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狂焰戀佳人

第26頁 文 / 李馨

    父仇不報枉為人,執意雪恨又落得忠奸不分,這不義不孝之間他該怎麼辦?

    多年來一直將父親視為神祇,是舉世無雙的大英雄,他乃忠義之後,以為父親伸張公義,沒想到他的爹卻是攔路打劫的馬賊,他只是馬賊的兒子,那些夢,全是虛幻的笑話,他憑什麼登堂入室指名道姓要報仇?

    薛羿低頭,這才發現自己跪坐在地,臉頰的濕潤透寒意!直冷進心骨。

    天空,緩緩飄來烏雲,掩蓋了一切燦爛,化不開的灰暗也似為他悲傷,淒淒然的冷落,無言、無盡……

    ※※※

    薄夜,有霧,後院的花草也染上了朦朧的距離感。

    她端坐在是緣廳內,桌上點著檀香,煙飛裊裊宛如蝶蜂翩舞,香爐旁擺放的琴古樸典雅!桌前人兒,一襲素衣淡妝,像是等待某事到來,夜的僻靜與院內的景物如成一體,儼然是一副美絕凡塵的畫。

    織雪估量天色,她只有一刻時間,迷藥對娘和陸伯或許能有用,但對會武的爹和大個兒,可能撐不過半個時辰,她必須把握時間!

    不安地撮弄垂放肩頭的髮際,她還是有些不習慣這身女裝與行頭,但她已嫁為人妻,為了當他妻室,就算危險也無妨,男裝只能壓壓箱,留待日後回味了。她是明媒正娶的仇夫人,決計不會讓外人說她的夫君與寒致學有何曖昧流言,為了丈夫,她得做些事。

    「辛寇,你快點來吧!你知道我在等你嗎?」她緊張地撫著放在腿上的古劍,「燎天,你得保佑他多睡一會兒,千萬別讓他發現我借了你一會兒噢!」

    深吸了一口氣,她整頓心緒專注凝視琴箏,想起夫君所作描述的翻天狂沙,「烈宵曲」澎湃地迴盪在耳裡,不覺中手指已跟著心頭的旋律奔放揚起,沉浸在豪邁壯闊無邊無際的天地裡。

    悠揚琴韻飄飄渺渺,音傳方圓風至之地,在深沁的夜色中構成仙境般神秘。

    待一曲奏畢,四野依然靜謐如一,只是織雪卻垂手,眼波盈盈放眼內院:「來者是客,何不到亭內一敘?賤妾備有上好普耳,夜寒風淒,啜飲一杯能怯寒逼冷,不知客意下如何?」

    「哈哈……」暗處走出一儒生身材,緩步踱至內院,笑吟:「日色與盡花含煙,月明如素徹不眠,趙愁初停鳳凰柱,蜀琴欲奏鴛鴦弦,此曲有意無人縛,顧隨春風寄燕然。這段詩正好是誇與姑娘的入化琴藝啊!」

    「辛公子謬讚。」織雪謙稱,強嚥下順不過來的一口氣,勉強忍住惶恐招呼他,「辛公子請坐。」

    「寒姑娘好敏銳的知覺,辛寇,斂盡氣息聲韻,還是讓姑娘察覺辛寇的到來。」他步上亭台,搖曳的油燈照清他俊俏的五官時,他滿意地見她一愣,自負而笑!他又開口,「有擾姑娘弄箏雅興,辛寇告罪。」

    「公子忒謙了。」織雪握著灼熱的燎天劍,盡量忽略那發自他週身的攝人氣勢,也告訴自己別去在意潛在的含義,但汗濕的手中卻無法忽視他那股力量。

    令她發顫的力量。

    穩下呼吸。她為彼此斟上溫熱茶液:「請公子試品織雪的茶藝。」

    辛寇坐定,不客氣地一飲而盡,放下茶杯浮現莫測俊笑,令她起雞皮疙瘩。

    「很好。」

    「是這樣嗎?」織雪不動聲色,敷衍地答,「織雪受寵若驚!」

    「謙虛是很好,但心不在焉就成了虛應敷衍。」辛寇搖頭晃腦,「這不好哦!」

    她微笑,反驚出膽氣:「相信公子應該已經料到我深夜撫琴所為何來吧?」

    「你的琴聲蒼勁渺茫如沙漠之音,告訴我,它叫什麼名?」辛寇不答反問。

    她思忖一下才啟口:「曲名:烈宵!」

    「你為他編的?」織雪索性默認。

    「你對他用情很深?」

    「這就是我引你來的目的。」她的眼神坦率,「我知道你會來,你關心他。」

    「他是我今生唯一的敵人!」

    「你唯一的敵人是辛寇!」

    他一震,犀利的瞟向她:「依我的脾氣,你這句話會給你招來殺身之禍。」

    「那是因為我拆穿了你的面具。」奇異的,她竟不再畏懼他悍厲的陰冽眼神,因為她感覺到他隱約浮動的情緒,「人在心虛時通常會惱羞成怒。」

    「惱羞成怒?我會惱羞成怒?」辛寇似在覺得有趣,玩味其中的意思,最後長笑,「我不得不承認你除了有一張漂亮的臉蛋之外,更有顆聰穎無畏的心。」

    她又斟了一杯茶給他:「基於禮貌,我應該向你道謝,但織雪不擅虛偽,只好老實相對,我並不稀罕你的讚美。如果你想用你出色的儀表來迷惑我。那我勸你不必再費神灌我迷湯,如果你時想借誇讚這詞掩飾你不願面對的心結,那我可憐你,因為你只會逃避。」

