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席晴
「他——該不是紐約黑白兩道都忌諱的那個傢伙吧?」他又問。
「這我就不清楚了。」
「好,多調些人馬,不管如何,我就是要霍曉香這個女人!」
「是的。」
電話再次切斷,那名被稱為教授的人,也立即動身前往郎夜君下榻的旅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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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霍湘房中的電話響起。
她連忙接起,「喂——」
「是我,郎夜君。」
「有——什麼事嗎?」發生剛才那麼親密的關係,她一下子不知該怎麼面對他。
「一起吃飯吧。」
「嗯——好啊。在哪裡?」她答道。
「在你的房裡。」
「我房裡?」一想到那段經歷,她還是不禁臉紅心跳。
「怕什麼?」
「誰說我怕?」她故作堅強。
「哈——女人。」
「什麼女人?你有歧視。」她嬌聲抗議。
「不怕,就讓我過來,再不,我接你到我房間用餐。」他下帖邀戰。
「為什麼不下樓用餐?」
「我不想讓其他男人看見你的美貌。」
「胡扯,你這話對多少女人說過?」
「只有一個,一個叫霍湘的女人。」他不疾不徐道。
「你別逗我了。我真的餓了,我們下樓用餐好嗎?」
「這樣我就不能吻你的丁香小口了。」他故作唉聲歎氣狀。
「就知道你沒安好心眼。」她佯怒笑罵。
「我去接你,你得等我敲門之後再開門。」他其實是擔心之前跟蹤他的人,會對霍湘不利,所以才打算在屋裡用餐。
「是,郎大保鏢。」
「我只做你一個人的保鏢。」他說得似假還真。
她的心突然被他填得好滿、好滿……郎立的影子,似乎在這一刻漸漸模糊……
第八章
郎夜君一行人終於隨著車隊,來到阿蒙尼赫特二世的白金字塔附近。
望著前方的白金字塔,霍湘的思緒陷入了回憶……
她回來了,只是——時光荏苒,人事全非。
當年的考古大隊早已不知去向,連她摯愛的郎立,也埋人千年黃沙之下……
郎夜君望著她憂傷的眼,心中有幾分妒嫉,妒嫉那個幸運的傢伙,擁有霍湘最純真的感情。
雖然如此,他仍然堅信,死人永遠爭不過活人,他有辦法打贏這場仗!
忽然,他怔了下,他——竟然要為她而「戰」!?
他一向只為他的事業版圖而戰,從未為了一個女人而戰,就連爭風吃醋都不曾有過,如今卻……
難道,他真的對霍湘,有著不同於其他女人的感情?
望著那近在咫尺的古墓,再想著自己千里迢迢追隨霍湘而來的舉動……這一切的一切,不是因為愛她,是為了什麼?
睇著一臉以黑紗巾遮住容顏的霍湘,他的心再次為她怦然心動……
她是個美人,深情的美人。只是這一次,他要她為他綻放美麗的笑靨,而非為了郎立。
他抓住她的手,而且牢牢地扣住它。
「舊地重遊之後,你有什麼打算?」他直搗問題的重心。
「舊地重遊之後……」她又陷入深思。
她好像沒有想過,她會怎麼做,又該怎麼做?她只是單純地想來看一看,她昔日的戀人,是否可能……死裡逃生,就這麼單純。
他似乎看出她的茫然,斷然打斷她的思緒。「我送你去古墓,不管你找得到,或是找不到什麼,之後都要和我回紐約……
「為什麼?」她眨著空洞的眼凝視著他。
「因為你不屬於這裡。沒有一個人該活在回憶裡,那只會使你陷入更糟的困境中。」他殘忍地分析事實。
「你——難道不曾依戀過去或是一個人、一個地方?」她突然回神反問。
他望了又望那張一直令他感到熟悉的臉蛋,再正經不過地說了一件他不曾對人說過的事實——
「我在多年前曾因受傷失去記憶,根本記不起自己在大學及研究所那段時期,遇過什麼人、做過什麼事、去過什麼地方;我所知道的一切,全是我已過世的父親告訴我的。
若你問我,難道我不懷疑他說的話?我曾經懷疑過,但那又如何?我不覺得失去之前的記憶,有什麼影響,因為今天的我,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我已經擁有多少人羨慕的東西,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又為什麼要去挖掘那些根本不算重要的記憶?」
「你難道不怕,你失去的記憶裡,有一段可能是你這一生中,最真摯的戀情或是最愛的女人?」她很難想像,有人可以這麼看淡過去。起碼她做不到。
「你知道嗎?我之所以為你所動,就在於你對過去的『惜情』;但想要搖醒你的,也是你對過去的『惜情』!
