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邪肆虎之愛

第7頁 文 / 娃娃

    然而就像那些乘著滔天大浪卻只覺刺激有趣的衝浪手一般,這些新世紀的冒險玩家,仍是不斷從瑪卡普烏的懸崖往下飛躍,駕著他們的翅膀,挑戰著人體腎上腺素分泌的極限。

    而這會兒,奈奈子瞪大可愛的眼睛,有些被這女兒節禮給嚇到了。

    「敢玩嗎?」

    伊虎側首笑笑地看著她,眸底有著若有似無的挑釁。

    他的完美妻子,不但要美麗、要聰明,還得要夠勇敢。

    「當然!」

    她的回答讓他滿意,雖然,她的臉色似乎說著不同的答案,但他試圖忽略,很多時候,膽子是得要練出來的,想當老虎的女人,就不能是弱者。

    他叫來了澳洲籍教練Tony,讓他將操縱技巧及御風要訣傳授給她。

    在奈奈子準備實際上陣時,Tony才聽說了她是首次玩滑翔翼,立刻面色鐵青試圖勸阻。

    「你確定嗎?Tiger,這裡絕不適合讓生手練膽的,我可以先帶她到別的地方試飛幾次再過來,你該知道這裡,任何一個小小的疏失都會導致一輩子的懊悔……」

    伊虎伸手阻止對方的話,神情淡然,平靜的眸子裡沒有一絲感情。

    「照我的話做。」

    Tony搔首歎氣,面現不解,「這女孩是你的仇人?」

    「她是我的未婚妻。」

    伊虎平靜說完,沒理會Tony瞪得更大的眼睛,逕自走到奈奈子身後,檢查她的裝備。

    「怕嗎?」他輕笑的聲音依舊帶著挑釁。

    她不屑輕呿,「這種小事情有什麼好怕的?」

    「是嗎?」他笑,「那妳為什麼臉色發青?」

    「我沒有!」她兀自嘴硬,「是你眼睛有問題。」

    「小可愛!」他帶笑的嗓音總是磁性滿滿,總是好聽得叫人咬牙切齒。「如果妳想反悔,現在還來得及……」

    他明知他的話會帶來什麼後果,果不其然,他話還沒說完,奈奈子已咬牙縱身跳下了,她絕不肯在人前示弱的,尤其是在他面前。

    他瞇了瞇眸,平靜的眸中,看不出情緒。

    如果她今日當真死於非命,那也是他一手導演促成的。

    但不夠完美的,他不要。

    雖然不知何以在她身影滑下懸崖的瞬間,他的心,突然莫名其妙一個抽緊。

    他皺了眉,不喜歡這種抽緊,一點也不。

    第四章

    他沒錯看她,同他一樣,她也是嗜食刺激的獸!

    甫滑下海崖,奈奈子原本緊繃的神情已瞬間改變,她在空中笑,笑得既開心又得意,她甚至還將那雙裸露於熱褲外,勻稱美腿擺盪得像是個正在蕩鞦韆的調皮孩子。

    有幾回山風夾帶海風將她刮近崖邊,引起了底下一片低喘驚呼,但她沒驚沒怕及時調整了方向,甚至到了後來,她似乎還故意挑著貼崖的路線遨行。

    她御風,也御住了海崖上及沙灘上所有人的目光。

    沙灘上有些遊客甚至還替她鼓起掌、吹起口哨,聽見掌聲,她向下頭揮揮手,笑得更是得意了。

    「你的女孩兒……」Tony踱近伊虎,佩服地舉高了大拇指,「是個天生好手。」

    伊虎沒作聲,卻也沒費神去掩飾那燦在他眸底,淡淡的驕傲。

    她當然得夠好,否則,又怎能納入他的計劃?

    半個多小時後,奈奈子讓沙灘上的工作人員用吉普車將她及滑降翼載回到海崖上,她興高采烈地縱身將自己掛上伊虎的頸項,十足十像個得著了心愛禮物的孩子。

    「喜歡嗎?」

    他伸手寵溺地揉亂她的細發,見她在他懷裡拚命點頭。

    「喜歡!喜歡!」奈奈子表情豐富地在他懷中比手畫腳的說:「風在你耳邊咻咻亂吼,大喊著走開走開!海浪在你腳下唰啦啦挑釁,大叫著下來下來!無拘無束化作了空氣,還彷彿可以摸到雲朵……」

