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席晴
原來,板黑的湖底世界另有乾坤!就在水深三十公尺處,有一道鋼製的屏障,來看輕輕地按下手中的通訊器,那厚達幾十公分的鋼門瞬間打了開來,他隨即游了進去,就在他站定後,鋼門倏地關上,而室內湖水也在同時迅速退去直至滴水不剩。
這時,另一扇鋼門再度開啟,來人已換上乾淨的黑衣、頭戴面罩,遮住他不欲人知的臉孔,直朝這座十分精密的湖底實驗室走去。
迎面而來的是身著銀衣的工作人員,恭謹地向他致意,「海先生。」
「替我查出流川風子的最新動態,還有他為什麼派殺手弒殺山口賀夫?」黑衣人面不改色,口氣冷淡得聽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是的。」白衣工作人員立即面對電腦敲起鍵盤。
「銀冀,也查一下山口冶夫目前的動態,我想知道他可曾與流川風子結怨?」男子喚著跟了五年的手下。
「已經查出來了。」銀冀語帶慎重。
「說。」
「山口冶夫數日前曾受渡邊相一之托,打算.去截流川風子的貨。」銀冀公事公辦的說著。
他太瞭解他的主子,愛說廢話的人是不能在他身邊的,簡單明白的答案,才是他這種分秒必爭的人最在乎的。
跟了他五年,銀冀甚至不知道他的主人姓啥名啥,卻從不多話。最令他好奇的是,主人每一次從水底進來時;從未見他攜帶潛水用具,宛如魚類似地來去自如。
而每一件他委託調查的事,總會在不久之後,透過傳聞或是非正式的消息中得知,該死的傢伙或是組織被消滅。不禁讓他懷疑,主人難道就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浪潮」?不過,他從不多嘴。
黑衣男子掃瞄銀冀一眼,即知這小於在想什麼,輕扯唇角微笑,「很好。」對他能壓抑好奇的耐力與決心感到佩服,「聽好,迅速將流川風子交貨時間、地點等相關事宜查清楚。」語畢,他轉身就走。
「主人,請稍候。」銀冀似乎想起什麼事。「您托我查流川風子的資料全在此,有一點,您或許會感興趣。」
「說。」
「他曾經有個論及婚嫁的女友,叫安室小鈴子,但卻在一次意外中喪生,流川風子為此消沉了好一陣子。這是她的照片。」銀冀特別抽出泛黃的相紙。
「很好。」黑衣人一接過照片,冷凜的俊顏遽地逸出不曾見過的恐怖色澤,「你說她叫什麼?」
「安室小鈴子。」銀冀複述著,也為主人別於以往;的奇光感到不安。
小鈴子?!流川風子不也叫香緹小鈴子嗎?天啊!他到底是何居心?
「主人——」銀冀猶豫地喚著神遊的黑衣人。
「嗯?」
「這裡還有一封密函。」銀冀遞出手中的信件。
黑衣人立刻拆開信件,眉心再次緊蹙。
紀霍然要來日本了!
也許……他的到來,能有另一番的峰迴路轉吧?!
「你下去吧。」黑衣人對銀冀揮了揮手。
「是。」銀冀恭謹的退了下去。
待不見銀冀蹤影后,黑衣人才將臉上的面罩拿了下來……
竟是——山口嘗君!
★★★
深夜才回到臥室的山口嘗君怎麼也睡不著,一牆之隔的紀香緹也好不到哪裡去。
她決定去找他談一談,才一翻身坐起,就聽見和室的門被輕輕敲響,「香緹,你睡了沒有?」
「沒有。」紀香緹主動地拉開門,頂著晶亮的彩瞳迎接這個同樣夜不成眠的俊美男子。
「我有些事想和你談談。」山口嘗君面有難色。
「我也有事想問你。」紀香緹忽爾粲笑。這真是個奇怪的夜晚。
「女土優先。」山口嘗君為自己突來的「尊重」,不禁莞爾。
紀香緹登時淺笑,「東京要下雪了嗎?」否則怎麼可能令一個十足的日本大男人轉性?
