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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文 / 時木薰

    沒什麼,只是往事而巳。

    第八章

    在彭山告別了趙平鶴他們,大家心裡都鬆了一口氣。

    連主張和趙平鶴同行的楚少頤都有點後悔自己的決定。倒不是因為趙平鶴,完全是因為他的朋友辛直和魯優。

    除了小翠,她似乎有點依依不捨。

    想到路上發生的不愉快,楚少頤的臉上至今還是會浮起慍意。

    快到彭山時,途經一處風景優美的山澗,一旁還有一大片翠綠的竹林沿著溪水生長。

    「山澗依曉塉,竹樹萌清源。好一人間美景!」趙平鶴見此美景,不自覺又掉書袋。

    小蝶還有辛直、魯優聞言翻了翻白眼,懶得理他。

    車內的女謄看見了這人間仙境,也都頓覺心怡神悅,說要下車來。

    平時都是小蝶去扶曲霜和花不語下車,今天辛直卻先—步搶到車門前,曲霜伸出的手來不及縮回,就被他牢牢捉住。

    「辛公子你……」曲霜抽不回自己的手,心裡又急又怒,但是又不便直接給辛直難看,她的眼光忍不住掃過楚少頤。

    小蝶看見曲霜被人輕薄,馬上要和那姓辛的翻臉,卻不料大師兄比他早一步發作。

    「辛兄弟,男女授受不親。」楚少頤不知何時巳欺至辛直身邊,冷冷開口。

    辛直卻還抓著曲霜的手不放,嘻皮笑臉說:「我只是好意來扶曲姑娘下車而已,楚兄弟何必大驚小怪?」他自恃生得俊,至少比這楚少頤好看上數倍,料定在曲霜面前必定不會輸這姓楚的。

    「我不要你扶,請放手。」曲霜見楚少頤來幫她,不再隱藏自己的怒意,聲音已不悅到了極點。

    辛直還沒說出下一句話,楚少頤看著他那放肆的手已經再也忍不住上伸手就去扣他脈門。辛直畢竟也是個練家子,手腕一轉閃過楚少頤的爪子,但楚少頤也立刻翻爪成指,大拇指眼看又要點到他陽池穴……這樣幾手下來,辛宣招招處於劣勢,知道技不如人,不得以只好狼狽縮手。

    「哎呀呀,辛、楚兩位兄弟怎麼動起手來了?」趙平鶴見他兩人惡狠狠瞪著對方,忙出面調停。「辛直,這件事依我瞧是你不對,你該跟楚兄弟賠罪才是。」

    一旁的魯優見趙平鶴迂儒,竟不幫自己人,跳出來說:「平鶴,依我看卻是楚少頤故意找辛直麻煩才對。」小蝶聽他這一番鬼話,心裡有氣,正要開罵,卻教楚少頤擋下來。

    楚少頤當初接受同行的提議也是因為對趙平鶴的好感,現在見他兩個朋友一路上淨找機會要輕薄曲霜和花不語,心裡後悔,當下也不再顧情面,轉身對趙平鶴說:「趙兄弟,相逢自是有緣,很高興一路結交了你這位朋友。」他看也不看辛、魯兩人,顯然把這兩人屏除在朋友之外。「我們幾人這些天來也麻煩你太多,大家不如就在此地分手,免得還要發生更多不愉快。」

    「楚兄……」聽到楚少頤一行人就要分道揚鑣,趙平鶴心裡有幾分不捨。

    「就此別過。這馬兒就歸還給你了。」說完楚少頤和小蝶都重新鑽進馬車,要車伕迅速駕離此地。

    過了彭山,幾聲雷響,天空嘩啦啦下起了大雨。

    夏天的雷雨說來就來,滂沱之勢教馬車的速度不得不緩下來。花不語稍稍掀起簾子,就看到大雨落得車窗外淨是灰濛濛一片,照這樣的速度,要到鎮集恐怕已是入夜。

    在她對座的小蝶已經打起盹來,想來他這些日子的奔波也累壞了。下巴有些許青髭,少了平日玩世不恭的笑容,熟睡的他有一張男人的臉。一增髮絲落在他臉上,隨著馬車的搖晃左右搔著他挺直的鼻樑,他皺皺鼻子仍是熟睡,那一刻他又變回孩子氣的小蝶……

    她忍不住歎了一口氣,突然竟覺得已失去勇氣再注視這張雜合男孩與男人氣息的臉,狼狽地把視線又轉向窗外。

    就在這時候?馬車突然一陣劇烈的搖晃,然後停了下來。這一晃差點把正在打瞌睡的小蝶給摔到地上。

    「唉?怎麼了?」小蝶一臉惺忪地問,還不忘打個大大的呵欠,讓人把他的一口白牙看個清楚。

    「不清楚,可能是馬匹受到驚嚇還是怎麼了。」小翠接口,一面掀開簾子想看看發生什麼事,可是窗外的視線仍因大雨而朦朧,什麼也瞧不見。

    大夥兒又等了一會兒,車子仍然沒前進的意思,也不見車伕來通報,這才隱隱覺得事有蹊蹺。

    「你們在車裡等著,我和羨飄出去看看。楚少頤吩咐過,就要推門出去。突然一隻纖白的手拉住了他的衣袖,是曲霜。只見她溫溫笑著,遞給他—把油傘。「外面雨大,撐把傘吧!」楚少頤心裡刷過一道暖流,正謝過,曲霜便已轉頭同樣為義弟遞上一把傘。