    她抬高雙臂,神往地閉上眼睛,那表情像煞了舉高著雙翅的天使,純淨無垢的天使,看著她,伊虎的眸光變得更深邃了。

    她突然發現了他的安靜。

    「你幹嘛不玩?」

    「我常玩,膩了。」對於她的貼暱在懷,他突生了不自在,甚至避過了她的視線。

    「騙人!」她皺皺鼻子,笑容帶著挑釁,「喂!老實說,你是不是有懼高症?」

    「妳說呢?」

    他哼嗤一笑,不在意她的挑釁,卻下意識只想和她拉開距離,像是突然驚覺她身上帶有火苗。

    「你怕我不怕!Tiger,人家還要玩嘛!」她興致勃勃在他懷中撒嬌。

    對於她親暱地喊他Tiger,伊虎不能不感到訝異。

    她在他面前向來拘禮疏遠且敵意滿滿,喊聲喂已經算是客氣了。

    這次若非她突發奇想跑到墨西哥去偷卡洛基的「無聲人魚之淚」,而讓兩人莫名其妙多了幾日的意外私下相處,他們之間的關係,應該仍是同往日那般隔著安全距離的遙遠吧。

    雖然認識了她十幾年,雖然他能算是看著她長大的,但他每年去日本為她慶祝女兒節時,身邊總少不了她多桑、卡桑,此外,還有一堆數不完的表姊、表哥,兩人見面送個禮,公式化得只像是在盡個義務。

    但他喜歡這樣的距離,寧可這樣的義務。

    在他的認知裡,日本女人乖巧聽話,以夫為尊,向來是男人心目中的完美妻子典範,這也是他之所以會願意在十七歲時,讓兩邊家長以合作利益為前提,替他訂了個年僅九歲的娃娃新娘的原因。

    他要喜歡他的妻子,但僅止於喜歡,而不要任何太過於氾濫的情緒,他心知肚明,那些情緒,會讓一個男人出現弱點,而他,一頭性嗜自由的猛虎,無法忍受自己有弱點。

    他必須喜歡奈奈子,卻不能是愛。

    他承受不起那個字眼所帶來的沉重枷鎖,他記得大哥所受過的教訓,身為黑白兩道都忌憚的幫派首腦,很多時候,他們反倒無法如普通人一般的隨心所欲。

    例如,恣意去愛一個女人。

    奈奈子是他看著長大的,他對這娃娃未婚妻的感覺,比兄妹之情濃一點,比尋常愛侶淡一些,她是他專屬的、可逗弄的日本娃娃,一個可愛的玩具,就像那些在女兒節一個個擺出來的傳家之寶一樣,只要一年一度拿出來曬曬太陽就行,不用日日夜夜掛在心頭、陪在身邊照顧的。

    他對她的感情,須按照他完美計劃中所企盼的不黏不稠程度,可以喜歡,卻不該愛。

    他設想得完美,想著等她二十三歲兩人完婚後,推說因她是獨生女必須陪侍雙親,再加上她也不會想和他這打小起便厭惡的老虎未婚夫一塊住,所以她依舊住在娘家裡,而他和她的接觸,最好仍是僅限於女兒節或頂多再添幾個節日。

    他依舊可以我行我素浪跡天涯,偶爾逢場作戲,偶爾尋花問柳,當然,都不會涉及感情,他不會愛他的妻子,但仍會以她的感受為主,如果她要孩子,他會給她,卻是純然公式化的,像他所有習慣了的實驗報表數字。

    這麼多年來,奈奈子也始終只歸屬於他的責任範圍內,他們維持著他想要的安全距離,但這會兒那道安全地隔阻在兩人間的玻璃帷幕,似乎開始龜裂了,讓他不得不心驚。

    「好不好嘛?好不好嘛?Tiger,號拜託啦!拜託啦!再一次、再一次就好!」

    儘是貪戀著想玩的奈奈子哪有時間去理會伊虎心底的百轉千回?她用柔軟香馥的身子賴在他懷裡,用她身為獨生女最拿手的撒嬌本事,一迭聲地嬌聲央促。

    事後回想,伊虎知道自己肯定是被那一聲聲注了蜜似的「Tiger」給弄暈了頭,失去了理智,否則他根本不會點那個頭的。

    因為他明明知道因她睡過頭,來這兒時天色就已經太晚,現在連黃昏都已盡了,潮汐方向改變,風向更難控制,別說是奈奈子這樣的新手,就連他或Tony這樣的老鳥,都不一定能夠應付得宜,但怪的是,他早非年輕小伙子,更曾擁有過更嬌更美的女人無數,但莫名其妙地,他就是無法對她的要求,搖頭說聲不。

    一俟他點頭,深恐他反悔似地,得逞了的奈奈子趕緊拉著工作人員為她組裝待飛,全然不去理會Tony及其它資深工作人員的勸阻,等到伊虎回過神來時,他的小未婚妻已然再度躍下,翔飛向天際了。

    「這樣好嗎?我總覺得……」

    Tony走近伊虎身邊嘀嘀咕咕,雖知人都已經飛出去了再說什麼也沒用,他還是忍不住要嘮叨。

    「Tiger,你真確定這丫頭不是你的仇人?」

    伊虎沒作聲,眸子鎖往天際,天色暗下,方才綵緞似的霞光現下已然褪盡,方才在沙灘上喧鬧著的遊客,也都早已不見了。

    奈奈子是他的仇人嗎?

    Tony的玩笑話他突然有些不敢肯定了。

    如果所謂的仇人,是指能左右影響了他的判斷能力,那麼,她就是,但如果真是仇人,那麼這會兒他高懸著一顆心,又算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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