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林佩情
蘇子嫻聞言,臉上的血色煥然褪盡,渾身輕顫。片刻後,她深吸口氣,冷聲道:「是,我的命的確是閣下救回的,想必此刻你一定非常後悔我竟是個不自量力的無知女子吧!」
眼見她就快站不住腳,左劍辰心疼地伸手想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卻被她揮手拒絕。他蹙緊雙眉,堅定而不容駁斥地說:「我們現在立刻起程到夏州城,你不再有任何選擇的能力,你得學會接受無法改變的事實。」
「你一定會後悔送我到夏州城的!」她忿忿的吼道。
對右劍辰而言,他早已後悔答應杜天德的托付,她真是個大麻煩。
「此事已成定局,不必多言!」
氣氛突然間變得緊繃而微妙,他們各懷心事的別開臉。
「謝謝你。」她的聲音細開如吃語,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什麼?」
「我說謝謝你。其實我不是個不知感恩圖報的人,不管你曾經如何粗野蠻橫的對待過我,你畢竟是我杜水靈的救命恩人。」
左劍辰驚訝的聽著她暗隱譏諷的「感謝」。前一刻她還怒不可遏地暴跳如雷,下一刻她竟平靜的感謝他。
「既然我們必須相偕前往羅致山,我建議我們暫時休兵相處如何?當然,你得先放下付:那妄自尊大的傲慢,平心靜氣的同我說,話。」
他擺出一臉不可思議的神情。這一路上,他已經相當平心靜氣地對待她了,倒是她,總是怒臼相向的朝他叫囂發罵。
見他一臉的不以為然,再思及自己目前弱勢的無力處境,一股難堪中混雜委屈的感受襲上蘇子嫻的心頭,她不悅道:「你不同意?」
又發脾氣了!這個女人的情緒堪稱干變萬化。
「送你去夏州城是我的承諾,我想不出有誰可以讓你安然抵達羅致山。」天知道,他的家將葉修此刻正在溫州城內候命,他也的確是能讓她安抵羅致山的適當人選,但是……
「不要再企圖激怒我廠沉下臉,左劍辰眼中閃著怒氣。
「你又開始無禮地對我吼叫了。」她指控道。
「我從不吼叫的!」他吼道。
「懶得理你。」
其是個不可理喻的無賴傢伙!蘇子煙氣呼呼的掉頭就走。
她真不明白自己怎麼會無端端惹上這種暴躁易怒又傲慢難纏的超級大無賴!當初真是瞎了眼,不然怎麼會認為他長得英俊瀟灑呢?
第四章
杜仲之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幾里路,身負重傷的地拖著疲乏的身軀踉蹌而行,腳步搖晃不穩。此刻他之所以尚未倒下,全賴那股滅門的悲拗以及誓復血仇的意志力支持著。他吃力地將身體重量移靠在路旁的大樹,一閉自凝神凋息,杜家被瘋狂屠殺的慘景,便像插夢露襲擊上他。
他的父親、杜家上下十一條人命竟在一夕間含恨而亡,他那嬌柔屠弱的妹妹也下落不明,要不是父親突然點了他的穴道,吩咐杜威迅速帶他離開,只怕連最後一絲復仇的機會都會滅絕了。
不過他臨走前驚見歐陽炎一掌擊中父親的腦門,他卻只能悲憤的看著父親的身軀驟然倒下。
「歐陽炎!我杜仲之與你誓不兩立!」他痛心疾首的狂喊著。
其實,他並沒有如杜天德冀望般安然逃離九星神教的屠殺,他們依舊趕盡殺絕地迫緝他,最後是在杜威拚死護主下,他驚險地逃離「銀衫左使」歐陽世帆的倉殺,但他仍身中淬上劇毒的「青血氣旋針」
冷不防地,杜仲之感覺肺腑一陣翻湧,鮮血自他口中狂噴而出。彷彿所有的氣力都在瞬間消失殆盡,他虛弱得再也站不住腳。
在黑暗征服他之前,他看見不遠處有人正朝他走來。該不會是九星神教的黨羽吧?難道老天果真要滅絕杜家嗎?
他悲拗欲絕地昏厥在翩然而至的白衣少女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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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連綿高聳的山巒中,築有一幢雅致秀麗的朱紅小樓,依著陡峭險峻的山壁而立。
午後,這幢小樓被秋陽柔和的照著,泛著點點金色光芒,襯得小樓前一片青翠的竹林更顯清麗典靜。
小樓內,一個窈窕綽約的身影正坐在鋪著朱紅錦褥的床榻前,蹩眉不解地凝視著臉色依舊慘白的俊逸男子。
不可能啊,他已經服下百花島特製的「百轉玉露丹」,理由解不了他身上膏血氣旋針的劇毒。他已經昏迷了三天,難道自己終究救不了他?
