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曉昀
杜懷默想不明白,咬唇輕道:「現在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對方都設下陷阱了。高軒昂涼道:「先回去再說。」
回去?「那怎麼行?」為了今天,她已經努力很久了。
「你以為你有能力把東西搶回來?」她只是個新手,空有能力,而無經驗,只會給別人找麻煩。
杜懷默猛抬頭。「你這是什麼意思?」是挑釁?
高軒昂乾脆挑明,「你還不行!」還是讓別人來善後比較好。
可惡!他竟然這麼不起她?!「你確定?」
高軒昂沒有遲疑,想也不想的回答。「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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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為了他那句「當然」,杜懷默說什麼也不能輕易回去。
開什麼玩笑,這十多年來,她受的訓練是假的嗎?再說,那幾個傢伙的個頭雖大,但她也不是無用的角色,怕什麼?
想著,趁著高軒昂不注意,杜懷默折回現場。
換上夜行衣的她,靜悄悄的跟著那群人上了俱樂部的頂樓。
偌大的廳裡,一個抹著發油的胖男人正等著他們。
「都辦好了?」
其中一個像是帶頭的顫巍巍的開口:「沒……七哥。」
「你說什麼?沒辦好?!」張七郎氣得拍桌子。「我用盡心機才得到這條線,你們居然沒辦好?」
「也不是……」宋江海又道:「東西是到手了,只是人沒抓到。」
東西?誰在乎那東西?張七郎大吼:「江海,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要的是門路!如果我們沒逮到那傢伙,要這些商業機密有什麼用?要知道那傢伙聽說是炎島的大角色哪!」
說得也是,這皮箱裡的情報只是一時的,可策劃者的才能卻是取之不竭。拿到這只皮箱可以讓他發一筆橫財,但抓到那個策劃者卻可以讓他一輩子享盡榮華富貴,也難怪張七郎要發火。
聞言,一旁的杜懷默笑了,憑這些笨蛋也想抓到師父?她轉轉靈眸,離開頂樓,憑著先前看過的那張地形圖,輕而易舉的來到發電室。
幾纓周折,杜懷默耍了個小伎倆,甩開警衛,偷偷的潛進發電室,在總開關連上一個小型的定時裝置。
等到她回到頂樓,張七郎的嘴依然忙碌,這時,突然發生巨響,燈忽的滅了。
趁眾人鬧烘烘的時候,杜懷默潛了進去,將張七郎手中的皮箱搶了過來。可他也不是省油的燈,在察覺有人人侵的那一刻,立刻抽出腰上的小刀這麼一揮。
杜懷默被他的蠻力掃到臉頰,火辣的感覺一下子漫了上來,她連呼痛一聲也沒有,踢開那些擋路的人,往外逃去。
也許是幸運,也是長期的訓練使然,杜懷默居然輕易的達成任務。
遠遠的,一個高大的身影看著這一切。
高軒昂沉下眸子,收起已經上膛的槍,這樣沉的子夜,讓人看不出他臉上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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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杜懷默趕回分處,天都快亮了。
可累斃的她根本就不想睡,因為她要去見一個人。
當她看到高軒昂時,她笑了,現寶似的將皮箱放在他的面前。
「我辦到了。」
高軒昂瞧也沒瞧它一眼,只是盯著她的臉,雖然他早知道她受了傷,可是她臉上的傷還是教他的心都擰了。怎麼了?他是這樣好心的主子嗎?
被他這樣瞧著,杜懷默什麼都沒法想了,她抿抿唇,輕道:「我說……我辦到了。」
「哦?」高軒昂這才應了一聲,那長長的尾音裡,有著連他也弄不清的迷惑——他在想什麼?為什麼一個傷痕就能令他如此心煩氣躁?
「所以……所以……」杜懷默支吾著,此時此刻,有好多話想說的她竟然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她到底在幹什麼啊?她會這樣大費周章,不就是為了讓他刮目相看,還有跟他……說話?
她的欲言又止讓高軒昂得以逃過對自己的質詢,他撇開頭,看向窗外。
「沒事的話,就下去吧!」
就這樣?沒有誇獎,沒有安慰,甚至連跟她講講話也不肯?杜懷默傻了,有那麼一刻,她想要大吼出聲,可是她卻不知道自己想要吼什麼……只能愣在當下。
發現她沒有走開的意思,高軒昂起身離開大廳。
他的舉動讓杜懷默感覺失落,她伸手摀住自己的唇,眸子熱了起來,就在那毫無理由的淚水即將叛逃的當下,她聽見了自己又愛又恨的聲音——
「如果不想在別人面前屈居劣勢,就戴上這個!」
高軒昂如同鬼魅般,無聲無息的再度出現,將一個東西塞人她的懷裡,也不管她是否接受,又走開了。
還沒反應過來的杜懷默咬咬唇,低頭瞧了手裡的東西——張銀製的面具,毫無表情的臉,和他一樣的看不出悲喜……轉過背面,靠近嘴唇的地方竟然有一個迷你的變音裝置……
杜懷默想到他方纔的話……他是在為她設想嗎?