珍視過去無罪,但一味沉醉,就顯得逃避現實。人應往前看!如果,在我的過去真有那麼一段刻骨銘心的情愛,也真有那麼個女人打動我,那我——應該不會忘了她。」
話至尾端,他的聲音陡地降低。
「你知道在阿蒙尼赫特二世的白金字塔附近,最容易有沙塵暴;如果我們在這一波沙塵暴中分散,甚至失去記憶,你——你會想我嗎?」她大膽地問道。
他再次探著她晶亮多情的眼眸,反問道:「那你會記得郎立,還是我郎夜君?」
她突然不語。
因為此刻,她發現郎夜君與郎立,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已不分軒輊了。
不見她回答,他露出真誠的笑容。「我會記得你。」
她的心頓時掀起萬丈波濤,薄薄淚光覆上她的眼。
「傻丫頭,走吧,古墓就快到了。你找回你要的東西,回憶也好、古墓也好,總之,得到了你想要的之後,就得和我回紐約。我可不想被埋在這片滾滾黃沙中,我怕——會忘了你。」
她側過臉睇著他,不知他講的哪一句才是真心話。
車隊終於在半小時後,到達目的地,卻看見一塊巨型的石碑矗立在那裡。
郎夜君與霍湘於是和所有隨行人員走近它。
那塊巨型石碑上頭,刻著幾行阿拉伯文,隨行人員將內文念了出來——
「此墓地,已被考古學家達馬發現為阿蒙尼赫特二世的妃子阿美西斯之墓,目前列為保護區,以待進一步探勘,沒有通行證,不得人內,違者依法處以刑罰。切勿以身試法。埃及古跡行政部門。」
霍湘看著石碑上的字,不敢相信多年前與他們合作過的達馬教授,已經探勘此墓為阿美西斯的墓,而且不准外人進入。
就在她疑惑不已時,他們的身後傳來隆隆的車聲。
眾人轉過身子,就睇見三輛車子朝他們駛來。
為首的阿拉伯男子在車子煞車後,從上面跳了下來。
他一見霍湘與郎夜君,登時張大了眼!
「是你!?郎立,你——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還有,曉香,你也來了!真高興見到你們。」
霍湘立刻認出來人,雖然他的鬍鬚變得更長更密了,但那鷹勾鼻,還有那深邃的大眼,她是不會認錯的!
「達馬教授,沒想到還能見到你。」打完招呼,她指著她身邊的郎夜君。「他不是郎立,是郎夜君。」
郎夜君只是勾著唇淺笑,沒有過多的熱情,就像看著一群人在演著一場戲,他只是個觀眾。
達馬仍是一臉驚訝,「他不是郎立!?」
她尷尬地笑了笑,「說來話長。」
「好,我有的是時間,走,我請你們吃飯,我們好好聊聊!郎——郎先生也請賞光。」
他點了點頭,「恭敬不如從命。」
「太好了!太好了!」達馬的熱情與好客,似乎顯得有些矯情。
郎夜君卻依然噙著淡然的笑容。
他直覺這個達馬,不是個簡單的人物,或者該說,不是個單純的考古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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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盡「地主」之誼,達馬招待霍湘與郎夜君,來到該地最有特色的餐廳用餐。
「來!我敬你們。」達馬高舉著酒杯,熱情十足。
霍湘於是含笑舉起面前的酒杯淺酌,「謝謝。」
郎夜君卻只是噙著慣有的冷淡,不冷不熱地舉起酒杯。
達馬當然感覺到郎夜君的提防,良心說,他並不喜歡這個人,他雖貌似郎立,卻較他謹慎得多。
不過現在他不想和此人結樑子,於是雙掌一拍,餐廳包廂的兩邊,立刻走進兩排穿著阿拉伯服裝的女子,樂音一響,便扭著蠻腰盡情地舞蹈。
「達馬教授,您太客氣了。」霍湘見此陣仗,知道達馬教授真的有心招待他們,只是她不懂郎夜君為什麼這麼陰陽怪氣。
「教授,謝謝您,我再敬您一杯。」她高舉起酒杯,杯口尚未碰到唇邊,就被郎夜君奪了去。
「我代她敬你。」
達馬也是一怔。
這個郎夜君也似郎立那麼保護她!
「好!好!誰喝都一樣!反正我很高興和曉香重逢,還有結識你——郎先生。他連忙執起酒杯,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