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夏琬
有人問他怎麼解決的?
「錢!這世上只要有錢,什麼事都可以解決的。」他輕描淡寫地說道。
那一夜,羅信峰沒有回到帳蓬睡覺,他出去尋找了一會兒,在靠近潭邊的一棵樹下找到他。
那時,羅信峰靜靜凝視黑冷的湖面,在聽到他的腳步聲時轉過頭來看著他,一看到那表情和眼神,令他頭皮發麻、嚇了一大跳,他所散發的寂冷、陰鷺,讓人駭然、不敢靠近,就像一匹受傷的孤狼,他人若
想妄自接近,只有受傷的份,因此……他不發一語地轉身離開,沒有多說什麼。
第二天,羅信峰已恢復往常的模樣,而兩人像有默契一般,絕口不提那一夜的事。
這回,他再度像只孤狼般出現,此次更散發出強烈的絕望氣息,想也知道,是誰可以輕易地讓他變成這副模樣。
不過,以一個朋友的立場,實在難斷人家夫妻的事,只能開門讓他暫時療傷了。
現在——就讓時間來處理吧!張偉傑輕輕歎息。
需需韶
靜——
手握著管理員轉交給他的鑰匙,站在三天未歸的屋於裡,羅信峰的心中一片空茫。
她走了!
不知道能說什麼?這結果是他要的或是她要的?誰知道呢?
走到沙發坐了下來,眼睛疲倦地合上。
這幾天他都在偉傑家中借住,偉傑並沒有多問,只是慷慨地接納他,直到今天早上才走進他的房間跟他說:
「茗菲打電話給我,要我轉告你,說她回法國了,房子鑰匙留在管理員那邊,要你記得去拿……」
他聽完後沒有什麼感覺,可此刻站在空無一人的屋子中,那股強大的孤寂和心痛感才襲來,幾將他淹沒。
沒有關係!他告訴自己,只是再度回到以前的日子而已。
打電話回王家,從母親口中知道她並沒有回去,只是打個電話跟王竘說她想回法國和朋友見面,除此之外並沒有多說,所以王竘並不知道他倆已決裂的事。
聽到這,他倒有些意外,沒想到她並沒有再借助老爺子的力量來對付他……
他母親雖猜到一二,但並沒有多問,只是要他盡快平靜下來,冷靜處理好事情。
平靜?!當魚缸的景物和水正不停地變動時,要魚如何平靜得下來?
現在沒說,遲早也會說,只是不知道她出手的時機為何時?想到即將面對離婚的處理,胃又是一陣翻攪,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冷靜度過?
罷了!其實早該拋開這一切,只因他太眷戀此份舒適,不願輕易離開,他已經是三十多歲的成年男子,再也不是那個身無分文的小鬼,現在要自立也不是太難的事。
不會無路可走的!
他張開眼睛,起身走進臥房,經過浴室,淡淡的花香傳出來,她已經將浴室清理乾淨,那天所殘留的污穢已經消失不見,不留一絲痕跡。
如果所有的事情都能如此就好……
走到衣櫃前,他停了一下,才伸手打開,當他看到她滿櫃的衣物都還在,不禁愣了楞,然後關上,微扯嘴角,依她的財富,隨便就可以買上好幾櫃的衣服,所謂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他尖銳地想道,只是這
一想,又讓他的心緒大亂,戾意又起,想將這些東西全集合起來,放把火燒個乾淨。
真恨她這樣待他!
只是環顧整個房間,她的東西幾乎都沒少,他不禁皺眉,「目光落在梳妝台上一個木製的不倒翁,這下他真的驚訝了。
那是她自小就帶在身上,不管到王家居住,或回外婆家去,甚至環遊世界時,都會隨身帶著的,因為那是她父母送給她的禮物,就像守護神一般,她一直很珍視的,但——這回為什麼沒帶走?
不該有的希望火花小小地燃起,吞口口水,慢慢地走近梳妝台,正要拿起不倒翁時,看到下面壓了一封信。
他心跳頓時如擂鼓一般,重重響了起來。
執起那封署名給他的信,緊緊抓著好一會兒,知道裡面寫的是他們的未來,有點想一揉了之,不想探究,但——
他閉上眼睛,告訴自己,不准逃避,然後,慢慢地將信抽出,展開閱讀。
峰:
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人應該已經離開台灣,本想親自交給你,可是偉傑說你情堵還未穩定,所以我就將信留在這邊,希望你可以看得到,也希望你能心平氣和地看下去。
有些話不知該怎麼啟齒,只有用最笨的方法——用寫的。
你或許無法諒解我為何要執意去翻你的過去,但如果我不去找出來,瘋的人或許是我吧!
