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諾拉·羅伯茲
梅爾又開始吃爆米花兒,開始專注於看電影。
「你打算把這些都吃完?」
「嗯?」梅爾聽他問了句什麼,便轉過頭來。但她馬上又將頭扭回,因為她發現剛才她幾乎和塞巴斯蒂安嘴對著嘴了。「你說什麼?」
「你該讓我吃一些吧?」
她怔了一會兒。奇怪!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非常明亮。塞巴斯蒂安用手指在她膝上放爆米花的小盒上彈了幾下,她眨眨眼,這i才回過神來。
「噢,是的。自己拿吧。」
塞巴斯蒂安拿了些爆米花吃著,同時也覺得梅爾對他的言行的每一個反應都挺有意思的。
梅爾身上……有一種清新的氣味兒。塞巴斯蒂安只花一半心思在電影情節上,另一半則在其他地方。他感到非常愉快:他能在電影院混雜的氣味中嗅到梅爾肌膚的清香。如果他靜心去聽的話,他可以聽到梅爾脈搏的跳動——平穩,很平穩,很有力。這時,劇情激烈了,他感到梅爾的脈搏也隨之猛一跳動。
如果他摸她一下,她的脈跳會有何不同呢?如果他把身體移過去,吻一下她沒塗口紅的嘴唇,她又會怎麼樣呢?
他想他全知道。不用急,走著瞧吧。
但是,他很想知道她現在想些什麼,想要窺視一下她的思想。
白癡!如果她知道有人在跟蹤她,為什麼她還一個人沿著漆黑的街道走?他們怎麼總是把女人演成不是笨頭笨腦就是無可奈何?她去了——跑進了公園。噢,沒錯,肯定是要讓她鑽進樹叢中,他好在那兒割斷她的喉嚨。十之八九她會逃掉……正是這樣。
噢,唉,那傢伙真該死!
梅爾又嚼了些爆米花兒,塞巴斯蒂安聽到她自言自語,說她應該往爆米花裡多加些鹽才對。
她的思想斷斷續續,停了片刻後又變得非常混亂。塞巴斯蒂安在梅爾的腦子裡看到的東西,在她的臉上也一樣能看到。,梅爾對他有所察覺,她雖不大清楚是怎麼回事,但她已感覺有人在窺視自己的思想,便本能地擋住了入侵者的路。
梅爾竟然對自己有所察覺,竟然有這種能力,這又激起塞巴斯蒂安的好奇心,因為除了他家裡的人以外,很少有人能做到這一點。
在她身上有某種能力,他想,某種未開發的但又拒絕開發的能力。他正想著要不要深入進去看個究竟時,坐在旁邊的安娜動了一下。
「不要無禮,塞巴斯蒂安。」安娜輕聲說。
塞巴斯蒂安極不情願地慢慢又回到了電影裡。他伸手去拿爆米花兒,碰到了梅爾的手。梅爾手縮了回去,而他則笑了笑。
「比薩餅,」出了影院摩根娜說,「配菜齊全的。」
納什撫摸一下她的頭髮。「我以為你要吃墨西哥菜呢。」
摩根娜笑一笑,拍拍她的肚子。「我們改變主意了。」
「比薩餅,」安娜表示同意。「不要鰓肉。」她朝梅爾笑一笑。「你覺得怎麼樣?」
梅爾感覺自己已加入了這一圈兒關係親近的人。「沒問題。挺好的。」
「我們不吃了。」塞巴斯蒂安進來,一隻手放到梅爾肩上。
摩根娜覺得有點奇怪,把嘴撅了起來。「我從來也沒聽說過你有飯不吃的,親愛的,」她朝梅爾看了一眼,眼裡含著幽默。「塞巴斯蒂安胃口特大,你會大吃一驚的。」
「梅爾從不會大驚小怪,」塞巴斯蒂安說,「別人感到驚奇萬分的事,她都一笑置之。」
「他這是給你灌迷魂湯。」安娜用手指朝塞巴斯蒂安的肋下捅一下,「最近我們很難見到你,你就不能再呆上一個小時?」
「今晚不行。」
「喂,我可以……」梅爾話沒說完。
「我可以把這位女士送回家。」納什朝梅爾眨眨眼,「我一個人把這三位美麗的女士送回家沒任何問題。」
「你真是大度,親愛的,」摩根娜拍拍丈夫的臉,「但我想塞巴斯蒂安可能與他的戀人另有安排。」「我不是他的——」「一點不錯。」他放在梅爾肩上的手稍一用力,暗示她別說話。「下次吧。」她吻了吻兩個表妹,「祝你們玩得痛快。」他推著梅爾向人行道他停摩托車的地方走去。
「聽著,唐納凡,我們說過這不是約會,我說不定想跟他們幾個在一起,我餓了。」
他鬆開一個頭盔的鉤扣,把它戴到梅爾頭上。「我會餵飽你的。」
