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丹菁
「別再說了。」勁坎惡狠狠地瞪著他。
他這張嘴要是再不收斂一點,用不著小姐動手,他們這干兄弟便先收拾他了。
「我說錯了嗎?」他側眼瞪著在一旁助紂為虐的人。「你們也很想笑吧?只不過礙於她是你們的主子,所以你們才不敢出聲,對不?」
「那是你自個兒想的!」每個人都打死不承認。
這事兒能承認嗎?承認了就是死路一條。
「哼!」都是孬種。
「你們還在喳呼什麼,吉時未到嗎?」惠兒灩不知何時走到項爾聿的身旁,抬眼睇著一旁的彪形大漢。
「差不多了、差不多了。」艮協睇了外頭的天色一眼。
「喂,你們要幹嘛?」
項爾聿睇著他們替他解開身上的麻繩,接著又毫不放鬆地架起他,他氣得直跳腳。
「拜堂。」艮協和勁坎異口同聲地說,他們分別擒住他的手,讓他動彈不得。
「我不拜堂!」他氣急敗壞地大吼。
「你敢不拜?」惠兒灩瞇起細長的美眸,雙手環胸地斜睨著他。
她真的長得那麼差嗎?要不然為何一說要拜堂,他就氣得暴跳如雷?她去過城裡幾趟,那裡的姑娘也不見得比她更具姿色,如今她看上他,可是他的福氣,他卻像是見鬼一般,抵死不從。
以為她真會依他嗎?她惠兒灩決定好的事,誰也不能改變。
「妳這人到底是怎麼回事?一個姑娘家居然逼婚……」
以為他脾氣好便吃定他嗎?
「還有你們這些人,你家小姐心智不正常,你們居然不帶著她去找大夫,還由著她胡來,和她一同瞎攪和,這……」他已經氣到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惠兒灩不由分說地捏住他線條剛毅的下巴,強迫他正視她的大花臉。
「我救了你的命,倘若沒有我,現下就沒有你,你的命是我再造的,就等於是我的,我只不過要你以身相許報答我的恩情,你卻如此優柔寡斷,你還算是個男人嗎?」
太過斯文的男人瞧起來就是文弱一些,就連做起事來也婆婆媽媽的,如果沒有其它人選,她可真受不住他這種軟弱的性子。
「我不是男人?」他是不是把自個兒的性子隱藏得太好,才會教她給看扁了?
「是男人就點頭。」她故意激他。
「我……」激他?當他是笨蛋啊!「別想激我。」
要不是他夠機伶,在宮裡早就不知被害死幾回了。
「哼!」盯著他可惡的笑臉,惠兒灩不禁啐了一口。「別忘了,你的命是我救的,這個恩你是非報不可的。」
嘖,差一點就成功了。
他看起來明明就不是那麼聰明,怎麼會知道她正在激他?
「別說了!我懷疑當初根本就是妳丟我下水的!」他只是不想追根究柢,別以為他真的都沒放在心上。
「嗄?」別緊張,他只是懷疑而已……只要她打死不承認,他能拿她怎麼樣?
「為了不報恩,你居然連這種蠢話都說得出口?」
「我說的都是真的!」他不禁怒吼。
他只聽過女子以身相許報恩,還沒聽過有男子用以身相許報恩的……她長得又不差,年歲也不算太大,如果真想嫁人,她身旁不就有一堆男人,隨便挑一個都成,何必硬要逼他?
他貴為十四皇子,要迎娶的是名門之女,而她……先別說她到底是不是名門之後,光是她這種性子,他就受不住。
「好,十天前的事不提,咱們提昨兒個的事。」眼看吉時都快要過了,要是再跟他囉唆下去,豈不是不用拜堂了?「你不要忘了,昨兒個你又掉下河裡,也是我救你的。」
「咦?」昨兒個?
