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夏芹
衛可爵一聽可樂了,「那歡迎會是在圓山還是在凱悅舉行呢?」
伍明嬋見平頭小子不敢說,只好搶先走出來道:「我們還有另外一件事。我們昨天飆車回家,結果遇到柳浪大哥,他聽說老師你受傷了,硬說是我們搞的鬼,還說……說今天晚上要我們到『浪』自殺謝罪。老師!你要救我們哪,真的不是我們幹的,請您跟我們去『浪』一趟吧。」她昧著良心編出這個謊言,只因他們受了龍家威的脅迫,不想惹惱他。
衛可爵心一緊,這群曾在他腳邊跪地求饒的學生們,在經過半學期的相處之後,已和他打成一片了,沒想到現在卻用這種虛偽的臉來設計他往死路走。
柳浪昨天才來看過他,而且只要是五閻都知道他衛可爵惹到的是誰,絕不會亂安罪名在這群小鬼身上,再說今晚「浪」的場地借給侯老頭辦大典去了。他們為什麼要誘他去,又不肯明說?是龍家或吧!衛可爵感到受傷地瞧著這一群殷殷期盼他去解救的學生,覺得失望。
「老師,你不會見死不救吧?老師--」班長非常擔心他不去。
「去呀,怎麼不去?聽到『老師』兩個字,我就無法抵抗。」衛可爵微笑道。
「那今天放學後我們在校門口等你,不見不散。」伍明嬋終於鬆了口氣。
「不見不散。」他朝他們揮手道別。
「要好好休息喲。」
休,休你爸的頭!衛可爵恨恨地瞪著他們的背影,全是一群虛偽的廢物。
唉!只有始終以真性情對待的柯嫚最讓人信任牽掛,可是他卻一樣傷她。
沒有柯嫚的日子好難熬,為什麼他處處防範,還是失去了她呢?
今晚先報這個導火線的仇再說吧!如果不是那兩個人出來暗殺他……
*****
今晚廢鐵工廠的人聲比以往沸騰更多倍,黑壓壓一片幾乎都穿著深色衣服的各路人馬齊聚一堂,依自己的派別聚集在一起。黑道上每一個組織或大或小,在道上打滾衝殺,無非就是想當老大,於是不免對其他的團體存有敵意或輕視之心。
光看現在「浪」裡的現況便瞭解,人數之多,卻十分守秩序,因為誰都不敢亂來,要是一幹起來,場面是會很嚇人的。而原本幫派間各走其路,互不相干,但一收到侯爺的邀請帖,卻沒一個幫敢缺席。
「今晚勞動各位兄弟,真是多所叨擾。但是,侯爺金盆洗手這等大事,如果不向各位大哥招呼一聲的話,也未免太失禮,等會兒侯爺就要退出我們浴血的世界,重新做人了,如果還有什麼舊恨新仇未了的兄弟,請現在站出來說話。」雖然人人都噤聲不語,但還是有些微的雜聲,但常岳一站出來開口,那如洪鐘的聲響便蓋過所有雜音。
大家都微微一笑,侯爺處事公正嚴謹是有目共睹的,誰也沒有異議。
但此時有一個叼著牙籤的老大,站得斜斜的,十分不正經地舉手說道:「有件事請侯爺做個處理。自您發出這個消息後,大夥兒便把今晚的事情努力排開,為的就是來參與這個盛會,連親台的黑日幫都不辭千里趕來了,可是有五個囂張的小孩子,竟然敢不給侯爺您面子。晏爺,您要是不在兄弟面前說句話,那教我們怎麼服氣呢?」
大家都幸災樂禍地冷笑相對望,極盟五閻?誰敢惹?說真的,聚集這裡所有幫派組織,也比不上他們任何一個的狠勁,而這番話是故意為難侯爺的,誰不知道侯爺和極盟五閻極有關係?
