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莯優
「夠了!」愈見蒼白的臉孔已洩露出她所承受的衝擊和痛楚,「你真的用不著再跟我說這麼多,如果可以的話,我也很希望和你劃清界線!」
為了維護自己脆弱、僅剩的自尊和感情,她不得不反擊的說出言不由衷的話。
她硬生生的逼回自己眼眶中的淚水,黎紹裘是這麼的冷酷無情,他又怎麼可能知道,現在的她心頭正在淌著血?
「如果你已經完成叫我來辦公室的目的,那麼我可以走了嗎?」該死的!再不走,她的淚水真的會奪眶而出。
黎紹裘竟然在面無表情的點點頭後,立即旋過身子望著落地窗外的車水馬龍。
商豫斐望著他的背影,這一刻她才真的明白什麼叫「傷心欲絕」,她知道黎紹裘已然在對她下達逐客令了。
為了維持最後一抹尊嚴,商豫斐強迫自己轉過身子,毫不拖泥帶水的離去。
當大門砰然一聲關上時,黎紹裘驀然閉上雙眸,他似乎可以感受到她的心碎和痛楚。
他表情淡漠的旋過身子,從抽屜裡抽出一份文件。
臉色凝重的讀著文件上的每一字每一句,這份文件他早就上上下下看過不下數百遍了,迄今,他仍無法平復自己心中的驚愕和震懾。
這份文件是他動用不少政商名流和私家徵信的管道得到的,裡面洋洋灑灑的載錄著他繼母的洗錢紀錄和投資方向。
最教他不敢置信的是,原來這個案件葉雅芃早就暗中調查過了,所以他不得不懷疑葉雅芃的死,實際上和他的繼母有很大的關連。
案件到這裡,已經愈來愈明即化,但也愈來愈危險,他不願再讓商豫斐隨著他這樣出生人死,甚至把大好青春的性命都斷送掉。
他的世界裡爾虞我詐的事件太多,實在不適合再讓商豫斐陪著他走下去。
而另一方面,黎紹裘也決定和趙映佳舉行婚禮,用這種方式來放鬆他繼母的成心,以方便揪出她更多的犯罪證據。
他知道這樣子豫商隊斐不公平,但他沒有別的選擇,如果要在生離死別中擇其一,他寧可和商豫斐生離也不願死別。
如果連她都像葉雅芃一樣香消玉殞,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承受得了這樣苦楚和煎熬?
他不願意失去商豫斐,所以就得狠狠的把她從他的身邊推開。
自己可能真的是命中帶煞,否則怎麼接近他的女人全都沒落得好下場?
思及此,黎紹裘的嘴邊不由得浮上一個譏諷卻落寞的笑容……
商豫斐一路搖搖晃晃的步出黎氏傳播集團大廈的同時,並沒有發覺她的背後有個女人跟著她走了大半條街。
直到那個美麗纖細的女子看見她在一間咖啡廳窗前,失魂落魄的瞪視著裡面時,才輕輕的拍了她的肩膀,柔聲說道:
「商小姐嗎?如果不趕時間的話可以請你喝杯咖啡嗎?」
商豫斐神色木然的回過頭去,赫然發現站在她面前的女人竟是黎紹裘那個如花似玉、家世顯赫的未婚妻子趙映佳。
猶疑了一會兒,她點點頭,靜默的跟著趙映佳走進了咖啡廳。
她們坐定位後,維持了好一陣子的沉默和凝滯,趙映佳若有所思的輕啜幾口咖啡之後,姿勢優雅的從皮包中掏出一張即期支票擺在她面前。
商豫斐臉色驟變,她看著支票上的數百萬金額時,整個人像被當眾打了一記耳光般的難堪,雖然這筆錢對收入微薄的她是筆巨款,但在目前這種情境之下,無疑對她的尊嚴是種最大的羞辱。
悲哀的看著手上這張支票,一種痛苦的感受差點就要撕裂她。
「請問趙小姐這麼做是什麼意思?」
趙映佳只是淡淡的一笑,把弄著手上那張巨額支票,「我很訝異在你看到這張支票上的金額後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如果不是看到紹裘連個分手費都沒有給你的份上,我說什麼也不會花這個錢在你身上。」
原來是分手費!
