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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頁 文 / 諾拉·羅伯茲

    回到家裡已有兩天了,梅爾想,坐在辦公桌前悶悶不樂。兩天也沒見他的影兒。

    她甚至屈尊打電話給他,但沒人接聽。倒不是她認為自己確實需要跟他道歉,而是她覺得應該給塞巴斯蒂安一個機會讓他更冷靜一些。

    她曾想到要去找摩根娜或是安娜,求她們從中調解,但自己又否定了。她所要做的,就是設法使兩人的關係恢復正常。

    不,不,她想要的遠不止這一點,梅爾不得不承認。而這正是讓她愁苦不堪之處。

    只有一條路可走,她想好了,從桌旁站起來。她一定要找到他,必要時可以把他壓到牆上,只要他肯聽她解釋就行。

    在蜿蜒的山路上,梅爾邊開車邊想著她該對塞巴斯蒂安說些什麼,怎麼說。她想了一路。她可以不說什麼,默默地站在那兒,甚或表示悔過。如果這一招不靈,她就主動出擊,逕直走到他的門前,告訴他別再不理她,她受不了。

    如果他不在家,那她就在那兒等著他。

    梅爾一到地方就知道塞巴斯蒂安在家裡,而且還不止他一人。房前停了三輛車,其中一輛是世界上最長的大轎車。

    她下了車站在車旁,思考著下一步怎麼辦。

    「我告訴過你,我沒跟你說過嗎?」梅爾環顧四周,看到一個身穿一件寬鬆連衣裙的漂亮女人,「金髮碧眼,」只聽漂亮女人說,一口愛爾蘭英語,「我說過他正在為一件事而煩惱。」

    「是的,親愛的,」坐在她身旁的男人又高又瘦,花白的頭髮在額前形成一個「V」形。他穿了一條馬褲,腳上是一雙短筒靴,一副維多利亞式的單片眼鏡掛在脖子上,「可是,是我告訴了你來人是女性。」

    「不管怎麼說吧,」女人穿過庭園,一雙豐滿的手伸向梅爾。「嗨!你好!歡迎到來!」

    「噢,謝謝。我,噢,要找……」

    「當然你要找,」女人輕快地笑著,「誰都能看出來,不是嗎?道格拉斯。」

    「漂亮,」他答道,「很穩重。」他用一雙很像塞巴斯蒂安的眼睛打量一眼梅爾,梅爾開始猜測他們是誰。「他沒跟我們談論你,這事兒一看就明白。」

    「我想,」梅爾停了一下,心想這兩位肯定是塞巴斯蒂安的父母,自己來的不是時候,怎麼也不能攪亂人家家庭團聚。「他家裡有人我就不打擾了,或許你可以告訴他我順便來看過他了。」

    「別胡說了,我告訴你,我是凱米拉,塞巴斯蒂安的母親。」她拉著梅爾的手就往屋裡走。「你愛上了他,我完全理解,孩子,我自己也愛他好多年了。」

    梅爾有點不知所措,只想找個路逃走,「不,我——我是……我真是想以後再來。」

    「以後就沒有現在這樣的機會了。」道格拉斯邊說邊親切地將梅爾推進屋裡。「塞巴斯蒂安,看看我們把誰給你帶來了。」他戴上眼鏡四下尋找,「這孩子上哪兒去了?」

    「樓上,」摩根娜從廚房裡走了出來,「他一會兒……噢,你好。」

    「你好。」摩根娜顯得冷漠的問候告訴梅爾她真不該來了。「我正要……走,我不知道你們家人來了。」

    「噢,他們時不時地到這兒看看。」摩根娜與梅爾對視了片刻,臉上的笑容開始溫和,「順便來看看,是嗎?」她聲音很低,「好的,他馬上下來。」

    「我確實覺得我該——」

    「見見家裡的其他人。」凱米拉很高興地說,緊拉住梅爾的胳膊向廚房走。

    廚房裡香氣撲鼻,有一屋子人。一個高大的、女王似的女人一邊在爐火上翻攪著什麼,一邊朗聲大笑。納什坐在一張凳子上,身旁是一個瘦瘦的中年男子,長著銀灰色的頭髮。當中年男子抬頭看她時,梅爾緊張不安,如坐針氈。

