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棠芯
「琳達?是呀,她和其他劇組的工作人員,我告訴過你,我們去那裡選景。」
孟如晴抽回了自己的手,用力地。
「你為什麼一直問著琳達?」樊煜也放開她的手,不悅地聚攏眉峰。「難道你在懷疑什麼嗎?」
他不喜歡會胡亂猜測的女子,而他也一直以為孟如晴不會這樣,所以她的表現讓他驚訝也有些不滿。
「我不敢懷疑什麼。」她的聲音在微微顫抖,但她依然保持著笑容,似乎更加嬌艷的笑容。「我能懷疑什麼?我們的婚姻從一開始就只是一紙契約,你和爺爺簽署的契約——甚至不是和我。」
孟如晴眨了眨眼,似乎有水霧在眼睛裡徘徊,可是她努力微笑著,不想讓自己看起來那樣悲慘。
「你娶了我,有了孩子,那契約就算完成。現在寶寶已經出生,再也沒有什麼可以束縛你。你說過,我們有交友的自由,所以我根本不會懷疑你,不是嗎?」
樊煜眼裡的疑惑和不滿更深,甚至有種焦躁在胸口徘徊。他在病房裡踱著步,認真地望著她。「如晴,你究竟想說什麼?』,
「我想說什麼?」她握緊自己的雙手。是呀,她到底想說什麼?
「我好不容易從南部趕回來,一路上只想著你和孩子。我擔心沒有我的陪伴你會感到寂寞和辛苦,我也想早日看到我們的寶寶!我一下飛機就趕來這裡,想要早點來向你道歉,這三天裡我幾乎沒有睡過一天好覺……」樊煜的臉色開始因為惱怒而通紅起來。「可是你卻跟我說什麼契約!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停在她的面前,無比專注地審視著她的臉。
「如果你是怪我不在你身邊,我無言以對,因為那的確是我的錯。可是你如果是為了其他事情和我生氣,那大可不必,我和琳達之間……」
「我不想聽。」盂如晴突兀的尖聲打斷他的話,用力地搗住耳朵。「我不想聽任何你和她之間的事,我說過了,你們怎麼樣根本和我無關!從今天起——不是,從一開始我們就不必過問對方的交友,也不需要對方的忠誠,所以我不想聽,也不要聽!」一抹激動的紅暈染上她血色盡失的臉,眼裡閃著激烈的光芒。
樊煜氣惱地拉下她的雙手。「如晴,你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一向是溫柔而善解人意的女孩,今天怎麼忽然發這麼大的脾氣?」他真的不習慣這個會對他狂吼的如晴。他走之前她還是一樣柔順乖巧,可是今天怎麼會忽然變了呢?
「我不善解人意。」她抬起頭來望著他,眼裡閃過一抹瘋狂。
「我只是偽裝的而已。可是我現在累了,疲倦了,不想再裝下去了!我們的孩子也已經出生,你跟我都完成了各自的任務,我為什麼還要當你最善解人意的太太呢?」她瞪著雙眸,嚴厲地望著他。
樊煜驀地全身震動,惱怒的火焰竄上他的額頭。「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這個如晴,此刻在他眼前的是他的如晴嗎?是他著急地想要趕回來,是他日夜思念的如晴嗎?
「我沒有。」她甩開了他的手,歇斯底里地冷笑著。「樊煜,你已經如願可以得到你的財產繼承權,我也已經完成了我的使命。所以我要我的自由,我再也不要當你善解人意的妻子,再也不要!」孟如晴的嘴唇咬到發白,依然用力地咬著。她不能鬆口,一鬆口,可能悲傷的淚水就會沿頰而下。
可是她不能哭,她已經哭泣得太久太久,當樊煜帶著琳達一起出現的那一刻,她就告訴自己再也不能哭了。因為不值得,她所付出的都是不值得的……他把什麼都告訴了琳達,即便是他,也沒有權利把這樣隱私的事情告訴任何人!
她不求他的回報,但求一些起碼的尊重也不可以嗎?她可以無私地永遠暗戀著他,甚至可以忍受他有其他的女人,可是她無法忍受他把她的事當成笑話或者無所謂的事隨便告訴其他人!
那已經超越了她的底限,她愛著他的底限呀……她昂起頭來告訴自己:勇敢些,盂如晴,即使沒有了樊煜,你還是可以活下去,因為你不再是孤單一人,你還有寶寶!
樊煜震動地後退,一抹凌厲的光芒閃過他稜角分明的臉部輪廓。「你的意思是說以後你都不願意再當我的妻子,你要你的自由?」他的聲音裡有著一絲冰冷。
「沒錯。我們不都已經完成了各自的任務嗎?」孟如晴的心臟驀地抽了一下,因為他話音裡的冷酷,也讓她有了再度開口的勇氣。
「好,可以。」樊煜的怒火驀地竄上心頭,他無法相信這個眼前的女子是他的如晴,是他著急地趕回來想要溫柔地擁抱她i想要告訴他愛她的如晴!