    明知道這樣的情緒十分無理,他心裡還是湧上一分失落。馬上又責備自己竟在心裡輕薄了曲姑娘,只是一個友善的舉動便以為曲姑娘對自己特別。楚少頤啊楚少頤,你下山不過數月,何時竟變成一個如此輕浮之徒?

    不再想下去,他推門下車。

    在車子周圍繞了一圈,楚少頤和小蝶巳知道大事不妙。原本隨行的護院和車伕已不知去向,車軛也遭人破壞,再遲些出來,恐怕兩匹拉車的馬也要被人放走。荒郊野道,只怕是遇上了劫匪。

    楚少頤不禁心中一凜,如此容易受驚的馬兒竟然都沒有露出任何異狀,可見來人若非深諳馬性,就是有極高的身法。與小師弟交換一個眼神,兩人全神貫注地戒備著四周。

    良久,仍沒有任何動靜。

    「小少爺,到底怎麼了?」

    聽到小翠的聲音,楚少頤和小蝶頭也不回同時喊道:「進去!不要出來!」

    幾乎是同時,雨幕中有四個人影分別由不同方位竄出,其中兩人疾攻楚少頤和小蝶,另外兩個人則直接衝向馬車,小翠關門不及被其中一人一把拽到地上。

    明白了攔路人的目標其實是車內的女眷,兩人心中暗叫不妙。可是愈想脫身去營救她們,對方的攻勢便愈凌厲。

    女子的驚叫聲由馬車內傳出,接者就看見曲霜和花不語已被人拖下車。楚少頤心中一驚,也顧不得師父曾交代不能傷人,出手便直打對方的幾個大穴。對方本見這個青年出手多有保留,便知他必是江湖經驗不足,不敢真的傷人,卻不料他會突下殺著,一時閃避不及已被結結實實打中,「哇」地吐了一口鮮血,撲倒在地。

    楚少頤見敵人已敗下陣,無暇去管對方死活,立刻要去救曲霜和不語,可還是遲了一步,挾走她們的人巳跳上預先藏好的馬匹分兩路逃走。不作二想,他也縱身上馬。看了小師弟一眼,他一咬牙往曲霜的方向追了出去。

    正和小蝶交手的綠衣漢子見同夥已得手,突然由袖中翻出一管機關。連發了幾隻袖箭。小蝶初出江湖,怎料得到對方會使這下山爛的手段?再加上看到不語被劫他已心神大亂,縱然他輕功佳,連變幾個步法勉強閃過,可是右臂還是被擦破了一個口子,綠衣人也早已乘機脫逃。

    沒有時間考慮自己的傷勢,小蝶也跨上馬背,策馬衝進雨幕。此刻他心裡只有一個念頭一要把不語平安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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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的雷雨說走就走,天氣已晴朗得像剛剛的雨根本沒下過,只有滿地的泥濘算是這場雨的見證。

    擄走曲霜的人似乎十分熟悉這一帶的地形,鑽進樹林一路左彎右拐,楚少頤好幾次差點就要追丟了。好不容易追到一處較為空曠的地方,他見機不可失,從懷中摸出一錠銀子,運勁打向對方的環跳穴。

    馬上的人腳上一陣酸軟,抱著曲霜一起跌下馬。

    「可惡!老子今天真是走了霉運。」那瘦高的漢子一面從地上迅速爬起,還不忘把曲霜擋在身前當護身符。他正是那天和小蝶在碾峪起衝突的地痞之一。

    他和勞行天已經帶著兩名黑風寨的好手暗地跟蹤那個叫齊羨飄的粉面小子好一陣子,沒想到這小子身邊還帶了兩個粉雕玉琢的美人,其中一個他認得,是去年才從天香苑消失的京城第一美人。他和勞行天商議過,殺了姓齊的小子和他伺行的男人,再把這兩個美娃娃獻給大當家和四當家。今天這場大雨來得正好。

    可是他們卻沒料到這兩個男人竟這麼難料理。

    「你快放了這位姑娘!」楚少頤一字一字冷冷地說,但其實心裡一點也不平靜。

    「老子已經賠上一條兄弟的命,要放了她是萬萬不行。」漢子坑坑疤疤的臉上露出一個醜陋的笑容,猥褻說道:「小兄弟,大哥我今天要將京城第一美人押上山去做壓寨夫人,從今以後只服侍大當家一個,全寨弟兄敬她如母,有什麼不好?你犯不著為了個女人,還是個婊子,白白送上寶貴的性命,不值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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