    「這就是你引導我來的目的,為了激怒我?」

    「我只是說我想說的,這些話純粹時我感覺到的,如果於事不符,你會浪費心力發怒嗎?」見他喝掉第二杯,她斟上最後一杯茶,「這杯茶是第三杯,你可以考慮要不要喝。」

    「茶裡有毒?」辛寇冷笑,如果茶中真有毒,那不是毒性小得讓他察覺不到,便是毒性奇詭。

    「不到必要我不會使這種下三濫的手法,你大可放心,因為你還沒那麼大的能耐逼我用毒。」織雪微哂,「這第三杯是我的挑戰,你喝了就表示你接受我的挑戰,不喝也無所謂,決定在你。」

    「挑戰?」這可好玩,「你會武功?」

    「不會。」她回答地相當乾脆。

    「那你要向我挑戰什麼?」

    一個不會武功的女人向他下戰書?這女人不是有備而來,就是抱著必死的決心。

    「如果我在一刻鐘內得到你一片衣角就算我贏,範圍就在內院四周,你可以閃躲出招,但如果離開內院一步就算你輸,我說的夠清楚嗎?」

    辛寇企圖自她的眼神中瞧出端倪,卻不自知地迷陷在她靈澈秋水奇燦無比的堅毅果斷中,她……真是美得攝魂奪魄,令他神不由主。

    「賭注?」

    「我贏,你放了他;你贏,我會告訴你一項秘密。」

    「若是我對秘密不感興趣呢?」

    「除非你不要赤煞族長之位,因為那是關於銀虹之女的秘密。」她深吸一口氣後催促,「快點決定,我沒有太多時間。」

    「他呢?為什麼他不出現?」辛寇蹙眉,因為她臉色發白,眉宇間泛帶青色,「他不可能會指使你這麼做,更不可能沒感到我的來到。」

    「如果我用了醉月迷就可能了。」她又吸了一大口氣,似在忍受什麼,隔了片刻才出聲,「決定得如何?」

    辛寇用實際行動表示了他的決定。

    舉杯一飲,待放下瓷杯時他已飄身退之尺外。

    織雪沒有動手,她又反而抱住自己,微弱的身子顫抖陣陣。

    「寒織雪,你只有一刻鐘。」

    「我知道……」織雪咬緊牙關,倏而放棄所有抵抗體內暴動,任嗜血意念引領所有的神智,「啊——」

    辛寇大奇,她的嘶喊像是某物甦醒後的怒吼,正想上前看她在變什麼把戲,沒想到她卻朝他撲來。

    「我要血……」織雪已不復先前溫柔賢淑,一反常態神色狂烈猶如野獸,明媚的眼瞳也不再流露醉人眼波。取而代之的是猙獰痛苦的激昂。

    「這不是……」辛寇駭然,一時忘了挪身,閃神間她張牙舞爪的奔至,下意識地挫身出掌,懊悔的同時瞥見她受創吐血的模樣。

    「大個兒……」她神智不清,腦中只惦記著他的名,「不行,我一定要保護……保護他……」

    那張帶血容顏的執著神情,不知怎麼觸動了辛寇,他放散真氣將她扶了起來,燃起兩指青焰借血脈之助打入她經脈,又將一口真元提至胸口,啪啪兩聲疾打胸口血氣交匯之穴,掬起她靈秀的面容,湊唇吻上了她的紅艷

    鼻端溢滿了少女獨特的芬芳,悠悠淡淡似訴似舞,辛寇沒來由地震凜,張開眼睛他看到的是她微微顫動的眉睫,蒼白而瘦弱,交織楚楚飽經風雨的生命禁不起盈盈一折。

    托住她的頭顱,但摸到的是她那麼多輕盈柔順的髮絲,映閃的光澤中恍惚似有靈性般跳躍著生命,她唇帶赤紅血絲,有她的,也有他的……

    為什麼他會耗損真元用精血讓她減少噬情陰蠱發作的痛苦?為什麼他會捨不得她?昏沉迷離中,好似有雙調皮的蝴蝶留戀在她臉上,唇上,額前,濕潤細緻,換回她記憶中印牢的一件事,竭力撐開眼皮,她心魂俱駭,她怎會在他懷裡。

    「放開我,不要臉的登徒子!」她用盡所有力氣推開他,跌至一旁,眼角瞥見燎天劍,想也不想便朝他揮去,她知道自己沒有武功,絕傷不了他,但借噬情陰蠱嗜血特性打算賭上這一回,大不了還是失敗!她要保護她的丈夫,她必須取得他一片衣角,她不要見他再知恩而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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