冷凝香伸出白皙的玉手輕撫著杜仲之的前額,他還在發著高燒。
她迷望著床上猶然未醒的杜仲之,他是她所見過最傻逸不凡的男人。不過此刻,他那張倭秀的臉龐卻因著某種極力抑制的悲勵,正痛苦的扭曲著。
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冷凝香輕柔地撫上他的面頰,想藉以平復他的傷痛。
她不知道自已究竟是怎麼了?自從驚見他頹然倒在她面前,她竟然沒有事不關己的冷然寓去,她不是一向自朝淡漠無情的嗎?況且他還是百花島規觀若禽獸、格殺勿論的薄悻男子!
簿悻男子?冷凝香不禁有些失神起來。
她實在無法將他那張斯文秀逸的臉龐與娘親所形容的簿悻男子想在一起。
天下男人皆傳悻!
她娘不只一次咬牙切齒地告訴她,尤其是英俊的男人。她不知道娘親年輕時究竟遭逢過何種刻骨銘心的傷痛,但是在見到娘親那哀拗欲絕的哭泣背影后,她侄兒誓殺盡天下所有寡情薄悻的男子。因此她行走江湖不到年的時間內,她便得了「羅剎劍」的封號——個殺盡天下薄悻男子的冷艷羅剎女。
但是此時,這令人聞之喪膽的羅剎女,卻竭盡所能救助這個素昧平生的陌生男子,甚至用上百花島主珍藏的百毒剋星——百轉玉露丹!
冷凝香行事向離經叛道,對於自己的反常她也不以為意。或許救回了他再親手殺了他,也別有一番滋味吧。她這麼的告訴自己。
杜仲之緩緩地轉醒,難以言喻的痛楚頓時席捲全身,他感覺頭疼欲裂、灼熱難耐。一股似蘭花的芬芳淡香幽然傳來,霎時那種的燙的痛楚竟不再那麼強烈。
他微微睜開雙眸,映人跟簾的是間素雅精緻的繡房。
他正躺在一張床上,看來救了他的人想必是眼前依床而坐的絕美佳人。
緊接著杜仲之訝然地發現,她的手竟輕柔地撫著他的雙頰,他不禁倒抽口氣,卻吸進一股淡雅清新的幽香,他急忙閉上眼睛,微側轉開頭。
這一個細微的先動猛然喚醒冷凝香.她尷尬地收回手,雙頰泛紅,既羞亦喜的看著他。
「你醒了?你體內的劇毒雖已教百轉玉露丹化解開來,不過仍需要段時日的調養,才可痊癒。」她的聲音清亮冷然。
「多謝姑娘相救之恩,杜仲之永生難忘。」
他推著身體想坐起身,一陣暈眩猛地襲來,他問聲,強忍住痛楚,豆大的汗珠卻順頰流淌下來。
「杜公子!」凝香急急俯下身查探他的傷勢,見他傷勢無恙,這才動作輕柔的扶他躺下。
杜仲之望著她那張粉雕玉琢的容顏,她的美與靈兒截然不同。靈兒的美含著楚楚動人的絕塵味道,而眼前的她冷艷中卻帶著一股英氣。他不禁看得有些癡醉。冷凝香被他看得有些心慌意亂,這人未免太過膽大了。這般大刺刺地盯著她瞧,若是平時,只怕她早已一劍刺睹他的雙跟,可是如今她竟慌亂得不知所措。
她正窘迫得不知如何自處時,不經意瞥見一群黑衣騎士正朝著小樓前來。
「不知杜公於是否得罪了九星神教?」猶記當日出手救他,見他傷口淌著青綠色的血,她不禁倒抽口氣。
算他命大,普天之下,除了銀衫左使歐陽世帆的獨門解藥外,就只有百花島的百轉玉露丹可以解青血氣旋針的劇毒。
「九星神教與在下有著不共戴天之仇。」杜仲之咬牙切齒的說,俊逸的臉上佈滿強烈的恨意與谷氣。
頃刻間,那群黑衣騎士已然將小樓團團包圍。
杜仲之也發現來人,恨聲道:「這等卑劣的畜生,」說完,他掙扎著下床。
「杜公子,」冷凝香連忙扶往搖晃不穩的他,「你這不是擺明去送死?平白浪費了我的百轉玉露丹!」她有些動氣的怒斥。
這傢伙不但不知感恩圖報,還教她擔心不已。
「姑娘……」他語暗啞的開日,「杜仲之非常感謝姑娘的救命之思,九星神教行事陰狠毒在下不能讓姑娘無辜的卷人這場恩怨中。」深深地凝視她一眼,強壓住內心的波動,「來世,杜仲之誓報姑娘相救之恩。」
不理會她的恍然怔仲,杜仲之深吸和口氣,抓起桌上的劍,疾速掠出繡。
「你……站住上飛快的拿起牆上的玉羅劍,冷凝香也緊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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