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深藍夜子
「算了,告訴我,你們還欠多少?我該怎麼幫你?」蔣雲影遇上她倒不能說是遇上了天敵,只能說他的愛情多舛,知道愛她,只有犧牲。
「不要阻攔我,就是最好的幫忙。」現在他知道了,不會再來煩她了吧?自尊不容許她向別人訴說她所受的苦,即使那個人是雲祈的弟弟也一樣。
「我怎麼能看你變成這副樣子?別告訴我,你還出賣靈肉。」倏忽,他想起上次在警局裡……
「沒這麼嚴重,我只是去麗娜那裡陪酒。好了,我不想再說了,你走吧。」
她不能丟梁家的臉,還有,她不能對不起雲祈,也怕雲影用輕視的眼光看她,她很把一個人寂寞的過日子,可是偏偏天不從人願。
麗娜?蔣雲影皺眉,這個名字光聽起來就覺得風塵味十足。
「我不走,你說,穿成這樣是為了陪酒?」
她不是敗家,而是在賺錢。這和之前的誤解差得太遠,他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知悉她的舉動不但沒有輕鬆,反而比之前更加沉重了。
「沒錯。」她抬起下巴,不願被任何人看輕與教訓,那關乎她僅存的自尊與驕傲。
「不要再去了,你欠多少?我開張支票給你。」
「你會有辦法嗎?」她不信,也不想欠下這麼大的人情,她會自己想辦法。若是要他幫,早就找他了,何必等到現在。
「你說,只要你開口。」
「雲影,你不必對我這麼好,我們一點關係都沒有。」
「我們是朋友,當然有關係。」
梁淨葳凝盯著他,那一臉嚴肅不像是在開玩笑。
似乎是看出她的想法,蔣雲影繼續說,「你只管告訴我欠了多少錢?我不能眼睜睜地看你這樣下去。」
「好吧,」梁淨葳歎了口氣,應付那群債主,她和媽都累了,「五百萬。」
「明天我送支票過來。」蔣雲影沒有猶豫,好像聽到的是五百塊錢。
「啊?」梁淨葳傻了,張著嘴卻忘了嘔吐。
第三章
蔣雲影沒有騙她,隔天便派人送來支票,那人還熱誠的跟著她上債主家還錢,債主們見她帶著保鏢出門,即便是想用言語羞辱她一番也不敢了。
梁淨葳很順利的還清了債務,也卸下了這陣子以來的重擔。
還債之後,她便開始找工作。
幾天後,一家曾經是必勝集團的下游廠商打電話來請她去面試,梁淨葳立刻穿戴整齊來到這間公司,滿心以為,她即將找到一份工作。
「梁小姐,這邊請。」
「謝謝。」她跟著秘書小姐進門。
「梁小姐,請坐。你想應徵總機?」主任要她坐下。
「是的。」梁淨葳點頭,滿臉誠摯。她在心裡盤算著,等工作安定下來之後,就能早日把錢還給雲影了。
「可是你的父親是梁逸聖……」主任看著她的履歷表。
她的臉色一變,他是什麼意思?
「我們的薪水,恐怕很難滿足你。」主任繼續說下去。
「沒關係,一萬、二萬我都可以做。」
「可是這樣怕對不起你父親,我們還是不能用你,抱歉。」
聽完他的話,梁淨葳馬上站起,一把抽回她的履歷表撕成兩半,「謝謝你的忠告。」丟下話,她像只高傲的孔雀一般走離辦公室。
若從來不準備用她,何必浪費彼此的時間?她在心裡發著悶氣。
「這種人那麼高傲,能做總機才怪,不過說了她一兩句,就發這麼大脾氣。」
門板後,她聽到那名主任在自言自語。
梁淨葳抬起頭,不讓眼睛裡的水氣在眼角聚集成滴。果然不行,她還是找不到工作,只要她頂著梁家千金的頭銜,在商場上根本沒人敢用她。
若是走正途,她還不能賺到錢的話,那她還不如回去繼續當酒女,開瓶的獎金不少,起碼她還有那點本事。
時間是不等人的,再這麼拖下去,這個月的房租怕要繳不出來了。
梁淨葳把履歷表撕得碎碎的往天空上一撒。
什麼自尊,驕傲?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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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鋼琴酒吧裡,浪漫、典雅、醉人、奢華的氣氛圍繞在四周,極目所見儘是追求著刺激的男女,整個晚上項明藍一直心不在焉地看著角落那處,心中波瀾不止。
咦,大門口不是那個大哥哥?他怎麼來了?對了,他應該是來找淨葳姐的。
項明藍呆愣地看著大哥哥從陰暗的大門口走進來,接著,拽住淨葳姐的手。
「我不是讓你過來辭職嗎?你居然在這裡喝酒?」蔣雲影得到消息,他立刻飛車而來,腦中直想「不可能」,在見到她的那一剎那,激增為怒火,直撲而來。他霸道的氣勢十分嚇人,怒氣仿若即將爆發。
「走開。」梁淨葳才揮開他,馬上又被他抓住。
「跟我走!」
「我不要。」
「你還有什麼問題?我不是拿錢給你了嗎?不夠是嗎?還要多少?」蔣雲影邊說邊瞪看著桌邊兩個男客,他們那對不懷好意的眼光,她看不出來嗎?難道她要被騙失身才甘心?蔣雲影眸子裡不自覺地震出哀傷,強烈到離他不遠的項明藍跟著胃縮得緊緊的。
他是該慶幸自己來得早,還是該罵自己學不會放開她?悲哀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情。
「夠了,你不要再管我了,行不行?」梁淨葳不領情,當眾給他一個難堪。
那個大哥哥對她很好啊,淨葳姐怎麼這樣?項明藍呆了。
項明藍好羨慕淨葳姐,雖然她對他們的關係一無所知,但任哪個有眼睛,有感覺的人見了,都會看出大哥哥對淨葳姐的好。但淨葳姐為什麼不接受?