    「你好,梅爾,」納什對她揮揮手。

    凱米拉儼然是一方首領,把屋裡的人一個個介紹給梅爾。

    「我妹夫馬修,」她開始介紹,先是坐在納什身邊的男人。「站在爐火邊的是我妹妹瑪琳。」瑪琳用手扇一下,用鼻子聞一聞她做的菜。「這是我妹妹布裡娜。」

    「你好,」一個長得酷似摩根娜的女人過來拉住了梅爾的手。「希望你不要被這麼多的人搞蒙了,我們都是碰巧今天早上到的。」

    「不,不,說實在的,我真不想打攪你們,我還是——」

    太晚了,塞巴斯蒂安走了進來,一邊是安娜,另一邊是一個眼睛晶亮的男人,個子不高,長得很敦實。

    「噢,塞巴斯蒂安,」布裡娜還拉著梅爾的手,「又來人了。梅爾,這是帕特裡克,安娜的父親。」

    「你好,」梅爾覺得看安娜的父親要比看塞巴斯蒂安更自在些,「很高興見到你。」

    帕特裡克徑直走上前,捏一下梅爾的一側臉頰,「留下吃飯。我們會讓你骨頭上長點肉。瑪琳,我的月光花,做什麼呀這麼香?」

    「匈牙利紅燜牛肉。」

    帕特裡克朝梅爾眨眨眼,「她甚至顧不上看一眼我們這個新兵,就怕把菜做壞了。」

    「呃——我非常感謝你們的邀請,但我確實得走。」

    梅爾朝塞巴斯蒂安看一眼又趕快把視線移開,「對不起,」她見塞巴斯蒂安還在用他那沉靜的、謎一樣的眼睛盯著她,就支支吾吾地說,「我不該……我是說,我本應該來之前先打個電話。我以後再來。」

    「我們先出去一會,」梅爾想要往外衝,塞巴斯蒂安緊緊抓住她的胳膊對大伙說,「自從小馬駒生下來後梅爾還沒見過它呢。」

    儘管梅爾知道這是臨陣脫逃,但當塞巴斯蒂安拉著她出門時,她還是絕望地朝身後瞟一眼說,「你還有客人呢。」

    屋裡的客人都朝窗外望去,看著外邊發生的事情。

    「家人不是客人,」他說,「既然你一路跑來,我想你肯定有話要說。」

    「呃,是的。不過我要等你放開我以後再說。」

    「好吧,」他在圍場附近停下來。圍場裡,小馬駒正忙著吃奶。「說吧。」

    「我想說……我跟德弗羅談過了,他說琳達為求輕判全招了。他們已有足夠的證據把加姆和布利茲波特母子關上好長時間。他們也掌握了其他不少人的情況,比如西爾比。」

    「這些我都知道。」

    「噢,我不知道。」她把兩手插進口袋,「弄清所有被拐賣的孩子都在什麼地方,並把他們送到原來的家裡,還要花一些時間,但……案子結了,該死!」她一下子喊了起來,「我不知道你究竟想要怎麼樣!」

    塞巴斯蒂安的聲音聽起來倒也溫和,但其實不然:「你真的不知道嗎?」

    「我做了我認為是最好的。」梅爾用腳尖在地上踢了一下,向圉欄走去,「他們已經制訂了計劃,要再偷一個孩子,那本上寫得清清楚楚。」

    「我知道,就是你進到總統套間找到的那個本,你獨自一個人找到的。」

    「如果我事先告訴了你我要幹什麼,你會盡可能不讓我幹的。」

    「不對。我一定不讓你那麼幹。」

    她對他皺了皺眉頭。「明白了嗎?我那麼做使好多人免遭了痛苦。」

    「但風險大了點。」他一直在盡力抑制著的憤怒終於爆發了。「你臉上留下了一個腫塊。」

    「這是一個偵探值得為之去冒的危險。」她反駁道,「臉是我自己的臉。」

    「天哪,薩瑟蘭。琳達拿槍對著你。」

    「也就半分鐘。聽我說,唐納凡,如果有一天我連像琳達這樣的笨蛋也對付不了,那我也就該退休了。我只想告訴你,我一想到他們又要去偷一個孩子我就受不了,所以我才要去冒這個險。」梅爾的眼睛清楚地表明了她的心跡,唐納凡的怒氣消了一些。「我知道我在做什麼,我也知道我這樣做好像是割斷了與你的聯繫,但實際上不是那樣,我呼喚過你。」

    塞巴斯蒂安緩緩地吸了一口氣,想使自己平靜下來,但沒有奏效。「如果我不能及時趕到呢?」

    「但你趕到了,你現在還有什麼要說的?」

    「我要說的是,你當時不信任我。」

    「見鬼!我怎麼會不信任你。我站在洗手間時千方百計用戒指及任何可以把我們聯繫起來的東西,想把你和聯邦調查局的人叫到頂樓,我信任的不是你又能是誰?如果我當時不信任你,我早就拿著賬本溜出去了。」梅爾抓住塞巴斯蒂安的襯衣搖晃著,「正是因為我相信你,我才那樣堅持到最後,沒有跑,而是讓他們抓住了我——因為我知道你會來策應我的。我以前就想把這些全都告訴你。我知道他們會告訴我一些對德弗羅有用的東西,另外再有這個賬本作為證據,我們就可以讓他們沒法狡辯。」

    為使自己冷靜下來,塞巴斯蒂安轉過身去,背對著梅爾。雖然他還像剛才一樣生氣,但覺得梅爾說的也是實情。也許這種信任不是他想得到的那種,但它終歸是信任。「如果我們去晚了,你會受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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