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唐昕
「就算你不愛他，我也不信你會和羅文輝舊情復燃。」莫俐篤定的瞧著莫伶。
莫伶瞪視著莫俐，並驚異的發現妹妹竟然如此瞭解她。「我誰也不愛!」她丟下這句話便轉身朝房間走去。
「姐，沒有愛的日子並不好受，我不相信你能忍受一輩子。」
莫伶苦澀地回頭看了莫俐一眼。「那要看你的一輩子有多長。」說完，她便進入房內。
莫俐愣了一下，老姐這話是什麼意思?她想了老半天卻始終不得其解。
☆☆☆
莫伶趁著公司放假，又回到醫院複診。
如今，她是靠著藥物控制病情，延緩腫瘤惡化的時間，這是她目前唯一所能做的。
當她離開診療室後，一個坐在候診室的男人緩緩推開低壓在臉上的帽簷，遠遠地目送著她遠去的背影。
接著，男人走入診療室中。
下午，莫伶獨自一人在家，她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認識邵軍以前的模式——上班、下班、回家!
也許這短短的一輩子注定要這麼過吧!莫伶無限感傷。
這時，她聽見鑰匙轉動門鎖的聲音。莫俐不該在這時候回來呀!倏地，莫伶全身警戒了起來，一雙大眼直盯著大門看。
下一秒，門被輕輕的推開，一個她意想不到的人走了進來。
「邵軍!」她輕呼一聲，他一定不知道她有多高興見到他，她的心如沸騰了一般。
邵軍筆直地朝她走了過來，在她身前站定，一雙眼直勾勾地注視著她。
莫伶的心隨著他每一步的接近而急速跳動著，但她的表情卻是冰冷的。「你來做什麼?有什麼東西忘了帶走是嗎?」
「為什麼不告訴我?」邵軍心痛的看著她。
「告訴你什麼?」
「早上我去過醫院了。」
莫伶心頭一驚，難道他知道了?她逼自己冷靜下來，也許事情不是她所想的那樣。「你身體不舒服嗎?」她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莫伶，我去的是腦科部，你以為我去那裡幹什麼?」
「你在說什麼，我不懂!」她心虛的別過頭，一顆心縮得緊緊的。
邵軍蹲了下來，勾起她的臉，令她直視著他。「你還想瞞我到什麼時候?我已經和你的主治大夫談過了，他說你必須盡快開刀。」他眼裡寫滿了心疼，她真是該打!竟想撇開他，獨自一個人承受病痛之苦。
「你跟蹤我?」
「我只是想確定自己沒有愛錯人。」他溫柔地看著她，他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更何況她是他所深愛的人。
「你以為我是因為長了腦瘤才離開你?你錯了，我不是那種人，我是因為文輝才決定和你分手的，我愛他!」她萬般艱難地回道。要直視著邵軍深情的雙眼而說出這種傷他的話，令她心如刀割。但唯有如此她才不會牽累他。
「你這個小騙子，你以為我會再次上當嗎?你根本沒有和羅文輝在一起!」他譴責的看著她，「從我搬出來的那一天開始，你每天除了上班、下班之外，幾乎足不出戶，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你……」
「別懷疑，這些日子，我始終跟著你。」雖然這行為不光彩，卻因此讓他發現事情的真相。
莫伶冶冶的推開他的手。「是，我確實沒有和文輝交往，但這並不代表我會和你繼續下去。」
「為什麼?為什麼我們不能在一起?難道你一點也不愛我嗎?」她的確從來沒有對他說過那三個字，但，他還是愛她。人一但陷入感情的漩渦時，是不能說退就退的。
莫伶心痛的看著他，她真希望自己能夠不愛他。「是，我一點也不愛你。」她轉過身，痛苦的閉上眼睛。
邵軍一個轉身，倏地將她緊擁在懷中。「我不相信!」語畢，他猛地覆上她小巧的紅唇，深情無限的吻著她。
莫伶很想推開他，卻又想一輩子待在他懷裡。邵軍的吻，邵軍的擁抱，邵軍的一切，是她此生最想擁有的。
也許，就這最後一次吧!她告訴自己。
當感情戰勝一切時，莫伶不再掙扎，與邵軍共同融入在彼此的濃情裡。
許久之後，邵軍才緩緩放開她。「你怎能再說你不愛我?」他眼裡寫滿了對她的感情。他知道她也愛他，他可以感覺得到。
莫伶避開他的注視，用最冷硬的語氣對他說：「你走吧!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她盡了最大的努力才能說出這幾個字。
「不，我不走，除非你告訴我，你在怕什麼?」他執起她的手，「相信我，無論如何我都不會離開你，請你相信我。」
莫伶再也忍不住了，她撲進邵軍懷裡，語帶顫抖地道：「我怕手術失敗，我更怕因此而拖累你……」她淚流滿面。
「不，手術不會失敗，相信我。」他抹去她臉上的淚。
「可是，醫生說過——」
邵軍打斷她的話：「還記得我說過的那個骨頭不會流淚的笑話嗎?」
她怎麼會忘記?「你說我是禍害。」
「所以你不會死，手術一定會成功。」
莫伶看著邵軍。許久，她像是想起什麼似的，長歎了一口氣。她還忘了一點，「我不想開刀。」莫伶斬釘截鐵的回道。她不想把手術費用的事說出來，她不願加重邵軍的負擔與壓力。
「不，倘若不開刀切除腫瘤，會一天一天惡化。」他神情焦急，不明白她為何如此堅持。
「我不在乎!」她站了起來。
「我在乎!」邵軍痛苦地朝她吼道。「難道你不顧週遭所有愛你的人會有什麼感受?」
「從你認識我以來，我不是一直都是這樣的人嗎?」她面向窗外，望著遠方。
「不，我知道你不是一個沒有感情的人，我也知道你愛我!」他眼中有著無限的心疼。命運一直沒有太善待莫伶，但他知道，只要她願意，他會一直守在她身邊的，不論手術成功與否!