「我不是一匹馬。」梅爾咕噥著,把頭盔繫緊,「我自己可以找地方吃的。」她面有不悅,坐上摩托車時,朝留下的三個人瞥了一眼。她很少跟幾個人一塊出去,尤其是像今天這樣相處十分融洽的幾個人。但是,如果說她對塞巴斯蒂安這麼早就把她和這兒個人分開了有多不滿,那她首先應感謝塞巴斯蒂安讓她跟這幾個人一塊出來。
「別生氣了。」
「我沒生氣。」摩托車駛出路緣時,梅爾為保持身體平衡,兩手輕輕放到了塞巴斯蒂安的臀部。
她喜歡騎摩托車的感覺——這種自由,這種冒險。說不定等她頭寬鬆一些時,她也要買一輛。當然,最現實的還是把那輛車漆一下,修一下。還有,衛生間漏雨了,也該修一下。自己的監視設備也的確該更換了,但高科技的監視設備價格太貴了。
但再過一兩年,也許她就可以買了。照現在的樣子,她每月都有一些盈餘。查獲那個盜竊團伙,還有為安德賴特公司省了一大筆賠償金,這些都可能使她得到更多的獎金。
梅爾腦子想著這些事情,遇到拐彎處,身體不由自主地靠在塞巴斯蒂安身上,手已差不多抱住了塞巴斯蒂安的腰,這些她都沒意識到。但塞巴斯蒂安卻不然。
梅爾喜歡風吹在臉上、身上的感覺。車體上下顛簸時,她的身體便與塞巴斯蒂安一起一伏。雖說這並不能讓她有騎手的自豪感,但她也覺得這很愜意。
他的身體很有趣。要想不注意他的身體很難,梅爾想,因為摩托車上的地方太小了。他的背部肌肉發達,雖然他穿著油光發亮的皮夾克,但這不難感覺到。他的肩膀很寬——也許是因為他的臀部太小襯托的吧。
他兩臂的肌肉也很發達。不是她過度關注這類事情,梅爾想,而是她覺得幹他這一行的人——這麼說吧——身體這麼健壯,的確是很少見的。
他更像一個網球運動員。
也許是他工作之餘有充足的時間在戶外運動,比如騎馬或是其他他喜愛的運動,梅爾猜想著。
她又想如果她自己有一匹馬,那會是什麼感覺。
直到她注意到車子向東開上了56號公路,她才如夢初醒。
「喂!」她敲敲塞巴斯蒂安的頭盔,「喂,牛仔,方向錯了。
塞巴斯蒂安聽得一清二楚,但他卻搖搖頭。「什麼?你說們麼了嗎?」
「是,我說了。」梅爾所做的正是塞巴斯蒂安所希望的,她把身體更緊地靠在塞巴斯蒂安的身上,塞巴斯蒂安能感覺得到梅爾身體的每一處曲線。「我說你開錯方向了。我住的地方在我們身後,大約0英里。」「我知道你住在哪裡。」梅爾生氣了,把聲音提高超過了馬達的轟鳴聲。「你知道還往哪兒開?」
「這麼好的夜晚,兜兜風多好啊。」
是啊,也許是的,但沒人間她願不願意。「我不想兜風。」
「你會覺得這很不錯的。」
「噢,是嗎?那好吧,我們去哪兒?」
塞巴斯蒂安的摩托呼嘯著超過一輛小轎車,把車速加大到60碼。「猶他州。」
這0英里路可真夠遠的,塞巴斯蒂安開得風馳電掣,梅爾緊張得張大了嘴巴。
直到凌晨三點鐘,他們才在一個停車場停下,這個停車場屬於一家多種經營加油站。在停車場蒼白的燈光下,梅爾感覺到屁股就像被注射了幾針麻醉藥一樣。
但是,梅爾的頭腦並不麻木。也許她在坐了四個小時摩托後有些疲倦,身體不太舒服,但她的大腦依然工作正常。
此時,她正在動腦子想主意,想看要怎樣乾淨利落的殺了賽巴斯斯蒂安·唐納凡。
她竟然身上沒帶槍,這真是她作為偵探的恥辱。如果她有槍的話,她可以一槍打死他,乾淨利落。在他們開車經過的路上,她可以把他扔到一個深溝裡,讓警察幾個星期、甚至是幾年都找不到他。
不過,要是能揍死他則更痛快。他比自己高幾英吋,比自己重大約50磅,但梅爾想自己對付他不成問題。
那麼,她可以讓車開到溝裡,自己跳上一輛公共汽車,第二天一大早就趕回事務所。
梅爾在停車場踱著步,活動活動雙腿。偶爾有一輛半拖貨車叮叮光光地駛過,它們走僻靜道以逃避載重檢查站。除此之外,一切靜悄悄的,四週一片黑暗。她好像聽到幾聲狼叫,但很快又想那不是狼叫,即便是在這窮鄉僻壤,人們也養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