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唐昕

    「莫伶，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們，難道你打算永遠不說嗎?」莫母含淚道。這孩子一向獨立，從不依賴別人，脾氣雖算固執，但從來不讓他們操心。可是，連長腦瘤這種事也能自己一肩扛下嗎?她心疼的看著女兒蒼白的臉。

    莫伶垂下頭，不發一語。

    「別再猶豫了，如果你擔心手術費不足，我這裡有。」邵軍心疼的看著她。他知道此刻她一定非常恐懼，但她依然堅強的不露出懼色。

    「請問你是……」莫父直到此時才驚覺他們還不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是誰，看他的樣子似乎和阿伶很熟，會是她在台北的男朋友嗎?

    「我叫邵軍，是莫伶的朋友。」

    「爸、媽，你們先出去一下好嗎?我有話想單獨和他說。」莫伶打破沉默。

    莫氏夫婦互望了一眼，心中有點明白。「阿俐，我們先到外頭坐坐吧!」

    待房內只剩莫伶與邵軍兩人後，莫伶才緩緩開口：「謝謝你又救了我一次!」

    邵軍坐在床沿，緊緊握住莫伶的手。「莫伶，時間不允許你再拖延了，答應動手術吧!我求你，為了我們，也為你自己!」

    「你可知道手術費有多昂貴嗎?也許醫到好要超過一百萬，你明白嗎?我不想拖累你!」

    「是不是就為了這個愚蠢的原因，你才想離開我?」他生氣的看著她，他氣她不相信他!難道她以為他會因為她的病，或者是高昂的手術費給嚇跑嗎?

    「這個理由已經足夠了，做人要實際些。」

    「你不相信我?你不信我會留在你身邊，不論我們遇上什麼困難，對嗎?」這一點最令他心痛!

    「不，不!」莫伶感覺自己快要崩潰了，邵軍的語氣聽來是那麼地痛苦。「就因為我知道你一定會陪在我身邊，所以我才決定要你走!」她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地沿面而下。

    「傻瓜!難道你還不明白，我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他輕擁她入懷，心中的激動令他眼眶微微發紅。

    她終於承認她對他深情依舊。

    「答應動手術吧!我會一直陪著你，手術一定會很順利的!」

    「可是手術費……」

    「別擔心，我有!」他輕撫著她散落一肩的長髮。

    「你哪裡來那麼多錢?」

    「這你就別問了，反正一切合法，我可沒有搶銀行，你放心!」

    「可是——」

    「別可是了，只要我們有將來，難道以你我之力，怕賺不回這一百萬嗎?」

    莫伶沉默下來。

    「等你病好後，我們再一起創造屬於我們的未來，你說好不好?」他真誠的說道。

    這一次，莫伶不再拒絕。她含著淚點點頭，緊緊的擁抱著邵軍。

    第十章

    手術房的燈熄了之後，不一會兒，醫師走了出來。

    「醫生，手術順利嗎?」莫母緊張的捉住丈夫的手，等待著醫生的回答。一旁的邵軍與莫俐心情也相當緊張。

    「情況不錯，待會兒家屬可以進加護病房看她。」

    眾人一聽，不禁鬆了口氣。

    「她的眼睛會復明嗎?」邵軍看著醫師。

    「你放心，一定會的。」說完，醫師便離開。

    「莫伶家屬！」護士喊道。

    「在這裡。」莫父走上前。

    「由於剛動完手術，病人必須先留在加護病房觀察。待會兒，家屬可以進去看病人，不過一次只能兩個人。」護士交代完後便走入一旁的恢復室。

    一行人來到了加護病房外等待。

    突然，莫母拉著一旁的邵軍，紅著眼眶對他說道：「謝謝你!」這一次若不是他幫忙籌手術費，阿伶只怕無法順利開刀。

    「伯母不要客氣，莫伶就像我的親人一樣。」

    莫母動容的看著他。「阿伶外表看起來很堅強，其實她內心是很脆弱、很需要人愛的。這些年來，她獨自在外求學、工作，一直是孤伶伶的一個人，你能不能答應我，好好照顧她，永遠不離不棄?」她看得出這個年輕人不錯。