他愛她!站在孟如晴面前,聽著她說出決絕的話,他卻驀地發現自己愛她!這個發現讓他更加惱怒和挫敗,所以他的表情更加冷酷,所以他的目光更加冷漠,他不能讓她發現自己的秘密,不能在這個時刻!
「這樣最好。」他抿緊薄唇,眼裡閃過最凜冽的光。「以後我們就如當初說好的那樣互不干涉,你有你的自由,我有我的自由,這也是我最期望的事。」
孟如晴茫然地點著頭,胸口處有股痛在爆發,她捏緊了自己的拳頭,想要抵禦那一波波襲來的痛楚。
「你放心,我不會再碰你一下,既然你已經為我生下了孩子。」看著她無動於衷的表情,樊煜繼續擱下狠話。
果然,孟如晴似乎受到巨大打擊似的搖晃了一下,讓樊煜心頭升起一股不忍。
他走近她一步,可是有些話卻無法說出口。孟如晴已經那樣堅定地拒絕了他,他還能說什麼呢?
「你可以走了。」打擊已經從她臉上消失,她轉過臉來直直凝視著他,在她眼裡看不見一絲溫柔。「我要休息,也不想看見你。」
樊煜剛才那句話帶給她的是無止境的毀滅,可是孟如晴驚訝地發現,在毀滅以後,她還可以說話,還可以這樣平靜冷漠地面對他;看來沒有他,她依然可以活著,依然可以呼吸,依然可以思考。
「我很願意。」他嘲諷地挑了挑眉。「樊太太。」嘴角劃出冰冷的笑容,他帶著輕蔑瀟灑地轉身,即便心裡有種從未感受過的劇痛,樊煜依然冷然地轉身,頭也不回地走掉。
在房門被他關上的瞬間,孟如晴的所有偽裝一起崩潰,她全身劇烈地、無法遏止地顫抖著,淚水串串滾落在潔白的床單上。
他走了,樊煜就那樣走了。她從十六歲起唯一愛著的男人,就那樣離她而去。
為什麼她還要繼續愛他呢?即使他踐踏她的自尊和愛,即年他說了那樣殘忍的話,她卻還是可以感覺到自己對他的愛。
心已經被他傷得千瘡百孔,在那每一次痛苦的跳動裡,那愛讓她淚如雨下,讓她痛不欲生,自己卻依然熾熱地愛著他!
孟如晴哭倒在病床上,她用力抱住了自己,想要抵抗那洶湧澎湃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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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煜氣惱地走在醫院的走廊裡,他來到嬰兒室窗外,看著保溫箱裡自己可愛的兒子,用力握著雙拳。心頭有股火焰正在熊熊燃燒,有沮喪,有不甘,有憤怒,有痛苦……可是他不知該如何發洩,知如何消除這股火焰。
琳達在一邊對他說著什麼,他卻充耳未聞。他只是認真而執著地望著自己的兒子,他和如晴的孩子!他們本來應該快樂地期待著這個小生命的誕生,本來應該一起相擁著述說擁有這個小生命的喜悅,正如他計劃過的那樣。
可是現在,他們卻分開得如此遙遠,遙遠得永遠無法再度擁抱!
第十章
夏倩蜜透過樊奕,終於在卓昊司的家中找到了失蹤一個月的樊煜。
溫柔的夏倩蜜第一次出現那樣憤怒的表情,她大聲怒斥:「樊煜,你給我立刻回家去!」
「回家?」手裡握著酒杯的樊煜嬉皮笑臉地轉過頭來看著夏倩蜜和樊奕。「大哥,大嫂,你們也來了?」
「你……」夏倩蜜看著他無所謂的臉,簡直氣得無法言語。「如晴在家裡整日天天背著人抹淚哭泣,你卻在這裡逍遙自在?」
看著他靠著游泳池邊的躺椅上,一抹悠閒的模樣,夏倩蜜就覺得怒火中燒。
樊奕的手搭上妻子的肩膀,溫柔地安撫著她。「樊煜,這次連我都要責備你。
爺爺已經氣瘋了,他揚言你再不回去,他一定取消你的繼承權,不論你和他簽署過什麼契約。」
「他要取清就取消吧。」樊煜的嘴角卻泛出一抹嘲諷的笑容。「你以為我還在乎那個東西嗎?」
「是呀,你現在是名導演,想要投資請你拍電影的人大有人在,你是可以不再在乎樊家的財產。可是如晴呢,你的孩子呢?你甚至沒有抱過他,沒有親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