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文 / 夏芹
柯嫚再也忍不住地靠在他胸前,喜極而泣。
「你真的不笨嘛。」她邊哭邊取笑。
「所以才知道你三十四C啊。」何稚青還是不改其本性。
柯嫚窘紅了臉,踩他的腳道:「都是你啦!自作聰明。」
湯尼喃喃說:「伍先生說得沒錯,他的確值得我救。」
楊昭和衛可爵耳朵十分靈敏,忙將眼睛往湯尼瞧去,同聲問:「哪個伍先生?」
「不知道是伍先生還是吳先生,我中文不好嘛!那天我正洗完澡從浴室出來,忽然看見一個全身穿黑色衣服的東方男子背對我站著,真不知道他怎麼進來的,因為我家周圍都是保鏢和惡犬。那時已經有一張支票放在沙發上,支票上還放了一顆子彈,意思再明白不過了,我來台灣,高額的支票是我的,若我不來,那顆子彈就是我的了。」湯尼攤攤手,十分無奈地苦笑。
「你怎麼知道他姓伍?」衛可爵問道。
「他支票後面用極輕的筆觸寫著WU,我也不知道是伍還是吳。」
「你怎麼知道要來找老師?」何稚青也問。
湯尼面有難色地搓搓手,尷尬地笑了笑。
「別為難他了,是我動用所有的關係,去國外找遍所有名醫,求他求了老半天,又是利誘又是脅迫的,這位不知道在偉大什麼的湯尼名醫硬是不鳥我,所以我猜,在我的人馬終於放棄的時候,那位伍先生就出現了吧?」楊昭十分神准地猜中那時候的情形。
大家難掩笑意,只見湯尼一直嘿嘿地乾笑。
「杜醫生,怎麼你不多問問同伴的線索呢?」柯嫚還不知從前事,熱心地問。
杜聖夫整理著資料,抬頭望了柯嫚一眼,低聲道:「我不想知道。」
「為……」她還沒問完,就被衛可爵攬腰抱了出去。
「這件事,我有得是時間告訴你,但是你最好別再在他面前提。」
「難得看你緊張,好滑稽喔。」柯嫚盯著他的臉笑。
「拜託,誰敢保證以後我會不會出個車禍還是什麼的?萬一有機會落在他手裡,那就離忌日不遠了。」
「你還敢說?萬一你又出個什麼意外,我也不會理你的。」
衛可爵疼愛地抱著柯嫚,往她的嘴上一親,「你說謊也不會臉紅,就算我全身的皮膚都灼傷毀壞了,我看你也只會更憐惜我、愛我。」
「這段話從哪裡背下來的啊?真是難為你了。」
「坦白說,是神雕--」差點就現出原形了,「是神鷗俠侶裡面的真情感動了我,讓我覺得我們之間就像楊過和……」
他都還沒讚頌完,柯嫚就搶著說:「和郭芙一樣--合不來。」她突然轉頭推離他的懷抱。
「怎麼了?」衛可爵真怕又離開她。
「我很難忘記,你差點殺了我父親,是你把我父親變成了廢人。」
「不要破我的例,我殺人向來不解釋的。」
「我也沒要你解釋,我當然瞭解你們有你們的理由,只是……道德感讓我愛你愛得很心虛,不關仇恨的事。我覺得愛上你、對你好是我的本能,但是,我父親他……知道了,會怎麼樣?」柯嫚又陷入憂愁裡。
衛可爵自然不會作多餘的辯解,不過他不想讓愛自己的柯嫚有一點不快活,他有力地握著她微冷的手,拉著她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你才剛拆下繃帶,不要到處跑。」
「只要讓我的嫚嫚寬懷,我不會有事的。」他回頭笑道。
柯嫚不解怎麼說著說著,他就要帶自己去某個地方?