    「您放心，我不會離開她的!」邵軍承諾道。

    莫母含淚一笑，放下心中大石。看來，阿伶這一次遇上好男人了。她始終相信真愛必須經得起苦難的磨練，經不起考驗的就不能算是真感情。

    ☆☆☆

    手術後的第四天，莫伶轉入普通病房。這幾天，她真正醒來的次數並不多，而且時間都非常短暫。但令人振奮的是，她的視力似乎逐漸恢復了正常。

    這一晚，邵軍來換莫俐的班，陪莫伶過夜。這一陣子大家都是輪流著看顧莫伶。

    「今天她有沒有醒?」

    「有，她才剛入睡。剛才她的同事們一起來探望她，連董事長也來了。」莫俐回道。

    「是嗎?那她反應如何?」至今他尚無機會和莫伶說話。

    「精神還不錯，醫生說她恢復得很好。」

    不一會兒，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羅文輝走了進來。

    莫俐一見是他，立即對邵軍說道：「我還有事，先走一步，我姐就交給你了。」

    她拿起皮包走了出去。經過羅文輝身邊時，她瞪了他一眼，什麼話也沒有說就開門離去。她向來愛憎分明，對這個曾深深傷害老姐的男人，她沒有一腳踹出去，已經是奇跡了。

    羅文輝走來床前，開切的看著莫伶。「她還好嗎?」對她，他一直是心存歉疚的。

    「應該很快就會康復的。」

    兩個男人對望了一會兒。羅文輝緩緩開口：「其實，她是愛你的。」雖然他已經沒有資格嫉妒，但心中依然有點難過。儘管他目前養尊處優、生活優渥，但在心底的某一角，他還是時常緬懷從前輿莫伶共有的那段年少時光。那是他此生中最快樂的一段日子!

    「你呢?還愛她嗎?」邵軍看著面有悔色的他。

    「我愛不愛她已經不重要了。」他自知沒有資格再說愛她，因為他愛自己更多於她。

    邵軍看了他一眼。「好好愛你的妻子吧!她的脾氣雖然大、人又驕縱，但本性算善良。我相信她一定很愛你，別辜負了她！」

    羅文輝驚訝的看著他。「你認識若妮?」

    「這你不必管，只要記住我的話就行了。」邵軍的口氣帶著三分威嚴。

    羅文輝愣了一下，而後開口：「你不會告訴她，有開我和莫伶的事吧?」

    「如果你真心待她，就算往後她真的知道了，你也還不至於死得太難看。」邵軍朝他揚了揚眉，給他一個愛莫能肋的表情。

    羅文輝歎了口氣，沮喪的離開了病房。

    邵軍說的沒錯。既然當初他選擇了若妮，那麼他就該忠於自己的選擇，試著多愛若妮一點。

    ☆☆☆

    第二天清晨，莫伶緩緩地張開雙眼，她一眼便看見邵軍伏在她的床邊。

    莫伶伸手輕撫他一頭微亂的濃密黑髮，這是她手術後第一次這麼清醒的看著他。

    邵軍在她的觸摸下醒了過來。

    兩人就這麼相互凝望，一種無以名之的感動在他們心中漾了開來。

    莫伶知道，自己已經撿回一命!

    「我現在的樣子一定很醜吧?」莫伶輕聲問。由於開刀的關係，她必須剃光頭，並且裹著層層紗布。

    「是很醜，但醜得很漂亮!」他朝她眨眨眼。

    莫伶溫柔一笑，心中洋溢無限的幸福。邵軍總是能令她開心。

    她無法想像沒有邵軍的日子會是怎麼樣的。「我愛你！」她終於突破自己的心防，對他說出這三個字。就像別人所說的，當你愛一個人的時候，要多擁抱他；當你還有機會的時候，要多說愛他。她很慶幸自己還有機會對邵軍說出這句深埋在她心底已久的話。

    「我知道。」他緊緊的握住她的手。「別說太多，再休息一下吧!」

    莫伶的情況穩定下來後，邵軍每天都忙到很晚才來陪她，但無論他再怎麼忙，也一定會陪著她度過漫漫長夜。

    一個月後，莫伶終於可以出院回家。而莫氏夫婦在莫伶的說服之下，終於決定回南部老家。

    臨行前，莫母拉著邵軍的手。「別忘了你曾答應我的事。」

    「您放心吧!」

    莫伶奇怪的看著他們。不知母親對邵軍說了些什麼?不過她看得出來，爸媽很喜歡邵軍。否則他們才不會放心將她丟給莫俐照顧!

    「我送爸媽到車站。」莫俐說道，送著父母離開。

    「我媽對你說了些什麼，這麼神秘?」莫伶忍不住問道。

    邵軍笑嘻嘻的看著她。「你老媽怕女兒變得太難看了，求我無論如何一定要收留你。」

    死大熊!他又來了。「我才不信我老媽會這麼說，你快給我老實招來。」她一把勾住他的頸子，故作凶狠狀。

    「你要我招什麼呢?我說的是實話呀!」他一臉無辜。

    莫伶睨著他。「不說實話是嗎?沒關係，我有辦法讓你說出來。」話聲甫落，邵軍開始遏抑不住的大笑了起來。她竟然利用他的弱點，搔他癢!

    「好啦、好啦!我招就是……」

    莫伶這才放開手。

    「其實你媽媽是不希望女兒再留著等到沒行情，希望我趕快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