「邵軍，別再多說了，我絕不會同意動手術的。」她回頭注視著他。
邵軍看著她蒼白脆弱的臉上那雙隱含著霧氣的大眼，他的心再次被揪疼了起來。
「邵軍，聽我一次吧!別再來找我了，為了你自己!」說完，她迅速奔回房，留下邵軍一人佇立原地。
「別以為我會就這麼放棄你，小傻瓜!」他立即轉身大步離開。現在他有更重要的事要辦!
☆☆☆
三天後，邵軍再度來到莫伶公寓門口。
按了門鈴，莫俐出來應門。「邵大哥，好久不見。」莫俐面露喜色。
「莫伶在不在?」
「她加班還沒回來。」自從邵軍走後，老姐每天都加班到十一、二點才回來。
「那我到她公司門口等她好了。」邵軍轉身離去。
「邵大哥。」莫俐喊住他。「其實我姐姐根本沒有和羅文輝復合。」
「我知道。」
莫俐愣了一下。「你很愛我姐姐吧?」她真不明白姐姐為什麼要和邵軍分手，真是個大傻瓜!
「是，我很愛她。」他坦言道。
「那你要好好加油喔！」莫俐鼓勵他，她很喜歡邵軍，她希望將來有一天邵軍可以當她的姐夫!
邵軍給她一個微笑，轉身步入電梯之中。
而另一邊的莫伶正好工作告一段落。她看看手錶，都已經十一點了，她該準備回家了。
工作向來是她逃避痛苦的最佳方法，但這個方法卻不再像從前一樣有效。
自始至終，她總是無法將邵軍逐出她心底!尤其他那有如陽光一般的燦爛笑臉時常浮現在心中，刺痛著她的心。
她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方法才能忘記他!每一個早晨醒來，她總希望能見到他，然後又失望的起床，開始她忙碌刻板的生活。
歎了口氣，莫伶起身來到窗前。
她想起遇見邵軍的那一晚，夜景也是如此美麗。
拿起公事包，她打開辦公室的門。當她正要關上燈時，突然一陣暈眩，且頭部夾雜著一股劇痛。緊接著，她眼前一黑，便昏倒在地。
☆☆☆
週遭一片黑暗，莫伶聽見有人在她身旁低泣。
「誰?是誰在哭?」她緩緩伸手朝聲音的來源摸去。
「莫伶，是我呀!」
「媽?你怎麼來了?」莫伶握住身旁的手，心中突然有種恐懼泛升。她知道她的眼睛已經睜開了，但為何四周依然一片黑暗?難道……
「是阿俐打電話告訴我們的。」莫父開口道。
「是邵大哥送你來醫院的。你昏倒了，你還記得嗎?」莫俐在一旁補充。
莫伶想起了她原本要回家，走到辦公室門口後卻昏了過去。
「邵軍呢?他走了嗎?」莫伶問道。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訝地瞪大眼。「姐，邵大哥就站在我身邊啊，你沒看見嗎?」莫俐驚疑的問道。
「莫伶，我在這裡。」邵軍立即靠到床邊。；
莫俐忍不住伸出手在莫伶眼前揮動，可是莫伶絲毫沒有反應。「姐，你的眼睛……」
莫伶接口道：「該來的總是會來的。醫生曾告訴過我，如果不盡早開刀，腫瘤會壓迫視覺神經，遲早會有失明之日。」她忍住心中的恐懼和悲傷，她真的不希望讓別人為她擔心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