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絕世公子V.S俏娘子

第16頁 文 / 海藍

    好半晌,聶修烽才笑著歎一口氣,「尉遲,我第一次發現,你已是一位男子漢了。」

    兩兄弟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去、去南京!?」

    未染困脂的素淨臉龐上,滿是驚愕與濃濃的不捨。

    「是啊!我是來向你告別的。」拍一拍閨中好友的肩,阿棋也很捨不得。「阿濤,以後再見面,怕要隔好長一段時間了。」

    兩人相識雖不過一、兩年,卻極為投緣,幾回下來,已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姊妹。

    「我聽大公子講過你和尉遲少爺的事情了。」阿濤眨眨已快泛淚的雙眸,「沒了書坊,可以自己重新再建一間書坊啊!幹嘛非要離開京城,搬到那麼遠的南京城去?」她捨不得阿棋走。

    「就是為了重建尉遲書坊,我們才要搬去南京城的。」她要從頭來過!

    「為什麼?在京城不好嗎?至少有人脈、有熟識的老主顧。」

    「因為我要證明給他們看看。」讓那些瞧不起女人的自大狂們,好好看仔細了,「不管在哪裡,我阿棋還是阿棋,一樣能掙得我應擁有的一切!」

    「阿棋姊姊,你真勇敢。」阿濤重重點頭,「我好崇拜你哦!」

    「呵呵,不用太崇拜啦!」圓圓的杏眸一下子笑瞇了起來。

    這幾個月來,少了書坊,沒有了可以操心的事物,她專心致志地在家陪著尉遲。聽他給她講解詩文,伴他習字作畫,將一顆心全投進尉遲的圍棋之中。

    她想認真地學棋,想做一個尉遲心目中的好棋童、做一個稱職的好妻子。

    可是,沒有幾天她便發覺——她做不來。

    她總在尉遲唸書給她聽時,不由自主地想去看那些落滿灰塵的帳冊;總是在跟尉遲習字時,想偷偷撥動牆上的算盤:總是在尉遲講解棋藝的時候,心神飛到書坊經營計畫中去。

    如果說幾年前試著接手書坊經營是圖一時新鮮,當作一件遊戲來玩的舌,經過了這幾年的摸索打滾,她已漸漸愛上了書坊、愛上了經營之道、愛上了身處商海的刺激感受。

    這一輩子,她注定是一名商人,注定要在商場中悠遊一生一世。

    「阿棋姊姊?」阿濤望著陷入回憶中的女子,有些……自愧弗如。

    同是女孩兒家,她卻沒有阿棋那種敢做大事的氣魄。

    想來,阿棋注定要成為翱翔穹蒼的美麗蒼鷹,而她,則不過是一隻不起眼的小鳥而已。

    她,好羨慕。

    「阿棋姊姊,我……可以跟你去嗎?」她也想成為一隻美麗的大鷹!

    「隨我去南京城?」阿棋一挑眉。

    「嗯!」

    「為什麼?」只怕聶大公子那一關便通不過。

    「因為,因為我也想像阿棋姊姊那樣,成為一隻美麗的鷹!」阿濤講得很認真。

    「鷹?」不可置信地重複一聲,阿棋笑開,「什麼鷹呢?」

    「就是、就是為了夢想而努力的鷹啊!」

    「那阿濤的夢想是什麼呢?」

    「雕玉。」阿濤點點頭,「總有一天,我要學成雕玉之技,雕出世上最完美的玉品來!」

    「所以,阿濤也是一隻美麗的鷹啊!」

    「我?是嗎?」她整日坐在小小的斗室之中,怎會是翱翔天際的鷹?

    「只要你肯為夢想努力,你便是。」

    歪頭細思了半晌,阿濤終於也笑了。

    「不過,尉遲公子同意你去南京城嗎?」她明明記得大公子提到過,尉遲聞儒喜歡阿棋姊姊,兩人都快要成親了!

    「同意啊!」他也與她一起去,「因為他明白我心中所想。他說,只要我想做的,他便全力支援。」這輩子,她嫁定他了,「真好。」

    「是啊!真好。」望著那清澈的湖水,她心中是從未有過的輕鬆,「我一定要讓那些瞧不起女人的人們看一看,女子,並非只能相夫教子,也可以同男人一樣,昂首挺胸地站在世上!」

    那日齊先生的諷語,她其實一直放在心中。

    她就是不服氣,她偏要爭口氣讓他們看看,賣身為奴的低賤女子,一樣不比他們差,甚至強過他們十幾百倍!

    所以,她要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從一無所有做起,打出一片新的天地!

    她倒要看一看,等她重新跨進這京城的時候,那些瞧她不起的人,會有怎樣的表情??br />

    「那你,不和尉遲公子成親了嗎?」

    她一笑,圓圓的眸中淨是柔情。

    「要成親呀!不過不是現在。」現在她要全力去實現她的夢想,只好委屈尉遲了。

    「為什麼?」兩個相愛的人,不應該成親嗎?