商豫斐在心底冷笑了一聲,平淡索然、語帶苛刻的回道:「趙小姐真的是白操這個心了,我不會傻到不懂得和富家闊少之間的遊戲規則,更何況黎先生在外頭的鶯鶯燕燕又那麼多,恐怕連有沒有給過我他自己都不記得!」
「你!」趙映佳氣得臉色發白,但仍維持風度的笑了笑,「很不幸的,你和紹裘在辦公室裡的對話都被站在門外的我聽見了,我很高興紹裘終於在婚禮前的一個月迷途知返,可見他的心一直都是向著我的。」她的手掌輕輕的往支票一擊:
「這張票子要不要隨便你,紹裘對待情人向來大方,我真搞不懂怎麼這次他連一毛錢都沒給你?」
商豫斐面無表情的接過支票,她可以感覺得到自己的心正不停的在淌血,他們待她竟可以如此的殘忍無情,更將她的尊嚴羞辱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深吸一口氣,她挑了挑眉毛,譏諷的笑了,「這就是你們這些權貴子弟對待人情世故的態度?只會一味的使用金錢打發,但可惜的是很多東西是你們耗盡千金也無法買到的。」
「喔?例如呢?」趙映佳噘起雙唇,似乎很好奇她的答案。
「例如我的感情和尊嚴。」話剛落,商豫斐的唇畔揚起了一抹嘲諷的笑意,將那張支票丟人了她那杯原封不動的咖啡中。
趙映佳臉色難看的看著她狂妄的舉止,正當她即將快失去大家閨秀的風範,準備開口炮轟她時,商豫斐已然從椅上站起身來,灑脫而利落的往大門口離去。
她平穩的步伐,彷彿剛才那些對話都不曾發生過。
趙映佳凝望著她離去的身影,美麗的眸底盈滿了怨毒之色,她心底很明白商豫斐在黎紹裘心裡必定佔有一個無可取代的地位,否則他不會連分手費都不給她,只因為他不想用金錢來量化他們之間的感情。
趙映佳倏然間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擔憂,這樣子的強烈憂慮是連葉雅芃還活著的時候,都不曾經歷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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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豫斐帶著被黎紹裘傷害得滿是瘡痍的身心回到家,一返家後她立刻躲回了房間,把自己蜷曲在床角一徑沉默的流著淚。
她就一直維持這樣的姿勢,直到冷蝶吻下班回來打開房內的燈後,才赫然發覺她的枕頭早已濡濕一片了。
「哇!商豫斐,你是忘了關上水龍頭,還是根本就是天花板在漏水?」冷蝶吻咋舌,撥開她被散在枕頭上的長髮,才意外發現她腫脹似核桃的雙眼。
「你在哭?發生了什麼事?」冷蝶吻冷不防的看到她淚流滿面的心碎模樣,立刻忙不迭的問道。
商豫斐任由她將自己扶坐起來,她知道自己就算不肯講,也絕對抵擋不住冷蝶吻那打破沙鍋問到底的個性。
歎了口氣後,哽咽著嗓子就將今天下午發生的事全盤托出。
沒想到冷蝶吻聞言只是神秘淡然的一笑,輕輕的說道:「你先把眼淚擦乾淨,最起碼我可以確定他不想要讓你再為他受到任何傷害,他比你想像中的在乎你。」
「為什麼?」商豫斐不解的望著她,茫無頭緒的反問道。
「我今天提早下班就是為了這個原因,我的組織幫你查到一些事。」冷蝶吻臉色凝肅的從她的手提包拿出一個牛皮紙袋遞交給她。
商豫斐蹙起眉頭,從袋中拿出一份冗長的報告書,她隨手翻了幾頁瀏覽一下,但當她的目光見到好幾張非常眼熟的臉孔時,血色倏然從她美麗的臉龐上迅速隱去。
她幾乎是第一眼就認出了照片上那個雍容華貴、年過半目的女人,正是現今華崴傳播集團裡掌權的當家者——黎老夫人!
「你應該一眼就認出她了吧?沒有錯,她就是黎紹裘的繼母黎潘慧嫻。」冷蝶吻拿出另一份卷宗以茲為證,「但是很難想像的是,她居然在這兒年間和東南亞的軍火販售商走得特別近,而且用十分高超巧妙的洗錢技巧,把所有的投資營利所得透過重重關卡轉進她瑞士銀行的賬戶。」
「黎老夫人投資軍火商的用意是什麼?她不會想成立自己的軍火王國吧?』』商豫斐的小臉上寫滿愕然的神色。
「當然不是,她不會傻得去成立一個,軍火王國來搞垮自己,因為光是她投資所能獲得的暴利足夠:輩子都不愁吃穿了!」冷蝶吻不以為然的說道。
「但是投資軍火買賣是不合法的,不是嗎?她真的會為了錢愚昧到用這種手段,來破壞華崴傳播集團的企業形象嗎?」
冷蝶吻不以為然的冷哼一聲,「怎麼會不可能?你不懂得商場上的人心險惡和爾虞我詐,所有的人都以自身的利益為最前提,所以也才會有我們這種專門竊取他人機密和隱私的人存在。」
商豫斐低首斂眉的思索了好一會兒,「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即使你真的掌握住黎老夫人不斷投資軍火商的證據,這也不能把她和葉雅芃的死亡劃上等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