跟你結婚,與你廝守,是我這一輩子最大的夢想,因為除了你,我不曉得還有哪個男人可以讓我如此?
我不是沒試過忘了你,在十八歲那年向你表白卻被拒絕後,我環遊世界,試著找尋另一個男人,但……失敗了,從十八到二十五歲,經過這麼多年,我對你的心意始終如一……即使你已結婚,我想也不會
變……你知道嗎?我也不想這麼傻呀!
和爺爺設計你到法國,是我最後一搏,那時我對天發誓,如果你還是不願意跟我在一起,那此生此世,我將不會再為難你,也不會再糾纏著你。
看到此,他的心猛烈一抽,如果當時他沒去法國,此生此世,兩人便會形同陌路嗎?
閉了閉眼,深吸口氣後才又繼續閱讀下去。
當你答應跟我結婚,雖然有些心虛,但我還是很高興,並且深信,你我天生就是相屬的,只要結婚後,你會發現外在的眼光根本影響不了我們之間的愛情和幸福,然後你就會真正的釋然。
但……我錯了。
婚後沒多久,我就發現你並不快樂,雖然你表面上總是帶著溫柔的笑容,全心全意地寵著我,想盡辦法讓我過的並心,可是在讓我得到所有一切後,你卻沒有得到幸福。
我很困惑,但也更加想盡辦法找出該如何讓你感到快樂,但——我悲衷地察覺到,無論怎麼做,似乎都無法碰觸到你的心,或許你無所覺,但你的心從未真正對我敞開過,在我們之間你鱉了一道我無法輕易
突破的牆。
你曾經告訴過我,你最愛的魚是玻璃魚,我後來才發現到,你也像是只玻璃魚般地在活著,在我們的婚姻中,你扮演了一個好丈夫的角色,但身為妻子的我卻不知道你真正的心意。
去找了你的「過去」之後,我才明白,不論是在十八歲或是現在,你之所以拒絕我,就是因為「過去」,是嗎?
你始終無法真正敞開心胸面對我,就是因為「過去」,對不?
對不起,我一直到現在才發覺。
峰,我想對你說,你的過去是你的一部份,不管它再怎麼污穢、難堪,但也是因為過去的你造就現在的你,所以我不在意你的過去,也不會因此看輕你;但是你呢?你可以放開嗎?
我愛你,但遺憾的是光憑我的愛是沒辦法讓你幸福,除非——你也夠愛你自己。
我不會答應跟你離婚的,但我願意給你時間去思考,當你準備好走出「過去」時,我會回來你的身邊,跟你一起走,一起面對我們的未來。
永遠愛你的菲
看完這封信後,他沉默良久。
是這樣嗎?被過去困住的只有他嗎?
她那一句「愛你自己」如響雷般,轟得他腦袋嗡嗡作響,對過去——視如垃圾的是他,即使可以掩蓋,也無法輕易地消除藏在潛意識中的那份自卑,所以總是擔心一旦茗菲知道了後,會看不起他、唾棄他…
所以不知不覺,他會想拉開兩人的距離,以避免事發之後,他受到更嚴重的傷害……
走出過去!
這話不止她一人講,連偉傑亦曾這樣對他說過,真是這樣嗎?
他往後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不停地、努力地思索著。
第九章
建築在瞭解自己、瞭解別人上面的愛,才不是盲目的愛。
——傅雷
「你真的要這樣做?」張偉傑看著正在收拾行李的男子。
「嗯!除此之外,我想不出更好的路!」在即將合上行李時,像想起了什麼停住,從口袋抽出一封已被翻閱多次的信件,男子將之攤平後,再仔細地收進皮箱裡。
看著他的動作,張偉傑搖頭露出無聲的微笑。「你會去法國吧?」
男子聞言停了停,然後關上皮箱,上鎖。「或許!」
「啥!真不乾脆!」張偉傑走向他,從懷中掏出另一隻信封。「如果你下定決心,想去法國找某人的時候,再打開這封信看。」
男子接過,眉頭微皺。「這是?」
「記住!別犯規喱!除非你真心想去,不然別打開。」
張偉傑離開後,羅信峰獨自看著那封信,輕輕歎一口氣,然後將信封收進懷中,拿起行李,大步往外走去。
抬抬斑
「你說什麼?」王竘愕然地看著繼子。
「我想辭職。」
「為什麼?」王均皺緊眉頭。「不是做的好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