「我怎麼能夠不管你?你要錢,我馬上付給你,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你現在給我辭職。不,不必辭職了,你馬上跟我走。」他拉著梁淨葳要往外走。
「不要,不要……」梁淨葳死命地掙扎。
「你答應我辭職的,結果呢?你騙我。」
她說會去找正當工作,結果呢?瞧他在這裡看到了什麼?一個女酒鬼,不,她不是酒鬼,是那個令他更加心痛的字眼——酒女。
他就在她的身邊,她有困難,為什麼不找他?難道在她的心目中,他比不上這些色鬼?他怒火直上,管目欲裂。
「我沒有,你以為我想來這裡撈錢嗎?我已經試過了,可他們不用我,我有什麼辦法?」
「誰不用你?」蔣雲影眼一瞇,銳利的雙眸不曾放棄凝著她,若此時的她有注意到,那眼神充盈著悲痛。
「誰會用我?我是梁逸聖的女兒,沒人用得起,除了這裡……」梁淨葳頓住了,她沒有要他的同情,所以不必再多說下去了。
「你有困難,為什麼不找我?」蔣雲影隱忍著怒氣,直到確定自己不再這麼地生氣之後,才開口說話,但,她的舉動又激出了他的狂怒。
「你以為你是誰?神嗎?我可以自己養活自己。」
梁淨葳倔強地坐回原位,替男客倒了兩杯酒,「來,喝!」
「淨崴!」他瞪她,一臉的難以置信。
「喂,兄弟,她說不要跟你走,你最好識相點,」一名男客伸手欲拍他的肩。
不料,那人的手還沒接近蔣雲影,「碰」的一聲,蔣雲影已出拳,揮向那名客人。
男客倒地前撞倒了桌子,連帶將桌子翻得四腳朝天。
蔣雲影是抱著打登徒子的心情,所以,他不留情。
「啊!」另一名男客往旁邊一縮,膽小怕事的發出尖叫。
「蔣雲影!你憑什麼打我的客人?」梁淨葳吼叫,邊抓住他的手。
「他們不懷好意,你難道眼睛瞎了,看不出來?走!跟我回去。」蔣雲影反手抓緊她。
「不要。」
「如果你不想哥知道的話……」
「閉嘴,蔣雲影別想拿你哥來壓我,我不吃這一套。」
「不吃這一套是嗎?我就看你要吃哪一套?」
蔣雲影重複她的話尾,隨即將她抓起扛在肩上,所有的動作一氣呵成,像舉沙包似的輕鬆,把掙扎不休的她帶走。
「誰,誰去把經理找來?有人鬧場啊!」梁淨葳更是捶打他的背,可他並不會痛。
蔣雲影丟出一疊鈔票給吧檯左師傅,「拿去,賠償店裡的損失。還有,小妹妹,下次再看到她,打電話通知我。」他只是隨意抓個人,沒想到是項明藍。
「呃。」項明藍沒想到他會突然跟她說話,接過名片的手發抖著。
「該死的蔣雲影,你憑什麼管我?我不要你管……」梁淨葳邊掙扎邊啜泣,但他沒有鬆開她的打算,她的淚水攻勢宣告失效。
他根本不知道她的痛苦,她也不是故意要這麼做的,這一切不都是為了錢嗎?她懦弱地泣訴,像是要哭盡這些日子以來所受到的委屈,以及孤獨。
蔣雲影充耳不聞,他一再告誡自己,這次絕不心軟了,一路扛著梁淨葳筆直地走出鋼琴酒吧。
他卻不知道,這狀似英雄的作風,已在項明藍心頭留下深深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