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至剩鮮師

第19頁 文 / 夏芹

    柯嫚只好說:「他的醫術比較高明。」

    說得也是,反正他們都很擔心衛可爵,因此立刻把他送下山,叫輛救護車把他送去。

    在救護車裡,衛可爵在醫護人員的協助下,先做好止血和消毒的工作。

    「先生,你真是勇敢耶,被歹徒開了兩槍,消毒的時候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好像沒神經似的。」奉杜聖夫特別指示而來的醫生,十分佩服地對依然從容的衛可爵說道。

    莫怪這個醫生對於普通人中槍沒啥反應,因為自他來到杜聖夫的醫院後,就偶爾會接到受槍傷的傷患,杜聖夫沒反應,他也不好大驚小怪了。

    柯嫚和衛可爵相對默然地坐著。她低下頭去,若有所思地抓著那件血跡斑斑的純白羊毛背心,什麼話也不說。

    「嫚嫚,對不起,害你受驚了。」

    但柯嫚依然不語。

    衛可爵只好一直凝視著她,其實,他有點知道她在想什麼。

    *****

    醫院的走廊上擠滿了聖者高中的學生,除了想知道衛可爵受的槍傷是怎麼來的之外,令他們吃驚的是,刻薄勢和的杜院長竟然親自診治他,而且沒談紅包、沒談價碼,衛可爵一到醫院,他就已經在手術室裡等著了。

    柯嫚坐在椅子上,仍然握著滿是血跡的白背心,大家想過去安慰,又怕被拒絕。

    她的樣子似乎不歡迎任何人靠近,她只想自己一個人等待。

    手術室的燈滅了,大夥兒全擠在門口,杜聖夫最後才走出來。

    對於學生們的殷殷詢問,杜聖夫視若無睹地一路走遠,讓眾人猶如被潑了一盆冷水,但柯嫚叫住他的時候,他竟然馬上停下腳步。

    她緩緩開口,「我想進去看他。」

    「他很累。」

    「說完我就走了。」

    杜聖夫轉過身來瞥了她一眼,又回頭走向手術室,一句話也沒說,但柯嫚卻十分瞭解地跟著他走進去,門再度關上。

    「可以告訴我了嗎?」這是她走進來的第一句話。

    「什麼?」衛可爵把袖子拉下。

    「你們是誰?」

    「我是你的老師,而他是我的醫生。」

    「不!你們不簡單。」

    衛可爵想撫摸她的臉,安慰她受驚的心,但卻被她揮開。

    「當我看到你被人暗算,中了兩槍,我整個人也快急瘋了,又是忙著止血,又是努力回想附近有什麼醫院,在怕你有個什麼萬一,愈看你的傷口,我好像也痛了起來,可是你怎麼能……」柯嫚情韻纏綿的眼眸裡有哀傷的淚水,滿滿地快溢出來。「你比我還鎮定,好像你根本沒有神經似的,指揮這個、指揮那個,如果沒有經驗,是不可能這從容不迫的。」

    「你的觀察力不差。」衛可爵勉強使自己輕鬆些。

    「告訴我,你是誰?我想知道。」

    「暴露自己的身份,只會讓你離開我。」

    「原來你是怕我洩漏你的身份……」

    「不,我怎麼會是這種人?總之我希望我們的關係單純點會比較好。」

    柯嫚哀怨的眼神看得他的心簡直要為她而碎了,淚水在那晶亮的眸子裡滾動著,然後流了下來。光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愛自己愛得有多深,纖弱的身子像隨時都快站不住一樣。

    「我想知道,我愛的是哪一個衛可爵?是平凡單純的體育老師,還是在百貨公司的無業遊民,或是另一個神秘而危險的人物……我很蠢吧?不知道無時無刻陪著我的人到底是哪一個,還說我有多愛他。」柯嫚哽咽著,滿臉的淚水也不能沖淡她的傷心。

    衛可爵馬上站起來,心疼地將她抱在懷裡。天啊!他到底做了什麼?他該怎麼做才能止住她的傷心?看她哭得如此痛楚,他又怎麼不難過?