一個看來十分瘦弱,身穿唐裝的老者,站在上頭寫著「侯爺金盆洗手大典」的紅布前,自然而然地散發出一股領導的氣勢,他緩緩地環顧著人山人海的盛況,沒有一絲退卻。
「豬哥李,聽說你找我們啊?」一隻手搭在那個發言老大的肩上。
一聽到這個充滿友善的語氣,豬哥李馬上戰戰兢兢地回頭,媽呀,是黎傲。
「是喝茶還是要聊天呢?」黎傲的笑容充滿危險。
他是怎麼來的?是早就來了呢,還是剛才才到的?豬哥李完全不知。
侯爺將視線往黎傲身上瞧去,好像在期待又像有些失望。
常岳看出侯爺的心思,不給侯爺遲緩的機會,道:「金盆就在桌上,請侯爺洗手。」
「大鬍子,你急什麼呢?這位子遲早是你的。可爵中了你那兩槍,還在醫院哀爸叫母的,趕不回來啦。」黎傲把手肘擱在豬哥李的肩上,高度剛剛好。「上次你在他住的公寓縱火,他還沒那麼緊張呢。」
侯爺浸到金盆裡的雙手倏然停頓,滿臉怒色地轉頭瞪著常岳。「你竟敢……」
「侯爺,我只是幫你處理叛徒而已呀,老是婦人之仁是成不了大事的。」
「虧我一直把你當作是我兒子,把幫裡和事業都交給你處理,你……」
「我看你是把我當條狗吧?甚至做牛做馬也比不上那個叛徒,我忍夠了。侯爺,如果你聰明的話,不要再跟我囉唆一句,我還可以打手機把正要去醫院暗殺那個叛徒的俄羅斯殺手叫回來,否則……」常獄滿是狡詐的得意神色。
「你們兩個,快把這個大叛徒綁起來,我要處以極刑。」侯爺喚兩個手下來。
誰知道那兩個手下是來了,不過是把侯爺架起來。
「侯爺,難道你忘了嗎?在金盆洗過手後,就不該再過問任何事,你要是破了這個例,我看以後難做人嘍。」常獄仰天大笑後,舉起桌上的一杯酒,向台下滿滿的人遙敬了一下,「以後公僕幫由我主持,大夥兒有什麼事都好商量,別再跟老一輩的人求個半天了,哈哈哈……」
眾人都歡騰了起來,侯爺處事雖公正,但也是難通融得緊。
龍震看不過去地站上台,但被常岳一手抵住,一把把他推下台去,引起眾幫派們一陣喧鬧,龍震是何等人物,這個常岳也太囂張了。
「真是抱歉哪,咱們自己人可不用計較什麼吧?」
「狐群狗黨才是你的自己人,少髒了我龍氏的招牌。」龍震氣得枴杖直頓地。
「這位龍氏未來的接班人龍家威先生已經答應我,在下屆的民代選舉時,會全力支持我常岳衝到最高票,龍震老爺,您這位長孫可有點架式了。」常岳摟著還嫌稚嫩的龍家威大笑著。
龍家威不知常岳比他想像中還邪惡,看著快抓狂的爺爺,他連氣也不敢喘一聲。
侯爺對自己一時賭氣,把所有事情全權交給常岳處理的後果,感到難以承受,一氣之下心絞痛的老毛病又犯了。他捧著心口,連連沉重地急促呼吸,趕緊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罐子。
眼尖的常岳馬上把他的藥一手揮掉,散落的藥丸在地上滾動著,常嶽立刻將它們踩碎。「如果侯爺真的痛得受不了的話,只有把這些藥粉舔起來了,哈哈哈……」他再把腳用力扭了幾下。
眾人不禁為一掌到權就變了個人的常岳感到相當詫異。
豬哥李帶頭呼喊道:「恭請公僕幫幫主,岳大哥訓話。」其他組織遲疑了一下,也跟著喊,而且聲勢愈來愈高漲,畢竟誰坐這個位子,誰就最大。
突然那個用槍在侯爺背後抵住的人叫了一聲,便往後仰倒,在兩旁架住侯爺的人還沒會意過來,抓住侯爺的那隻手便各被一個手掌使勁掐住,他們驟感劇痛,鬆手彎下腰去揉揉疼痛不已的筋肉。
「吞下。」一隻手掌捂在侯爺的嘴巴上,侯爺才在想那熟悉的聲音是誰,一顆藥丸便在他發怔時塞到他嘴裡去了。
常岳張目結舌地瞪著那個在侯爺背後的人,「衛可爵!你怎麼沒……」
「我怎麼沒來?我不是來了嗎?」衛可爵優閒地把插在褲袋裡的手拿出,往地上拎起一個身子已然垂軟的人,「都是這個討厭的人拖延我的時間,不然我早來了。不過,我要是知道他是您派來通知我的話,我就會禮遇他了。」
俄國地下秘密組織的頂尖殺手還殺不了他?常岳不相信,可是被拎在他手上那個奄奄一息的人卻是事實。
手下們全在他一個眼神下衝上前去圍攻衛可爵。沖第一個的人還沒抽出傢伙來,衛可爵便用一手掐住他,另一手則把另一個人的槍三兩下就奪在自己手中,然後側身揚起修長的腿一踢,差點把那個人的頭踢歪了。接下來的攻擊都是十分凌厲準確,動作迅速俐落更是不用說。最後他趁空檔把金盆裡的水潑向一個人,再抬腳將那個人踢飛至台下,然後把金盆向常岳擲去。因為來勢太猛了,讓常岳即使來得及出手擋住,金盆竟也把那隻手撞得不僅骨折聲響亮,而且還讓他退了一步。
但常岳也不是簡單的人物,雖然骨折奇痛,他還是立刻若無其事地迎向衛可爵,準備為自己得來不易的前途好好幹這場明知必死無疑的架。可是衛可爵不給他機會,因為衛可爵佇立在他面前,冷冷地舉起剛才奪得的槍,正對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