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關靜
大堂姐身世最好了,大舅舅是叔伯輩中最有權勢的一個,而大堂姐又是大舅舅家最得寵的掌上明珠,大堂姐雖是女的,但大舅舅對大堂姐的栽培卻不遺餘力;如果顏柏寬看上的人是大堂姐,對他該是最有利,就不知道他在商場上有獨特的眼光,看女人是不是一樣有獨到之處?
「念秀,你在這裡幹嗎?」小阿姨突然出現,打斷了念秀天馬行空的冥想。
「你們不是叫我回來讓顏柏寬選妻的嗎?」那她當然站在這裡呀!
「我不是指這個,我是問你,你為什麼不去換件衣服?」
「衣服?」念秀低頭看看自己,她穿著得體,不覺得哪裡不對啊!
「快換上你大阿姨從日本幫你帶回來的和服。」
「和服!」念秀皺眉。「不需要這麼麻煩吧?」
她在日本最討厭的就是正坐跟穿和服,不為什麼,因為那很麻煩,縱使穿起和服,她會變得美美的,但她還是討厭。
「什麼麻煩,你沒見到你堂姐妹們各個穿得花枝招展,全想把自己最美的那一面呈現出來,惟獨你,不只沒細心打扮,還站在最角落,你站在這裡,誰看得到你啊?」小阿姨把念秀往前頭拉。
不是她偏心,偏愛念秀,其實手心、手背都是肉,只要是她的侄女她都疼;不過,念秀從小就失去父母,在這家中難免弱勢了點,因此,她們幾個姐妹便對念秀多了幾分關注,想必父親當初也是這麼想,才會把念秀視為心頭肉,獨對念秀多疼愛幾分。
小阿姨拉著念秀去換衣服,念秀一直說不必,但沒人把她的話聽過去。誰都一樣,在這家中,不管是誰,都只肯用他們的方式去愛她、關心她,他們從來不管她內心裡真正的想法,所以久而久之,念秀便不愛開口說話。
她將她的聲音關在她的內心深處,沒人懂她。
但算了,這麼多年都過了,有時候念秀不免懷疑,搞不好她天生就是這副德行,只適合做個不用開口的洋娃娃,任人左右她的人生;更何況知道阿姨們,甚至是已經去世的外公,之所以插手打理她的人生,是怕她受委屈。於是自作主張的鋪好一條光明大道,讓她走得順暢。
念秀被小阿姨拖進房裡換上和服。再出來時,顏柏寬已經到了。本來堂中一片愉快的交談聲,卻被念秀的突然出現而打斷。
她早就到了,卻因為被拉進去換和服再出來,所以現在看起來就像是她比主客顏柏寬還大牌。於是,大家的目光便全鎖在她身上。
念秀真想當場挖個地洞把自己埋進去。
她為什麼會這麼糗啊!
念秀扯著臉皮,衝著顏柏寬露出一抹僵硬的笑。
而顏柏寬還算是個正人君子,沒有做出落井下石頭的舉動,跟她點了個頭之後,又跟幾位堂姐談笑風生。
念秀趕緊閃到一旁的角落去,手捂著心臟,差點喘不過氣來。剛剛她與顏柏寬四目相對時,她差點休克過去。
她沒想到顏柏寬長得那麼高大、那麼壯,似乎他一根手指頭就可以把她捏碎。念秀躲到角落之後,再偷偷的看了顏柏寬一眼。
她原以為二十五歲的顏柏寬會長得比現在更具有親和力一點,但他不是。現在他雖在笑,但是與生俱來的那份威嚴卻如影隨形,縱使是他已放下身段,跟大伙說說笑笑,眉宇間所刻畫出來的那份事事要求嚴格的凌厲,卻不曾減少半分。
而她是個事事糊塗的人,凡事得過且過,日子過得一向很隨性,她跟顏柏寬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念秀真的無法想像要是她嫁給他,那她的日子將會是什麼狀況。
再來,還有他身高問題。
她不曉得顏柏寬到底多高,但是據她目測,他沒有兩百,也有一百九,而她——她的身高不及一百六耶!三十公分的差距猶如天跟地,她雖立志當個小女人,但要她一直昂著臉看她最親密的愛人過一輩子,那她的一輩子將會是多麼可悲又可憐啊!
她才不要。
於是,念秀不斷把自己藏在最角落——雖然它當然有自知之明,論姿色、論氣質,顏柏寬絕對不會看上她,但她還是要以防萬一,先把自己藏起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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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樣?於家十數位仙女中,有你喜歡的嗎?」顏柏寬的好友兼事業夥伴陪他一起出席這一次的選姜大會,目的在於,聽說於家女孩各個姿色過人,所以,他拚死拚活也要跟過來看。
要是顏柏寬不要的,他也能選個老婆娶回家,邱毅堂的如意算盤是這麼打的,卻沒想到他一個翩翩美男子,白面書生到了於家,倒成了什麼都不是。
於家女孩一個個眼高於頂,他跟顏柏寬一進於家,她們的目光全鎖在顏柏寬身上,根本理都不理他一眼。
顏柏寬比他帥嗎?
