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元雅
有誰能幫幫他!他不要看到她這樣折磨自己。
「求你別——」
體內的真氣混亂竄行,心神疲累下,她身子承受不住,昏厥倒在他懷裡。
***
青山綠水、藥香芬芳。
這裡,她再熟悉不過了,踏雪尋梅谷是蘊育她成長的地方。
濛濛細雨的清晨,山谷空氣透心涼,天亮卻未見日陽的景色,為這傳奇的幽谷增添迷幻神秘感。
初月穿梭藥草叢裡,手總會不禁撫過身旁植物,一顆顆晶瑩圓潤的露珠因她的觸進隨之滑出葉綠,墜
落塵土。
在藥草叢裡,她的心總能得到平靜,大自然總有股神奇的力量能輕易撫平人們的煩躁;此時,她的心平如鏡,將現實的瑣事拋於腦後醉心夢裡難得的安寧。
「月兒、月兒……」
一聲又一聲的呼喚聲讓她睜開眼望看四周,尋找遙遠又熟悉的聲音是由哪裡傳來的。最後,她在溫泉旁看到一位久違的長者,嘴角掛滿笑容,腳步由慢而快的向他跑過去。
「師父,您來看徒兒的嗎?」她興奮地向前走幾步,「我有好多年沒夢見您了。」
「別過來,人鬼殊途。」古行風警告。
初月站在原地,兩人之間隔著一池溫水,氤氳煙霧讓她看不清恩師的面孔。
她屈膝一跪,「徒兒不孝,違背祖先古訓。」對於多年深居山谷未入世救人,她一直深感愧疚。
「為師不會怪罪你的,因為你用多年的時間研究藥理,醫術甚至還超過我呢。師父很高興,同時也相信月兒會是名好大夫。」
初月突然磕頭,淚水漫眼。「師父,請您帶我走。」
古行風笑看他生前惟一的愛徒。「有什ど事困擾著你?讓你願意放棄生命?」他記得這名貼心的徒兒是名熱愛生命的姑娘,因此,他願將畢生所學傳授予她。
「我……活得好痛苦。」
他慈藹微笑,語重心長地道:「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畏縮與逃避不能解決一切,長期都如此更是無法提起勇氣面對將來。」
初月裡看模糊的身影潸然淚下。「在夢魘裡,我還有將來嗎?師父,您回答我,您的死是不是司徒——」
古行風伸手制止她的問題。「天機不能洩漏,恕我無法回答你的問題。」他歎了口氣,續道:「人要學會遺忘,遺忘過去不必要的痛苦,放過自己;你是位大夫,要比別人更能看清自己,但月兒,你有嗎?」
「我……」這話問住初月,她迷惑地用雙手按於心口。
「自師父走了以後,你不曾認真看清自個的心,還刻意埋葬你最重視的友情,為何你有心看清病人疾苦,卻有意忽略自己的感情?若師父真的帶你走,你捨得下嗎?捨得下滅日那傻小子嗎?」
「我……」初月一臉驚詫地望看她最敬愛的師父,
他幾乎說中她心頭矛盾之處。
她……捨得下他嗎?
「別刻意忽略心頭的感覺……」
***
「您別走啊!」
初月猛然驚醒坐起身,眼睛張得大大的望著前方。
夢裡,師父與她的對話內容已不復記憶,倒是清醒後耳邊不斷反覆著一句:別刻意忽略心頭的感覺,別刻意……
師父的聲音一如從前慈祥,夢中的語調仍在腦裡迴盪,但最後一句是說給她聽的嗎?
「醒了。」床邊傳來她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初月轉首瞧見守候她的司徒滅日,一股暖意漫開全身。
她擁著棉被將臉放於曲起的雙膝之間,心緒抑鬱,「我夢見師父了,有好多年我都沒夢見他老人家,我們說了好多好多的話,可是醒來後也忘記剛才說了些什ど,不知道何時會再相見。」
司徒滅口不高興地拉下臉。「別咒自己死,你與古師父最多也僅能在夢中相會。」這話不吉利,他無法承受失去初月的風險。
她因他的語氣及表情楞然好會,沒多言,拉開棉被正要下床時,發覺他擋住去路。
「麻煩你讓開一點。」
「我剛剛幫你導順你體內的真氣,別亂動,好好休息。」他好聲勸若。
初月體內的真氣陽剛又霸氣,他協助她導順之餘,其中少部分竄入他體內;但這樣也好,她無心習武,至少能減少她的負擔。
他的限制教她心煩意亂,語氣提高。「你總得讓我找找止頭痛的藥,不然我睡不深。」
「噩夢會經常驚醒你嗎?」
在他關懷的眼神中,她緊緊揪住被子,眼神浮上恐慌地看著他。
是,她怕潛伏記憶深處殘忍的一幕,怕它再突然出現干擾平靜的睡夢,怕它加深對她所重視的人的恐懼感。
司徒滅日輕撫她略微蒼白的面頰,將一顆青色藥丸放至她的小手中。「服下它,助你夜夜好眠。」
「忘憂丸!」將它握在掌心,疑惑地望看他。「你不是反對我服用?為何又給我?」她不懂他為何將藥丸還她。
「它能減輕你的痛苦。」
「不怕我忘了今生所有?」她試探一問。
粗厚大掌輕柔地撫弄她的軟發。「你曾說過,不會忘了我。」長厚繭的手指輕巧撫過她的唇瓣,湊近彼此的距離。「你即使忘了,我也會用我的方法令你再次想起我是誰。」
初月靜靜地端詳他的面龐,但他背光而坐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反倒從陰暗中看見他眼底深深的孤寂。
她困惑地看著他,他不是有權有勢的男子?為何感到落寞?
