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文 / 諾拉·羅伯茲
她不能動彈。即使地獄惡犬突然從樹上躥下來,對她張開利齒,她也會像現在這樣站在原地,身體顫抖著,眼睛無助地盯著他。他知道嗎?他能知道嗎,他的體貼和溫柔對她產生了多大的魔力?
對她來說,除了他以外,世界上沒有其他任何東西。她看到的只有他的臉,感覺到的只有他的手。隨著一次次急促的呼吸,納什佔據了她的全部身心。
他順著她身體的曲線,向下摸到她的肋部,然後又繞到她的後背。那裡,她的頭髮飄灑到他的手上,她的脊柱則在他的手下顫抖。他奇怪,當一個撫摸可以代替千言萬語時,他剛才為什麼非要對她開口講話。
她的身體是由優雅的曲線、滑潤的皮膚和柔軟的肌肉組成的一席盛宴。但他已經沒有了飽享美食的衝動。這一次,只去品嚐、體味和誘惑不是更好嗎?滿足於感受一個女人的肌膚在自己的雙手下面吟唱,一個男人需要多大的力量?
他的雙手掠過她的臀部;手指在修長可愛的大腿上滑動,然後變換角度返回。摩根娜已經又濕又熱。這個發現使他感到令人顫慄的快意。
當他的膝蓋快要打彎時,他抱著她,把她放倒在布上,以便自己的嘴也能踏上剛才的愉快旅程。
摩根娜激情難禁,扯下了納什的襯衣。她要體驗他的肌膚在自己身上滑過時的美妙感覺。他的肌肉是繃緊的。這向她表明,較之狂熱的激情,納什給她的溫柔需要更多的力量。她含糊地吐出了幾個字,納什的嘴又落到了她的唇上,使她得以脫掉他的牛仔褲,扔到一旁,讓他和自己一樣地易受攻擊。
甜蜜的忘乎所以的樂趣。久久的纏綿徘惻的快意。他倆互獻最珍貴的禮物,月亮在他們身上灑下柔和的光。散落在他們身下的鮮花發出奇異的香味,融入夜色之中。雖然微風吹得樹葉沙沙地響,圍成一圈的燭火卻燃著筆直向上的真實的火苗。
即使在激情控制了他們,使他們在壓扁的鮮花和弄皺的衣服上翻滾時,他們也不匆忙。黑暗中的什麼地方,那隻貓頭鷹又叫了一聲。蠟燭的火苗像長矛似地高高向上躥去,把他倆圍在裡面,把其他的一切攔在外面。
她的身體在戰慄,但是再也沒有緊張和恐懼。他融入她的身體,她的雙臂抱住了他。
血液在納什的頭腦裡奔流激盪。他看著摩根娜睜開眼睛。他看到兩顆金色的星星在深邃的藍眼睛裡閃爍,和天上的星星一樣耀眼。他俯下身,把嘴放到摩根娜的唇上,兩人一起舞動起來。他們的舞蹈比任何舞蹈都更古老,更有力。
她感到了那舞蹈的美。比她所能想像的任何東西都強大的魔力。他給了她極大的滿足,即使在他倆都受著渴望的煎熬時,他也沒有失去溫柔。她迎向納什,與他共同跨出那最後的有力的一步時,眼睛裡滾落出兩顆晶瑩的淚珠。她聽到,滿懷激情的納什像禱告者一樣地呼喚她的名宇。
納什戰慄著把頭埋進她的頭髮裡。這時,她看到一顆流星宛若一道火焰,在天鵝絨般的夜空中一閃而過。
時間一分鐘一分鐘、一小時一小時地流逝。他並不在意。他只知道身底下的摩根娜溫柔如夢,已經鬆弛的身體仍然蜷曲在他的身上。納什想,兩人要是一直那樣呆到日出,該有多好。
然後他又有了一個更實際的想法:也許這樣會把她活活悶死。
他挪動身體時,摩根娜像老虎鉗一樣死死地夾住了他。「呃——呃,」她睏倦地說。
既然她堅持,納什想不妨在她的脖子上輕輕地咬幾下。「也許我沒全壓在你身上,不過怎麼也得有六十多磅。而且,我想看著你。」
他用胳臂肘支著身體,貪婪地親吻她的脖頸。
摩根娜黑絲般的頭髮紛亂地攤落在白布上,中間夾雜著朵朵鮮花,使鈉什想起了吉普賽女人和仙女。還有女巫。
