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娃娃
「複製人違反天道倫理,人的誕生,應是出於神跡而非複製。」
「原來……」他輕哼,「沒聽妳說,我還不知道妳是教宗的虔誠信徒呢。」
「我不是!」
她再搖頭,語氣認真。
「我只是不喜歡那種以為凡事均可複製的不負責任態度,如果連人都可以複製了,那麼,人們是不是會更加不珍惜彼此?」
她想了想,看著他。
「肉體可以複製,但情感,卻不可以。」
伊虎瞇起眼審視著她,就在她以為他要對她的言論提出反駁時,他卻笑了。
「小可愛,原來妳不單單是外表長大,這裡……」他敲敲她的腦袋,「也長大了!不錯,挺有主見,雖然和我的想法並不一定一致。」
他笑吟吟地將她圈在懷裡,邪肆俊笑。
「小可愛,其實呢,我也並非全盤贊成複製人的,不過和妳的理由不同,我為的是怕失去了人類在創造生命時所附帶滋生出的『樂趣』,如果妳堅持要親自為我生個小奈奈子,我當然是不會反對的……」
拜託!
奈奈子仰高小臉,不悅地想向他出聲抗議,這兩件事根本無關的,她不贊成複製人並不代表她想為他生孩子,好嗎?
她抗議的話還含在唇間,一抬眼卻墜入一雙黑絲絨似的深眸裡,討厭,他又在對她散發著他那要命的吸引力了。
他盯緊她的唇,邪肆的眼神彷彿已將她衣物褪盡,用他的雙手、雙唇,為她的身子加溫。
她再度感覺到被催眠了,不知如何閃躲,更不知如何抗拒,她張了唇,大眼失神,像個小傻瓜似地再度期盼起他的吻,就在此時,一聲夾著尷尬的「Tiger!」打斷旖旎,那是個抱著檔案夾面色微窘的研究員,實驗室裡有個步驟出了問題,他急需他們的boss。
伊虎恢復自若的神情轉身離去,奈奈子則是拚命拍胸口恨惱自己,怎麼回事?她每回都忘了該要義正辭嚴地拒絕來自於他的誘惑。
她不認同他對於情慾的放縱,不認同他的完美人生計劃,可為什麼,她卻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知道他的吻是什麼滋味?
想要知道屬於他的愛,會不會炙人欲焚?
三個小時後,伊虎帶她離開了研究室,誰都沒再提那險些成真的一吻,所以,奈奈子也不需再費神該如何向他撒謊,說她根本就不期待他的吻。
他帶她駕船回到歐胡島吃了日本拉麵,歐胡島上有著數目龐大的日本人及日本小館,她可以很自在地用日語與商家交談。晚餐時,他帶她來到威基基海灘,在一支支的火把掩映下、在吉他伴奏、在草裙舞女郎的勁歌熱舞中,他們享用了一頓浪漫唯美的海邊BBQ大餐。
餐後他們去逛了威基基的幾條熱鬧商街,兩人一前一後走著,看見了許多酒吧,也看見了不少高挑健美的阻街女郎,女郎們大多一個模樣,不論長髮短髮都是極短的迷你裙,極高的靴子,還有,極其妖艷的濃妝艷抹,和她們相較起來,面目清妍卻明顯嬌小多了的奈奈子,只像個青澀可愛的日本女大學生。
而伊虎,雖是東方男子,卻因高大挺拔的身材顯得器宇不凡,加上他成熟爾雅俊極了的東方五官,讓那些肌肉滿滿的西方男登時被比了下去,和他走在一起,奈奈子可以感受到週遭那些從沒間斷過來自於陌生女子的眼光,連那些阻街女郎,都會有事沒事靠過來笑咪咪向他招手說聲嗨。
一個、兩個之後,奈奈子終於再也受不了了,挑高黛眉,她瞇冷著眼,「你認得她們?常常光顧她們的生意?」
「拜託!」伊虎笑了笑,「她們個個人高馬大的,再套上厚底長靴都快跟我一樣高了,我又不是gay。」
「既然不認得,」她撇嘴表示不屑,「那幹嘛跟她們笑?」
「職業不分貴賤,人家也只是在混口飯吃罷了,既然人家善意同你打招呼,回報以笑並沒什麼的。」
「要say嗨也要瞪大眼睛嘛!沒看見你身邊有人嗎?」她噘了嘴不悅地低嚷,「好像我成了透明人一樣。」
一邊抱怨,她一邊想起了那一篇篇的八卦報導。
有沒有搞錯?
那些緋聞發生時,她這正牌未婚妻不在他身邊也就算了,可恨的是,這會兒她的人都在他身邊了,那些覬覦他的女人卻還依舊眼睛脫窗欠揍?