山口嘗君一語不發地欣賞著,她在黑夜中渾身所綻放的璀璨光澤,沒來由的感動讓他自動解除所有防禦。「我正在學習女士優先,難道你吝嗇助我一臂之力?」
「哦!」他的改變是因為她嗎?一種滿足的笑,延展了開來。
那端的山口嘗君,也在迎上美人巧笑倩兮的神韻後笑了。
笑容中兩顆心逐漸交融,彼此卻渾然不覺。
「我想知道我究竟是誰?」紀香緹幽喃道,瞪著的視澤怎麼也離不開山口嘗君俊逸的容顏。
「你?」這也正是他想找她談談的原因。
「嗯!我準備好了,我希望知道自己究竟是誰?」
「這也是我今晚找你的原因。」
「哦?」
「本以為讓你自己想起你是誰最好,但是時機與現況都不允許,再者,我仔細思考過了,你的確有能力面對任何突發的狀況,所以,現在該是告訴你的時候了。」山口嘗君娓娓道來。
「你叫紀香緹,是璀璨王朝紀氏家族的四女兒,生長在紐約的曼哈頓區,掌管紀氏家族珍珠相關的企業,會擒拿術、擅潛泳……」山口嘗君如數家珍地敘述著她的一切,犀利有神的雙眸有了別於以往的溫柔。
「我……」紀香緹聞言,幾乎說不出話來。
「你二哥紀霍然將於兩天後來接你回紐約,這也就是我為什麼深夜叩你房門的原因。」話甫落,先前光璨的星芒忽斂。那是一種不捨,卻又不能佔有的無奈。
「不!」她突然驚叫。
她只想知道自己是誰,卻不希望離開這裡。她一點兒也不想離開!
紊亂的思緒與糾葛不斷情潮,讓她的心猛地抽緊了。
「自,別趕我走,求求你。」
他不說話,只是輕輕地擁她入懷。
不捨,已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情。
窗欞外,夜涼如水,兩顆心再度糾結。
不知過了多久,山口嘗君強忍住心中的傷痛,輕輕地推開她,「兩天後,跟你二哥回紐約。」
「不,我不走!」她倔強的搖著頭。
「你非走不可。」山口嘗君的語氣中,有著不容改變的強硬。
「為什麼?為什麼你一定要我走?難道……你一點都不希望我留下嗎?」哽咽的語氣中,有著萬般的不捨與不解。
想,當然想,他多麼期盼一生與她永不分離,但現況卻不允許,他只能冷漠以對!
「你我非親非故,我為何希望你留下來?再說,你二哥從紐約來接你回家,你理所當然得跟著他回去。」
「非親非故?你說我們非親非故!」這四個字如箭猛地刺人她的心窩。
「對,」他狠下心不被她臉上那抹悲痛的神情給擊倒,「你只是我受托的一項。任務。罷了。」
「任務!我只是你的一項任務……」原來,她只是他的「任務」!他對她的好!也不過是忠人之托……
她輕輕推開他緊抓著自己雙臂的手,含著淚,帶著笑,淡淡的說著,「我知道。我想休息了,你請回吧。」
他還能說什麼呢?山口嘗君只能悄悄地轉過身拉開紙門離去……
然而,每一步都像沾了厚厚的泥土,沉重不已。
★★★
落英亭櫻花依舊娉婷,美人卻對花愁。
雖說心中百般不願,但在山口嘗君的堅持下,紀香緹只能黯然接受二天後回紐約的安排。只是心緒干轉,始終無法成眠,於是她又來到落英亭,憑悼她的哀愁與無奈。
「美麗的女人是不該哀愁的。」暗夜的乍響聲,聽來格外的陰寒。
「誰?」紀香緹機警地折下櫻枝作為防衛武器。
「小鈴子,我們又見面了。」森詭的笑容在深秋的夜裡更顯詭魅。
「你跟蹤我?」流川風子!她心口頓時一窒。
「這不叫跟蹤,你可以稱它為『關心』。」邪冷的笑一再流露出他狂傲與自負。
「你的暗夜關心真是教人膽顫心驚,我承受不起,你請便吧。」
「你變了,小鈴子。」精明有若狐狸的他,已經聞到她的改變,但他卻不動聲色,持續他一貫的陰晴不定,讓人無法捉摸。
「我告訴過你,我不叫小鈴子!別再拿我當她的替身,我姓紀——」不,她不該自報姓名,急急改口,「你沒有必要知道這麼多。」
「替身,誰說你是替身?」流川原本就陰氣十足的臉龐,這一刻比殭屍還要駭人,「我說你是小鈴子,你就是小鈴子。」
「好,那我問你,小鈴於是你什麼人?」逃避或許不能讓自己全身而退,那只好放手一搏。
「你……」他瞇著眼瞅著這個嬌貴中又透著勇氣的紀香緹,久久說不出話來,她……似乎較小鈴子更多了一分巾幗英雌的氣息。
「她是誰?為什麼讓你一再的錯認我、打擾我,甚至強令我變成她?」紀香緹豁卅去了,柔軟的嗓音突然提高了起來。
「住口!」怒流似潮水一翻即下。
她不但沒有噤聲,反而迭聲追問:「她是你年少時的女友,或是你心愛的女人?還是你的妻子?」
步步逼近,流川風子幾乎無力招架,只因「小鈴子」是他的致命傷。
「住口!住口!我說住口!」他猛地抓住她的皓腕,瘋狂地搖晃著,恐怖的狂吼有如夜梟的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