    柯嫚讓自己平靜些,馬上推開他溫暖的胸膛。

    「其實你們都知道傷害我父親的人是誰吧?」她不給他時間安慰。

    「不要這樣,讓我疼你……」衛可爵痛心地說道。

    「你只會傷害我,你只會在我面前演戲,你不要再接近我。」柯嫚出自肺腑地朝他喊,淚眼迷濛地瞧著這個自己用生命去愛的男人,她向後退了幾步,打開門奔了出去。

    衛可爵坐在床沿發怔,他真的只想好好當那個愛她的體育老師,可是過去發生的事卻讓他心虛,而且根本與他無關的事,也在今天找上他。

    真是該死!那就去解決它吧。如果不是有人暗殺他,柯嫚也不會發現這麼多。

    「下個月初,侯爺金盆洗手。」杜聖夫此時才發言。

    「那個死老頭?」

    「接位者是常岳。」

    「真是好笑,既然可以接位了,他還暗殺我幹麼?」

    「你不該惹到侯爺的。」

    「你以為我無聊啊?」衛可爵說得輕鬆,但眉頭卻緊鎖著。

    *****

    滂沱大雨下得十分急,路上早就沒有人在行走了,就算是撐著五百萬的大雨傘,還是會被淋濕,但是這一切對柯嫚而言已經無謂了,連衛可爵那個她最深愛、最信任的人,都不把她當一回事,她怎麼還會在乎自己?柯嫚冷靜地低頭在路邊緩緩定著,淚和雨同時在臉上流下的滋味,為什麼特別令人心酸呢?

    汽車喇叭的長鳴聲在她背後響起,她遲緩地向裡面靠,但那輛車還是照按喇叭。

    一輛賓士在她旁邊停下,柯嫚並不想理會又有什麼事要發生,直到她頭上的那片天空突然沒雨了,她才遲緩地轉頭去瞧瞧。

    一個臉上掛著淡笑的中年男子把雨傘撐在她的上頭。

    「你怎麼淋雨呢?」坐在車裡的龍家威又驚又詫地問。

    一看是他,下意識地,柯嫚提起腳步又往前走,可是那個中年男子拉住她。

    一個蒼老但有勁的聲音在車內催她,「你就是柯嫚嗎?來,請上車。」

    柯嫚無法違抗那具有威嚴的催促聲,只好坐上車。

    車內的空間十分寬敞,後座坐了龍家威和龍震,但多她一個並不擠。

    龍震精銳的眼一瞇,霎時已把她打量徹底。「我們家威幾乎天天念著你,從你-們有緣同校的第一天開始,他就誓言把你娶進門,我一看果然……」

    「雖然您是長者,但是用這種眼光打量一個陌生人,是很無禮的。」

    龍震一怔,「怎麼,你不認識我嗎?你沒聽說我們龍家已經三代都是政……」

    「我知道,政壇頗具份量的家族,可是與我無關。」

    「政治是影響全民的運動,怎麼與你無關?」龍震要試驗這個女孩。

    柯嫚微微一笑,轉身正面迎視甚為威嚴的龍震,「我從來沒有被你們照顧過。民代所爭的福利不過是為了絕食以及還有力氣丟雞蛋的人,然而在這個社會上,還有很多人搶一碗飯吃都來不及了,還有力氣去絕食嗎?可是因為沒有聲音,你們就自以為做得夠了。不管你們是什麼政治家族,在我眼裡都是一樣的。」

    這一番話出乎龍震意料之外,現在的小孩能有這麼細微且精闢的見解很令人訝異,而且聽她說來既不激動也沒有卑微的口氣,她怎麼會有這麼特別的氣度?能在他這個資深的政壇大老前坦白說出自己不滿的,也只有她一個人了。

    「難得聖者的學生還有這麼成熟的思想。」

    「難道您的孫子就不成熟嗎?」

    龍震相當得意,「以一個接班人的角度來看,他的確還嫌嫩了點。」

    「但如果要當一個流氓的話,他已經綽綽有餘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龍震不悅地看著敢不討好愛孫的柯嫚。

    龍家威連忙出面,「爺,阿嫚的脾氣就是這樣,你別……」

    「真是抱歉,弄髒了你們的轎車,我該走了。」柯嫚依然沉著。

    「你如果想淋雨淋到得肺炎的話,那你就滾吧。」龍震瞪著她濕透的制服。

    柯嫚又屈服於他那命令式,但又讓人難以抗拒的指示,只好乖乖地待著。

    「爺,侯爺的金盆洗手大典,讓阿嫚也跟我們去,好不好?」

    龍震連瞄也懶得瞄,不願地道:「你也要看人家賞不賞臉。」

    聞言,柯嫚面無表情的開口,「去,當然去,我可不敢連敬酒都不吃。」

    龍家威高興得不得了,到時候她就會知道,衛可爵是怎麼個死法了。

    第八章

    槍傷都還沒完全康復,衛可爵就急著出院,說他要回學校去春風化雨,但還沒辦好手續,就有一群關心他的學生們前來探視。

    「老師,怎麼你的傷還沒好,就急著出院呢?」平頭小子訝異地問。

    「還不是因為你們這些小鬼呢。」他慈愛地頂著頭上的光環,摸摸他的平頭。

    霎時一群學生都很有默契地搓搓滿是雞皮疙瘩的手臂,他老愛裝偉大。

    「老師……雖然這是個不情之請,可是在這種非常時刻,也只能找你了。」平頭小子吶吶的開口。

    「啊,什麼事呢?」他認真地問。

    看到他關心緊張的表情,平頭小子他們忽然有一點想打退堂鼓。

    「嗯……請你快回學校吧,全校的同學們都在想你。」平頭小子突然改變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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