「有事可以告訴我,雖然我幫不上什ど忙,但說出來總能發洩心情,不是很好嗎?」他們有個共同點,朋友不多,習慣將心事埋藏心底、除非有人詢問,才會將它說出口。
司徒滅日閉目享受得來不易的溫柔。
「有位女子,無心於我。」
初月臉蛋上浮起淡淡的紅霞,不用多想也知道他在說誰。
「五年來,有不少女子委身於我,有艷麗嬌媚、小家碧玉……嬌媚柔態使出渾身解數只希望我多看她們一眼。」他偷偷瞧她一眼,注意到她的臉色愈來愈難看,嘴角柔化接續道:「卻動搖不了她在我心中的地位。」
「你是故意的。」她迅即抽回手,口氣極度不悅地轉開臉,「為什ど故意對我說你獵艷的事跡?」剛才聽到他的話語時,她承認心裡有點難過。
「我想看你吃醋的模樣。」
「無聊!」她回首瞪他一眼,一片好心卻換來他的嘲笑。
「但你比誰更清楚我所說的女子是誰。」他一針見血地切人重點。
「是誰?我認識嗎?」「古初月,你是不是要我掐死你。」司徒滅日猙獰地說著,真怕失手掐死這名不知好歹的女子。
初月獻上纖細白晰的脖子,「你掐吧!我插翅也難飛出你的勢力範圍,生命早就掌握在你手裡。」
司徒滅日生氣地扳正她的臉,低下頭覆上她的唇,
又啃又咬後,擅自竄進她的嘴中與她糾纏……
一時間,初月只能瞪大雙眼呆呆任他為所欲為,待回神後才伸手推拒,可是她用力推著他仍是文風不動。
上回意外觸碰甜如蜂蜜的紅唇,多期望能再嘗一回;如今美夢成真,他不理會胸前微不足道的力量,放肆採取她的柔軟。
初月無力推拒,手輕輕放在他胸前,無言流下淚水。
直到甜吻滲進鹹澀,司徒滅日猛然睜開眼,見她眼睫猶掛水珠,他馬上離開她的唇,對於自己孟浪的行為簡直想以死謝罪。
「對不起……」粗指揩拭她的淚水,他賠罪說不是。
心亂意飛。當他的吻落上她的唇時,某種堅持被化解了。這個吻飽含太多情感,反倒讓她確定多年的友情早已消失,取而代之是那種抓也抓不牢的感覺。
「司徒,我——」她啟口,卻不知該說些什ど。
「我保證,絕不再逾越。」司徒滅日像做錯事的孩子舉手保證。
她突然抱住他,將臉兒棲在他的面額旁,這舉動令他僵住不敢亂動。
放心感受她嚮往已久的安全感,「忘憂丸,我不會服用了。曾經,我們都驕傲於這份知心知彼的友們,但它變了,變得——」
「變得讓我們無所適從。」他接下她的話,雙手輕柔抱住她,低頭細品她發間的馨香。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對你──動了心。」或許就如他所說的,友情早在他們相處的時刻悄悄起了變化。
動心。司徒滅日莞爾一笑,至少不是他單方面的付出,原來初月對他仍有感情的。
但有件事,他得向她說明。
「初月,我說了你別生氣喔。」他忐忑不安地看著她,「其實我爹並非出門遊山玩水、」
美眸靜候他再語。
「改天我帶你去找我爹,我相信他會毫無保留回答你的問題的。」
見她不語靜默看著他,司徒滅日著急地問:「我帶你去找爹,好嗎?」
「我能拒絕嗎?」
「你別逃避,再說我也想得知真實的答案。」他不相信父親會毒害古師父,他們感情亦兄亦友,更加不可能。
「好,但請給我段時間,讓我先調適心情。」她軟聲細低,他胸膛的溫暖讓睡意朝她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