「別裝傻!」她瞇起美眸。
「我……」對了!他還在想自個兒為何一覺醒來就在這兒,對昨兒個什麼時候就寢一點印象都沒有。「我記得艮協要我帶膳食給妳,然後咱們要回客棧時,我好像……」
「你笨手笨腳地滑進河裡了。」她冷哼一聲。「河水明明淺得很,你卻像只落水狗一樣,胡亂拍著手,硬把自個兒推到河中央,若不是識得你,我還會以為你是存心跳河的。」
要不是她眼明手快,及時拉他一把,否則天色都暗了,要上哪兒撈人?生怕撈起時就已經沒氣息了。
「是嗎?」
他羞赧地爬了爬被束得有點緊的髮絲,突地發覺自個兒還是被人左右架住。
「喂,就算是這樣,妳也不能逼著我成婚啊?」
「我一連救了你兩次,不管你報不報恩,我就是要定你了!」她懶得繼續說服他,手一揮。「點香、奏樂!」
聞言,幾個彪形大漢立即擺開陣勢,吹嗩吶的吹嗩吶、敲鑼的敲鑼、打鼓的打鼓,剎那間整個大廳好不熱鬧。惠兒灩逕自把紅繩的一端綁在他手上,隨即命人將他架到神龕前。
「我不要!」項爾聿大吼著。
可惡!以為他掙脫不了嗎?他只是不想傷人罷了。
天底下居然會有這種事?竟然有女子向他逼婚,而且還用如此蠻橫的手段,真是教他開了眼界!然而她卻壓錯了寶,他不是她可以委身的人,倘若與他扯上關係,日後她肯定會恨他。
他連自個兒往後要怎麼過活都不知道了,現下又多了一個她……天啊,被自個兒的皇兄追殺已是世間最悲慘之事,如今還要他娶個無賴……
「小姐,香燭都擺好了。」一名漢子恭敬地道。
「好,大禮可以開始了。」惠兒灩點了點頭,瞪著身旁還不斷掙扎的項爾聿。
「你不要再掙扎了,往後我會好生待你的,絕對不會虧待你,你儘管跟著我吧。」
項爾聿傻眼地瞪著她。
有沒有搞錯?這種話應該是由他講才對,怎麼會是從她口中說出來?還有沒有天理啊!
「我不要!放開我!」
他一使勁,抓住他雙手的艮協和勁坎竟被他甩了出去。
他怒瞪著身穿大紅服的惠兒灩,氣惱地拉扯著手上的紅繩。
惠兒灩愣了一下子,隨即伸手抓著他。
「拜堂!」沒想到他看起來這麼瘦弱,竟然能將他們兩個甩出去,真是小覷他了。
對了!頭一回在河畔見著他時,他不就正與人在廝殺?能與人廝殺,便代表他是個練家子,是她一時不察,被他瘦弱的身形給騙了。
「我不……」他話尚未說完,鼻粱便挨了一記拳頭,痛得他淚水盈眶,「妳不要以為妳是女人,我就不敢動妳……」
如果她是個男人,他鐵定打得她滿地找牙。
砰的一聲,鼻樑二次創傷,鮮血直流,他痛得彎下腰,說不出話來,只能伸手直指著她。
太可恨了!知曉他不打女人,她便肆無忌憚。
待鼻樑上傳來的痛楚漸緩,他一鼓作氣地站直身子,可話都還沒說出口,鼻樑上的痛楚教他眼前一黑,身子頎長的他非常窩囊地往後倒……
在他快要失去意識之前,他感覺有人拉住他,還在他的耳邊大喊--
「拜堂之後送人洞房!」
好狠心的女人啊,見他昏了還不放過他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無賴的女人?為了嫁給他,竟這麼不擇手段!
第五章
「好疼啊……」
鼻樑上傳來椎心刺骨的痛,直把項爾聿從夢裡給痛醒,他一睜開眼,一張素淨的臉蛋就在眼前,他疑惑地眨了眨眼。
「妳是誰?」這客棧裡有奴婢嗎?
不對,他沒瞧過任何奴婢,自從他住進這間客棧之後,從沒在客棧裡見過女子,就只有……
「你瞎啦?」惠兒灩沒好氣地道。
她明明是打在鼻粱上,又不是打在眼睛,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咦?」大掌櫃?
項爾聿眨了眨眼,不敢相信眼前的女子真的是她。
怎麼可能?她向來都是男裝打扮……不過,今天是他們的大喜之日,她是穿上了喜服,但是她臉上的「妖怪妝」呢?
怎麼會一卸掉之後,變得如此地清秀可人?
他總算明白姑娘家為何總蓄著長髮了,這頭如瀑的長髮披垂在後,那模樣看起來說有多嬌柔就有多嬌柔。
不對!無賴就是無賴、粗魯就是粗魯,哪來的嬌柔?他定是睡糊塗了才會產生錯覺。
項爾聿甩甩頭,想要甩掉方纔的錯覺,卻發覺鼻樑疼得他快要掉淚。
「既然鼻樑在疼,你何不安分一點?」她淡淡地說道,隨後拿起手上的藥膏替他上藥。
「啊……」
好痛啊!他一張俊臉就要毀在這惡婆娘的手中了。
「一個大男人叫這種聲音能聽嗎?」聽他鬼吼鬼叫,她手上的力道便稍稍放輕了一些。「好歹你也稍微忍一下,總不可能連這麼點痛都忍不住吧?」
「疼的人又不是妳……」
雖然沒有照鏡子,但他覺得他的鼻樑八成斷了。
「哼,我曾經傷得很重過,也沒喊聲痛。」把他的傷處理好後,她順手把藥擱在矮几上頭。「躺過去一點,我要睡了。」
「嗄?」現下是什麼時候了?
他側眼望去,由外頭喧囂的嘈雜聲聽來,現下大概是晚上了,而外頭的嘈雜聲便是在慶祝他的大喜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