不是他自誇,只是顏柏寬跟他都清楚、他邱毅堂什麼都比不上顫柏寬,就一張臉蛋還略勝一籌。
他是那種一站出去,所有的女人不管老的。少的,全都會多看他一眼的男人;他的長相不像日本傑尼斯家族那麼秀氣,那是因為他的眉宇間多了份剛毅,要不是這樣的話,哼哼!不是他自誇,而是說實話,東山紀之算什麼,阿部買也可以靠邊站。
至於顏柏寬嘛!
唉!不是他這個當朋友的嘴巴賤,而是說老實話,顏柏寬真的不是帥哥型的男人;他長得太高,五官線條又太生硬,所以,雖然他有心表現得親和力一點,但他的表情卻柔和不起來。
這樣的兩個人站出去,隨便讓個路人來選也會選他,不選顏柏寬,但於家的美人們卻不拿他當做一回事,眼中只有顏柏寬的存在。
不過,這也不能怪她們勢利眼啦!聽說於家這次是動員全家上下,卯足了勁要勾引顏柏寬當於家的乘龍快婿,目的就是要顏家幫於家撐過這次的危機,只是,顏柏寬的心裡是怎麼想的?
他真的甘心被利用嗎?
邱毅堂看著好友。
對於自己的婚事,顏柏寬倒是不曾花費太多心思,今天之所以會去於家,純粹是為了上一輩的情誼。
他的父親與於家大老於有道有幾分交情,今天於家有難,他不幫忙不會有失道義,只是會對不住人情。
為此,他應邀到了於家,而從於家擺出那般的陣仗來看,不難想像於家在打什麼如意算盤;而他還不至於那麼不濟,娶個妻子還得任人擺佈,他原本對這局面是如此的嗤之以鼻,但沒想到卻意外撞見一個有趣的小東西。
那是一隻避之惟恐不及的小老鼠,她的目光不時的打量他,時而皺眉、時而噘嘴搖頭的,足以見得她對他的評價不是太高。
他曾有趣得轉過頭看了她一眼,那隻小老鼠卻像是撞見鬼似的表情,連忙蹲下來,把自己藏起來。
這實在是太有趣了,有趣的讓他想再多看她一眼。
他跑去邀她跳舞、就蹲在她前面,沒想到她抬起臉,滿臉驚愕地看著他,眼睛眨了兩下,然後毫不客氣的暈倒給他看。害他一時忍俊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於家眼見小老鼠暈倒了,本來手忙腳亂、尖叫連連的,沒想到聽到他的笑聲,大家也跟著吃吃的笑開來。
想到那一幕,顏柏寬的眉目間染著薄薄的笑意。
他回答好友剛剛那個問題:「於家小姐中,喜歡的倒是談不上,勾起我興趣的倒有一個。」
「是誰?「邱毅堂十分好奇。
「那隻小老鼠。」
「小老鼠?」誰啊?
「當著我的面暈倒的那一個。」如果他沒聽錯的話,在於家一片慘叫聲中,他聽見有人加她「念秀」。
於念秀,他記住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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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是我!這怎麼可能!我那天根本沒有根他交談過,他怎麼可能會選我當他的老婆?小阿姨,你們是不是聽錯了?他說的會不會是大堂姐?」他們於家到了她們這一輩,只要是女的,全叫於念什麼的。所有的堂姐妹只有一字之差產大堂姐叫於念惠,她叫於念秀,所以,鐵定是家裡面的人搞錯了。
顏柏寬那天明明跟大堂姐相談基歡,他看上的、喜歡的,十有八九應該是大堂姐,怎麼可能是她?!打死念秀,她都不信這會是事實。
「小阿姨,你們要不要再打電話去確認一下?」
「不用確認了,我們確定是你。」其實,當於家聽到顏柏寬欽點的新娘人選是念秀時,於家上下的確沒一個人肯相信,當下便在電話上跟顏柏寬再三確認過,而他說了,他要的人的確是念秀,不是旁人。
「這怎麼可能廣?」念秀頹著兩肩,臉上沒有即將成為人妻的喜悅,只有一片愁雲慘霧。
「要不,一定是顏柏寬認錯人了,他誤以為大堂姐的名字叫做於念秀。」對,事情應該是這樣沒錯。
「小阿姨,你請顏柏寬再來我們家一趟,要是他沒空,我跟大堂姐親自去見他也無所謂,總之,我們一定要把這個錯誤糾正過來,不能讓咱們家的大恩人取錯老婆,要真的是這樣,顏柏寬鐵定會很生氣、很生氣!到時候,他要是不再金錢上援助咱們家,那我們怎麼辦?」念秀把事態說得很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