
「妳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我、我說了我是個很認命的人,娘要我跟誰我就跟誰。」
「我問的是妳,妳自己的意思。」刑邵威快發火了。
幹麼咄咄逼人嘛,一女不事二夫,這道理她都懂,他難道不懂?
「答案。」他的耐心快被她磨光了。
「哎呀!」實在被逼急了,朱盈安胡扯一通,「你現在是我的丈夫嘛,我知道你有多麼心不甘情不願的接收我,但天知道我也很心不甘情不願啊,你那麼花心、女人又多、愛賭又愛上妓院,從不正正經經的做正經事,當你的妻子我也很委屈啊,你以為我喜歡哦!」
「妳說的是真的?」他的表情沉了下來,冷然的眸光裡找不到一絲笑意,薄抿的冷硬唇線讓他的嚴峻更為懾人。
她呆看著他,其實她剛剛連珠炮的扯些什麼,她也不怎麼清楚。
刑邵威突地將她推到一旁,起身就往外走。
「你去哪兒?」
他回頭,深不可測的黑眸冷冷瞪視著她,「當然是妓院或賭坊,反正我只會做這兩件不正經的事。」
「你、你怎麼這麼不長進,別人這麼說,你更要做出一番作為給人家看啊。」
他咬牙提醒她,「剛剛那些話都是妳說的。」
「呃……」她嗎?她困難地嚥了口口水,他一直逼她說話嘛,所以……「我說的也是實話啊!」
「妳……」他第一次氣的想打女人。
朱盈安蹙起眉,「二少爺……」
「邵威。」
「好吧,邵威,在我成為下堂妻之前,我有責任要導正你的行為,所謂相夫教子……」
「相夫?妳識幾個宇,有上過學堂嗎?」
「少、少瞧不起人,我家雖窮,但什麼道理都知道。」
「妳真的識字?」
「是啊!」朱盈安這話說得心虛,家裡窮,吃都有問題,哪有閒錢讀書?白石村一些長輩們都會說些人生道理、說說書兒,她多少懂得一些,但字就沒有時間識了。
只是,那跟他們現在談的有什麼關係。
「我問妳,若有一家店的老闆娘不識字,妳說奇不奇怪?」
「店?老闆娘?」
刑邵威長吁了口氣,雖然她剛剛那一席話聽得他極為火大,但細想,她說的的確是實話,想他年已二十,什麼大作為都沒有,日後他們有了孩兒,若是學他娘說剛剛那席話,他這當爹的不顏面掃地、成了窩囊廢。
在杭州眾人識得他,他就算改邪歸正做生意,那群酒肉朋友肯定還會來煩人,搞不好還會起哄要他開妓院,賭坊,至於親人、鄰人,也只會等著看他笑話。
那倒不如就在這風光明媚的蘇州定居下來,找個正經生意做。
刑邵威走回她身邊坐下,「找爹的事不是一時半刻就能找到的,所以,我們一方面查訪爹的下落,一方面找門生意來做,妳覺得如何?」
朱盈安眨眨眼,看著一臉認真的他,絕俗不凡的麗顏突地漾起一抹甜美笑意。
他蹙眉,「笑,什麼意思?」
她搖搖頭,「我從沒看過你這麼正經的表情,好好笑?」
「閉嘴!」他的俊臉有些紅了。
「你又害羞了。」
「妳再笑試試看。」
「呵呵……」
「那我只好用老方法了。」
她一愣,急忙閉嘴,但來不及了。他俯身強吻住她,這記吻極為火辣,彷彿在告訴她不懂得記取教訓。
但慢慢的,沸騰的慾火被點燃,刑邵威認知到懷抱的是自己的妻子,倏地目光放柔,吻也加入了深情,一股不可言喻的親密感逐漸包圍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