    「他們男人們有一句話,叫作『大夫丈尚未立業,何以成家?,那同樣道理,咱們小女子尚未立業,何以成親呀?」

    她要證明給天下瞧不起女子的男人們看一看,一個雲英未嫁的女子,不靠夫家,一樣可以做出大事業來??br />

    「阿棋姊姊,我以你為傲。」阿濤真心誠意說道。

    「謝謝!」她笑了,笑得頗為自負。

    第九章

    十年後依然湛藍的天空,依然輕柔的春風,依然在翠柳上啼唱的黃鸚,依然飛上青天的白鷺。

    都說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可要他來說,偏是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也相同。

    他還是大明朝裡首屈一指的圍棋聖手,而她,還是一個圍棋白癡。

    一年又一年,一晃十年,偏一路行來,還是他與她相守相依,沒有絲毫的改變。

    「尉遲,你看,你看!城門,咱們到京城了!」興奮的高呼,來自緊緊巴在尉遲聞儒身上的小女子。

    「是,我看見了。」

    總覺這些年的生活像夢一場,不過一夢醒來,已是十年過去了,可什麼也沒改變。

    高聳的城樓依然雄偉莊嚴,而他懷中的女子,依然是十年前的那個阿棋,除了容顏被歲月雕琢出成熟的魅力,其他,沒有絲毫的改變。

    「斯文一些。」他含笑將探頭探腦大喊大叫的小女子扯回車廂,拉回他的懷中,「別忘了,你現在可是名震中原的棋大老闆,多少要顧忌一下形象。」

    「我管他!」阿棋昂首一哼,重回故地的興奮依舊,「十年耶!我在外裝了十年的棋大老闆,你還不知足呀?」

    「我不知足?」他一下笑開,「阿棋呀阿棋,明明是你自己不滿足,幹嘛非要我背黑鍋?」

    在南京城的那十年,誰人不知哪個不曉,有一位棋姑娘含淚努力打拚,只為能早日嫁為人婦!害得許多有生意來往的老主顧們,一見到他就勸:「行了,棋姑娘人不錯啦!你看這『聞棋書坊』經營得多好,你也該點頭迎娶她過門了。」

    聽一聽,好似不樂意拜堂成親的那個人是他尉遲聞儒,而非那位在商場中玩瘋了的棋大姑娘!

    「尉遲,你不要這麼看著我嘛!人家會害羞的啦!」也會……良心不安。

    「你哪!」愛憐地吻吻她,尉遲聞儒笑也不是,歎也不是,「棋大姑娘,咱們回家嘍!」

    回家。

    十年的辛勞,十年的漂泊,只為了——回家。

    回那小小的城郊小院,回那溫暖的小窩。

    這十年,他與她走得好累,也好開心。

    猶記得十年前那一個春日,他與她沒有任何的宣告,便靜靜消失在這偌大的京城城門之外。

    他們只帶了小小的一個包袱,懷揣一張千兩的銀票,一步一步地開始了一段新的旅程。

    她說,她不要被人看扁,她要向他們證明,一個小小的女子也能吃下苦中苦,也能成為人上之人!

    她說,她要建一座屬於自己的王國給他們看上一看!

    於是,她義無反顧地走上了陌生之路,而他則始終如一地陪在她身後,伴在她身前。

    初到陌生之地的慌亂,她和他一起感受;四處碰壁的不順,她和他一起經歷;嘗到失敗的滋味,她和他一起體驗……

    終於,他們在南京城中站穩了腳跟,建立了遍佈中原的書坊分號。

    十年,她還是那個愛笑、愛鬧、愛搗蛋、調皮貪吃又貪睡的阿棋,是那個雖擁有了偌大的產業,卻依然保持了一顆純稚之心的阿棋,身處商海之中,卻幸運地未沾到半分市儈之氣。

    十年,他卻不再脾氣火爆,大吼大叫,而是成了溫文爾雅、沉穩如斯的成熟男子。

    她的一切依舊,因為有他。

    他的成熟穩重——為她。

    「尉遲,你說江婆婆還認不認得我?」急急忙地整理衣衫髮絲,阿棋從尉遲聞儒如水的眸中采察自己。

    嗯,額頭還是寬寬的,杏眸還是圓圓的,俏鼻依然挺挺的,紅唇嘛,多了一層艷麗。

    「怎會認不出你呢?」柔笑著幫她順一順耳邊的髮絲,尉遲聞儒俊美的臉龐依舊,只多了幾分成熟男子的穩重,「你什麼也沒變呀!」

    「胡說,至少長了十歲。」講得真是不甘。

    「是喔,是一個真真正正的老姑娘嘍!」他笑著拍拍她,「棋大老闆,你老人家如今二十有七了,該成親了吧?」

    她只朝他皺皺小鼻子,圓圓的杏眸笑咪咪的,卻不肯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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