擁著面具,她的嘴角浮出笑意,眼角積蓄的淚水終於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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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之後,每天當她從夢裡醒來,空氣中總混著一股淡淡的清香。
杜懷默很清楚那是什麼味道。
這裡不是紫姬島,因此,那人身上的香氣便益加的無法遮掩……
杜懷默快樂的想著,聞著薰衣草的味道,足以安定人心的氣息就像空氣般溫柔的將她包復,讓她覺得自己就要飛起來了……
為什麼呢?
一直以來,他對她這樣冷,這樣無情,而她總愛跟他唱反調,總愛惹他……
然,為什麼他夜夜都來?
杜懷默怎麼也想不透,直到從鏡裡瞧見自己臉上的傷,原本該留下疤痕的臉頰,卻只遺下淺紅的痕跡,幾乎就要瞧不清了……
難道……是這樣嗎?
他真的這樣做嗎?
撫著鏡裡的影子,觸著自己的頰,一股難掩的笑襲上她的嘴角,佔領了她的眉梢……
想起過往的一切,那世事執,那些紛擾,點點滴滴,再也無法叫她惱他半分。也只有在這樣的時刻,她才能明白他的用心……
仔細想想,過去他嘲諷她的那些話,有哪一句下是為了她好?可這個傲慢得不得了的少主,就是不願低下身子好好的跟她說,總愛用那些令人發火的句子惹她生氣……
那個冷冰冰的少主啊!那樣愛欺負人的大壞蛋,竟然也有待人好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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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
在這樣的寂靜裡,只稍一點點的風吹草動,就會讓人聽得明明白白。
可,對高手來說,這樣的氛圍,卻成了最好的保護色。
高軒昂無聲的從陽台翻了進來,靜坐床側,若不是他伸手為杜懷默擦藥,她根本就察覺不出他的到來。
嗅著他特有的香氣,感覺到從他大手襲傳來的溫暖,杜懷默真的有些倦了,可下一刻,當他收回手時,沉醉其中的她醒了,急急的起身想要挽留他,卻恰好撞上他的唇。
柔軟的唇瓣教社懷默雙頰倏的紅接起來,來不及躲開的視線對上高軒昂黑幽幽的眸子,那一向高深莫測的眼光,此時看來就像兩個深不見底的漩渦,魔魅的捲著她的靈魂,一點一點的,融進他的凝視裡……
膠著的溫存在兩眼相視裡加溫——感覺到高軒昂吮吻著她的唇,舔舐著她的牙齒……杜懷呆了、傻了……
直到高軒昂輕輕將她放開,她才發現自己竟然攀住他的頸子。本想收手的杜懷默在他的凝視下動也不動了。
冷冷的空氣裡,一圈圈的白色氤霧從輕喘的兩人口中吐了出來。
杜懷默一瞬也不瞬的瞅著眼前的男人,她知道這和那天那個吻不一樣……這不是個無意義的吻,她在這個吻裡感受到他的熱情,她幾乎可以確定,她對他而言,並非如他口中所說的毫無價值。
「怎麼?我有那麼好看?」
高軒昂涼涼的語氣依舊,可她在他眼裡卻瞧不到絲毫不耐……杜懷默抿抿唇,心跳得越來越快。
她努力的嚥了一口口水,輕道:「是你,對不對?」
「什麼?」雖然簡短,卻不是毫無回應。
對此,杜懷默的心跳更劇。「我是說……這些天都是你來替我上藥的,對不對?」
高軒昂不回答。
但杜懷默不給他逃避的機會。「還有,那次是你救我的,對不對?我是說溺水的時候……我昏迷的時候,也是你在照顧我,你說要我為了你……」她越說越急,差點就讓牙齒咬到舌頭。
她的話讓高軒昂的心跳加速,他不想知道她想說什麼?想證明什麼?只想逃開的他冷冷的丟下兩個字。「無聊。」
他以為這樣就能夠讓她死心?「怎麼會無聊?」杜懷默用力的扯住他想離開的身子,水眸滿是期待的望著他。「你知道嗎?我開心死了……」是的,光想著他對她的好,她的心就怦怦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