滿心氣憤下,奈奈子壓根忘了這個婚約是她極力想要擺脫,而這個未婚夫,也始終是她排斥著的。
伊虎依舊笑著,瞥了眼氣嘟嘟的未婚妻,知道她的惱恨,與其說是吃醋,倒不如說是感到未受尊重的惱火多些。
「妳怎能怪人家?」他瞥了眼兩人之間的距離,「妳認為在外人眼裡,我們像什麼?」他故意激她,「像哥哥妹妹?像學長學妹?或者,像是叔叔帶侄女?」
他話還沒說完,奈奈子已經上前伸臂挽住他,並且……表情很是霸氣。
他沒作聲,俊眉挑了挑,任由著她。
明天是女兒節,在夏威夷它又叫「洋娃娃的盛會」,商街上及百貨公司都舉辦了琳琅滿目的洋娃娃展覽,奈奈子挽著伊虎,一路看,一路眼睛放亮,尤其是幾個穿著夏威夷草裙舞的上棕色娃娃更得她心,她將要求的視線習慣地轉向伊虎,她是逃家出來的,身上沒帶錢,但看得出來,她的未婚夫似乎也沒有要掏錢的意思。
「這些娃娃都太普通了。」伊虎將娃娃放回原位,「根本不適合妳。」
她扁扁嘴沒作聲,心裡卻忍不住要怨上兩句,是啦,和他往年的大手筆比起來,這幾個娃娃是普通了點,但他明不明白對一個女人而言,任何精緻的禮都比不上她已經看上、且已經拿到手裡的好嗎?
最好他明天的禮夠讓她滿意,否則他就死定了!
夜深時分,伊虎將她送回飯店,禮貌地送她到房門口,笑咪咪地和她說了晚安,在他的目送下,奈奈子推門走進房間,轉身朝他擺擺手,她和他說了再見。
關上門後看下見他了,她轉身倚靠在門板上。
她的心,漲著滿滿的情緒,她很快樂,快樂得有些暈然,是夏威夷的浪漫氣氛所致的吧,窗外月光灑在椰子樹上,景色美得懾人,這一夜,她吃得飽、玩得開心,這一夜,明明完美無缺,可她卻莫名其妙地皺了眉,覺得少了些什麼。
就在此時,門上響起輕叩,她忙不迭地開門,果真是尚未離去的伊虎。
真有默契,她驚喜地笑,他是不是也發現了,這個完美夜晚的ending少了些什麼?她目中綻著玫瑰色的等待。
「明天女兒節,我有禮物送妳。喔,記得,」伊虎神秘一笑,「別穿裙子!」
話說完後他就離開了。
她只能再度掩門,再度將身子倚靠在門上,卻難掩失落。
好半晌後,奈奈子才終於想通了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她要的不多,她只是想要一個晚安吻,一個來自於他的晚安吻。
怎麼會這樣?
她震愕莫名。
莫非她真陷入了他的完美人生計劃,一步一步?
亂七八糟的思緒讓奈奈子睡不著,一直捱到天明時才入睡,這一睡就睡過了中午。既然敲門敲不醒,伊虎索性由著她睡到下午兩點多,等她悠悠轉醒再梳洗後,已是下午三點多的事情了。
「妳呀!」他敲敲她的腦袋,有些嘲弄的笑意,「小睡豬,再睡下去就睡掉了妳的女兒節禮了。」
「睡掉了?」他愈說她愈是好奇,捺不住性子地搖晃起他的手臂,「喂喂!到底是什麼啦?」
「我不叫喂喂!」他微笑拉她登上吉普車。「不告訴妳,自己瞧去!」
伊虎開著吉普車帶她經過了有名的puka,沿著彎路降到沙灘,然後很快地再升到了瑪卡普烏峽。
沙灘和瑪卡普烏海灘以兇猛壯麗的海浪及衝浪而出名,但這並不是他們的終點。
瑪卡普烏的下方是一座美麗的白色燈塔,攀在崎嶇的黑色熔岩斷崖上,波濤洶湧的水面,陡峭的黑色懸崖,如小山般的山丘,適合潛水的岩石,構成了一幅絕美的景色。
他們的終點,是在瑪卡普烏一千兩百呎高的海崖上,在那兒,已有兩隻滑翔翼及工作人員在等候著他們了。
在瑪卡普烏的內海,如果風向適合,熱愛滑翔翼的人可以在海崖上,駕著鮮艷美麗的彩翼像一隻隻大鳥浮在熱浪上,這兒的風向理想,適合起飛,被稱為「滑翔翼者的天堂」。
但同樣的,因著刺激有趣及危險度高,這兒另有個名稱,那就是--一個最容易送命的天堂。
自一九七二年這項運動大為熱門以來,已經有無數滑翔翼者在此喪命。
而送命的原因不外是風向作怪,或是技術問題,使得由鋁與達克龍所製成的滑翔翼撞毀在懸崖上,而人也不能倖免,頭骨撞碎,成為怨魂一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