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真命情郎

第17頁 文 / 丹朱

    艾瀲心裡又酸又苦的情緒霎時氾濫成災,今天這場成功的畫展.是她與棠隸攜手走過來的,所展出的部分畫作模特兒甚至是她……可是,跟在他身邊讓他緊牽住手與他分享喜悅的人是和森靜子,不是她。

    她要是不嫉妒,她就不是女人了。如果不是因為現場有這麼多人、她大概會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落下委屈的淚水來。

    「喂,走吧!上工了。」

    俐俐碰碰她,立刻往棠隸迎了上去,艾薇明白俐俐所謂的「上工」是什麼意思,整個會場有太多人等著俐俐介紹紿棠隸認識,也有太多人等著認識棠隸。一個成功的畫家除了要有優秀的畫作外,還要有圓融的人際關係,而這方面,俐俐比艾薇的經驗多得太多,因此艾薇任由俐俐去掌控一切。

    想到今天這種場合,她是不大可能有機會單獨跟棠隸說些什麼了,艾薇索性暫時把自己當成一個只是擁有邀請函的普通人,認真流覽起棠隸的畫作。

    然而棠隸的每一步,仍然會吸引艾薇的注意,他們的每一句對話,仍然吸引著艾薇傾聽。

    她聽見俐俐在為他介紹——這是懷特尼藝術館的館長,這是某某參議員……但是不管棠隸說什麼,他的手始終屬於和森靜子。

    艾薇狠下心來,不准自己再這麼沒志氣地追尋著他的蹤跡,開始專心欣賞棠隸的畫。然而她一抬頭,一幅高約兩公尺的巨幅畫作,畫裡的人赫然是她自己!

    抽像的線條,也許外人認不出來,可是艾薇自己當然曉得。畫中的她半裸著上身,身著緊繃的牛仔褲,卻有著一臉陽光般燦爛的爽朗笑容。

    艾薇心裡激盪如潮,似乎今天一切的刺激,都只是想讓她清醒一些,醒來吧!棠隸注定不是她的,也許這一切都只能成為美麗的回憶。

    「覺得畫裡的自己很漂亮?」

    艾薇一轉頭,掉進一雙深邃如海的黑眼眸裡,棠隸不知何時擺脫了俐俐與和森靜子,單獨來到她身邊

    「那也要看是什麼人畫的。」

    艾薇勉強微微一笑,小心不讓自己動盪的情緒洩露出來。

    「你在我身上的投資,得到報酬了嗎?」他已經拿下墨鏡,那雙平日深沉迷人的幽黑眼睛裡此時閃著一絲難掩的興奮,是初嘗成功滋味的興奮、想與人分享的興奮。

    艾瀲一時被攪亂了思緒,不知道棠隸指的是那一種投資,她指指畫下掛出的小牌子,上頭寫著——已售出,或是——已預訂。

    「只要這些小牌子不是你自我安慰掛上去的,我就肯定不會虧本了。」

    他點點頭,黑眸帶著笑意地盯著她的眼,舉起一隻手把她困在牆邊,「我想這可以算是我們完美合作關係的開始。」

    艾薇回視著他,深深望進他的眼底。

    「你忘了我們的合約,合約是訂到畫展結束為止,你我的合作關係快要結束了,棠隸。」

    他的濃眉攢了起來,無法置信地凝視著她。

    「為什麼你看起來一點也沒有興奮的樣子?我以為畫展的成功,是可以與你分享的。」

    「我不能與你分享。」艾薇絕情地反擊,心底泛起連自己也無法控制的嫉妒。「可以與你手牽著手分享的,只有靜子。」

    棠隸凝視著她的眼眸,那裡有一片失望的傷痛,讓他心裡一陣劇烈的抽搐,如果可能,他真想用盡一切方法抹去這雙美麗眼眸中的憂愁,換上歡樂。可是他忽然明白了,艾薇的憂愁只怕是他所造成的。

    所有的興奮都打了折,只因艾薇這對讓人心折的憔悴眼眸。

    「艾薇,別這樣……」棠隸無奈低歎。

    棠隸才剛開口,然而俐俐卻飛快地來到他身邊,迫不及待要把他拉過去,當然,和森靜子也跟來了。

    「原來你在這兒,你得見見這個人。」俐俐拉著棠隸的手到一個男人面前,「這是知名的藝術評論家——奎爾·霍克。」

    「艾薇,你也在這裡。」當兩個男人客套地握手,俐俐發現了艾薇,一把把她抓過來,「這是發現棠隸的伯樂喲,艾薇自己也是個攝影師,具有獨特的藝術眼光呢!」

    俐俐把艾薇高高地捧了一遍,艾薇蹙著眉,並不想出風頭,可是眾人的目光,全轉到艾薇身上來了。

    奎爾暫停了與棠隸的對話,審視的目光凝著眼前的這位麗人,他恍然大悟似的說:

    「你就是棠隸畫裡的模特兒,是不是?」

    這句話讓很多人的臉都綠了,尤其是和森靜子。

    棠隸直覺自己得保護艾薇,也得保護靜子。

    他正想說些什麼,然而艾薇意外地把話搶了過去,她瞧也不瞧棠隸一眼,只是咯咯笑著故作訝異狀。

    「怎麼可能呢?誰請得動我當模特兒?除非……」艾薇幽默地瞟了棠隸一眼,「他自己幻想著我的樣子畫,那我可就管不著了。」

    尷尬在眾人的笑聲中解除,棠隸笑得很木;他直瞪著艾薇那張做作而強顏歡笑的臉龐,目光充滿強烈的問號。然而艾薇的笑聲卻只是更加爽朗,前後只有幾分鐘,之前的抑鬱與現在的開放,真是判若兩人。

    俐俐很快又把棠隸帶走,繼續與人應酬,棠隸不放心地回過頭來看看艾瀲,她卻連個眼神也不留給他。

    也許是因為今晚所受的刺激太大了,艾薇從這一刻起,開始有種豁出去的自暴自棄。

    她一杯又一杯地接著喝服務生盤子上的白酒,一反剛才的沉靜,主動周旋在會場間交際起來,那一抹瑰麗多姿的黑色身影,在賓客間談笑風生,把自己喝得醉眉媚眼地,點燃每個男人眼中心搖神曳的火焰。

    那放肆的、朗朗的嬌笑聲,不時傳人棠隸的耳中,簡直就像一把把刀子,射中他的心臟。這是何苦呢?他看不下去艾薇這麼折騰自己。

    「別再喝了!」

    艾薇剛從侍應生手上又接過一杯新的白酒,抬起頭來,眼前赫然是那張她朝思暮想,但此時卻最最痛恨見到的人。

    艾薇不說話,只是以眼角瞅著他,漂亮的唇一勾,挑釁似地晃了晃酒杯,在他面前慢慢的喝了一口。

    「你醉了。」棠隸蹙緊了眉頭,眼底的火焰在跳動,他沒有多少時間,他是逮著空檔好不容易才過來找她的,他強制地想取走艾薇的酒杯。「你再喝下去,就要連站都站不住了!」

    你管我?艾瀲眉眼一挑,手更緊握著酒杯,眼神裡明顯地表露出自己的反抗。

    棠隸的下頦肌肉繃緊,似乎在壓抑著某種怒氣,或是某種矛盾的掙扎。不管有什麼事,過了今天再說好不好?」

    「我不知道還有什麼好說的。」

    艾薇冷哼一聲,累積了一晚上的怨怒一觸即發,她死命想抽回拿著酒杯卻被棠隸握住的那隻手,可是她愈用力,棠隸就握得更緊,艾瀲一火,死命把手一甩,手沒掙脫,酒杯卻滑下去,墜落在地上。

    玻璃與大理石撞擊的清脆聲響,讓在場的每一個人無不驚愕地轉過頭來;一下子,所有的眼光都聚集在他們兩人身上,俐俐立刻排開眾人奔了過來--

    那破碎的玻璃敲醒了艾薇,也敲碎了艾薇這整晚戴著的面具,她忽然覺得自己真是悲哀!這一個晚上她努力壓抑著自己的心情,是在干什ど呢?她倏地覺得好累,一種前所未有的疲倦感籠罩住她,她不想再演戲了。

    她勉強擠出一個尚稱優雅的笑容,對著人說:

    「這酒杯似乎跟我有仇對不起,驚嚇著人家了,請哪位服務生來幫幫忙好嗎?」

    支撐著把場面敷衍過去,艾薇知道這裡她再也待不下去了,她一轉身,在門口取了大衣便走出畫廊--

    「艾瀲……」俐俐本能要追上去,然而棠隸的動作卻比她更快。

    「我去!」他回頭速速對俐俐拋下一句:「幫我照顧

    靜子。」語畢,人已經奔出畫廊大門。

    ×××

    棠隸在離畫廊幾步之遙的街道上追上艾薇,他伸出手去抓她的胳臂,卻被艾薇甩掉,她理也不理地筆直往前走。

    他火了,怒氣騰騰地擋在她面前,扳正她的肩頭,強迫她停下腳步來。

    「你發什麼瘋?這個畫展你我期待了多久?而你現在是在做什麼?存心毀了它還是想乾脆毀了我?」

    「我沒有能力毀了你。」艾薇睜大眼睛,迎著他含怒的眼光。「我自己都先被毀了,怎麼還有能力去毀別人?」

    天上不知何時飄起雪來,輕輕飄下的雪花落在兩人的身上化成水,強烈的冷風把他們吐出的話化成白霧;但棠隸的眼裡卻燃著怒火,長久以來的矛盾掙扎,加上今天晚上的刺激,他終於爆發出來。

    「你想要什麼?」他無法克制地對著艾薇咆哮起來:「我說過叫你不要對我真心,我們只能是僱主與受雇者,只能是朋友,你為什麼不懂!」

    「我不懂!」

    艾瀲甩開他的鉗制,雪花讓她的長髮上佈滿了水朱,她已完全不在乎,她在寒風中對著他豁出去似的斯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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