*****
他們來到這所醫院附設的戒毒所,才走到房門外,就聽到有人在床上激烈翻滾,動搖鐵架的聲音,也有金屬不停互擊的錚錚聲音。衛可爵感覺到柯嫚握著自己的手微微地捏了一下,似乎在為即將看到的景象而緊張。他回握得更用力,推開房門。這是一間偌大的戒毒室,兩排的床有幾個空位。
剛才聽到的是一個剛進來的吸毒犯毒癮發作,手銬腳鐐差點令他崩潰。
「醫生啊,為什麼你們這麼小器,連鎮靜劑都不肯打呢?多的錢我付就是了,如果看到你兒子這樣,你難道不會難過嗎?」一個老母親痛哭著差點下跪。
「這位媽媽,吸毒會吸上癮,難道打鎮靜劑就不會上癮嗎?萬一他以後依賴的是鎮靜劑,那不就永遠根治不了?」柯嫚將那位母親扶了起來,理性的說。
誰知老母親不領情地推開她,嗚咽道:「不要跟我講這些風涼話。」
柯嫚不以為意,還想繼續上前勸慰,卻被衛可爵輕輕拉回。他苦笑著在她身旁輕聲說:「你不是母親,不能體會一個做母親的感受,他只要兒子不要在她面前這麼痛苦,並不想聽那些遙不可及的大道理。」
柯嫚默然,接著皺眉為這些人不平,「真不知道把毒品給他們的損友是誰?那些人一定會下地獄的。」
「至少我的岳父大人還多活了幾年。」
「你殺了就殺了,為什麼現在還詛咒他?他還好好的呢。」她不悅道。
「你父親本來是一名餐飲界歷久下衰的鉅子,更當上了聖者貴族學校的董事長,可惜他本來就心懷不軌,籠絡幾個身為大老闆的家長和他的公司合作不成,竟然在一次為學校舉行的耶誕舞會中,在他自己飯店的空調放進毒品,久而久之,學生們被他引誘成癮。起初那些家長並不知道孩子從哪染上毒癮,後來知道的時候已經太晚。」衛可爵頓了頓,發現柯嫚的臉上仍然平靜。
「我一點也不感到訝異,他在我眼中,本來就不是正派的。」
「什麼不是正派的?他簡直就是反派!那些學生每天用高出十倍的錢跟他買毒品,家長們只好限制零用錢,才隔絕一陣子之後,這個超級大反派竟然在學校的冷氣機裡面放毒品,那怎麼戒得了?根本不可能根絕。」
衛可爵一想到還有別人比自己壞,他就不高興,而且手段用得很不光明正大。「於是那些有錢人的家長,用盡千方百計都無法讓子女逃離這場隨時都會重新掉入的陷阱,因而疲於奔命的時候,就找到他們的救世主--在下衛可爵了。」
「為什麼不找楊昭、黎傲他們,不是比較可靠嗎?」
「你說這是什麼話?怎麼老對我沒有信心啊。」衛可爵俯視著她低吼。
「你不喜歡我誠實嗎?我又不像你那麼會演戲。」
「說演戲哪比得過傲啊?我頂多比較會掰而已。」
「嗯,好吧,那也是一項絕技。」柯嫚點點頭,非常贊同。
「喂,你應該聽我把事情說完再插嘴吧?」
「好啦,那你還不快說,你今天怎麼這麼激動?學學我的冷靜吧。」
「冷靜?你簡直就是恐龍,當一塊大石頭砸到尾巴時,過一個鐘頭這個訊息才傳得腦部,然後喊一聲痛。」
「你看吧,這次是你自己『搞威』。」
衛可爵用手拭去從眉毛快滴到眼睛裡的汗,覺得自己實在有點反應過度。「好,現在無論如何先聽我說……」
「你哭起來也不難看嘛。」
「我沒有哭!我只是眼睛快進……」
「不會是『沙子跑進眼睛裡』吧?」
衛可爵握緊了雙拳,用力地道:「你明明看起來就冰雪聰明的樣子,為什麼今天老跟我耍白癡呢?」
「你不也是嗎?明明都二十五歲了,智商卻好像二加五歲的小孩。」
「哪有?至少我還會數數咧。」
「現在幼稚園的小孩子都會拼Apple和Monday到Sunday了。」
「告訴你,沒從字母學起就讓他們硬背單字是事倍功半的。」他歎氣道。
「那你把二十六個英文字母背給我聽。」
衛可爵瞬間應不上話,他嘴硬道:「我都幾歲了,還在背這個玩意兒?」
「好吧,我也相信你一定不會笨到連豬都下屑回答的問題都不會。」柯嫚給他一個安慰的微笑。「真是抱歉,剛才說到哪兒了?他們怎麼找上你的?」
衛可爵還為她的比喻而受打擊,好久他才趕緊回神問:「干、幹麼?誰找我?說我不在。」
「哈哈,你又在神遊什麼啊?我真想看看你的腦袋。」
「總而言之,別再廢話。他們那些富豪為了自己的孩子,集資付給我高額的酬勞--揮霍兩年也花不完的錢,讓我去解決這個邪惡的壞蛋。於是我半夜潛到你家的天花板上,抱著大風扇,把聖夫調製的不知道什麼藥劑,浸入一條細細的線,滴到你父親正泡好的咖啡裡,他坐在書桌前,一點也沒察覺。所以你父親的嘴唇才會變成紫色的,我一看就知道。」他怕柯嫚再沒頭沒腦地出言打岔,因此一口氣快速地講完,中間沒有停頓。
柯嫚聽完只是靜靜地瞧著他,沒有衛可爵想像中激動。
「是嗎?難怪警方都查不出。」她只做了這種評論。
「嗯,你沒有……對我有任何意見?」
「有,你的技術和手法都滿有創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