他費勁地出了一口長氣。「凡人和女巫做愛時會怎麼樣?」
她只好笑了一下,但笑得很慢,很深奧。「你有沒有注意我家塔屋上的怪獸滴水嘴?」納什的嘴張了一下,接著又閉上了。摩根娜用手指順著他的脊柱往下滑,一邊久久地朗聲笑了起來。「你輕信的時候我最喜歡。」
他當時感覺那麼愜意,所以一點也不生氣。相反,他玩起了摩根娜的頭髮。「這似乎像是一個合理的問題。我是說,你是……我知道你是。但是仍然難以接受。即使在我今晚親眼目睹以後。」他的眼睛又轉向她,「我剛才一直盯著你呢。」
她用指尖在他嘴唇上劃了一下。「我知道。」
「我從來沒見過這麼美的東西。你。光線。音樂,」他的眉頭擰到了一起。「竟然還有音樂。」
「給知道怎麼聽的人。給應該聽的人。」
經歷了所有這些以後,已經不再那麼難以接受了。「你在這裡幹什麼呢?看上去像是某種儀式。」
「今天夜裡是春分。神奇的夜。發生在我倆之間的事,也是神奇的。」
由於無法抵禦,他吻了吻她的肩膀。「這話聽起來像是老生常談,但我以前從未有過這種體驗。跟任何人。」
「是的,」她又笑了,「跟任何人。」她覺出了納什的衝動,脈搏一下子快了起來。「還要。」納什的嘴唇向她貼近時,她低聲說。
他倆穿衣服時,夜一中已經晨曦初現。納什一邊穿運動衫,一邊看著摩根挪把壓壞的鮮花一一揀起。
「我想是咱們給壓壞的。我得再給你偷一些。」
她微笑著把鮮花放進懷裡。「這些花還很好呢。」她說。納什看到,摩根娜懷裡的鮮花此刻和剛採摘時一樣豐滿、一樣新鮮,不由睜大了眼睛。
他把一隻手從她的頭髮裡穿了過去。「這種事我覺得我不會很快就習慣的。」
她只是把花放到了他的手中。「替我拿一下。我得把那個圓圈拿掉。」她做了一個手勢,燭火旋即熄滅。她從地上拾起蠟燭,平靜地吟唱起來。
「現在,月光下的燭圈,從我的右邊起來吧。任務已經完成,沒人受到傷害。你可以自由地離去,帶著我的愛心和謝意。啊,如我所願,一切煙消雲散。」
她把最後一支蠟燭放進籃裡,隨後從地上提起那塊白布,疊好後,收了起來。
「這就,呃……全完了嗎?」
她提起籃子,轉身面對著他。「事情往往比我們想像的簡單。」她向納什伸出手,納什攥住了她的手指,這讓她很高興。「現在,讓簡單的原則告訴你,今晚剩下的時間裡,你願意分享我的床嗎?」
他把兩人握在一起的手拉到自己的唇上,給了她一個簡單的回答:「願意。」
納什懵懵懂懂地想,她簡直沒有滿足的時候。夜裡,他倆一次次翻向對方,時而飄飄忽忽地睡去,時而憂恍惚惚地做愛,夜色則不覺逐漸消退。此刻,當太陽在他閉著的眼瞼裡映出微弱的紅光時,她正用鼻子愛撫地蹭他的耳朵。
他臉上掛著笑,對她咕噥著什麼,想讓自己從夢中醒來。她的頭很暖,舒服地壓在他的胸上。她把他的耳朵弄得癢癢的,似乎在告訴他,她不會反對清晨賴在床上,再愛一次。他十分樂於服從,於是抬手摸她的頭髮。
他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摩根娜的頭枕在他的胸上,嘴卻在他的耳邊,這怎麼可能呢?從解剖學的角度,這是解釋不通的呀。不過話說回來了,他親眼目睹摩根娜做過好幾件事,用現實世界的簡單法則都無法解釋。但是,這件事太奇怪了。即使在半睡半醒狀態,納什豐富的想像力也不禁活躍起來。
若是睜開眼睛,會不會看到什麼超出他想像的離奇的事,使他對著黑夜高聲尖叫?
白天,他提醒自己。現在已是白天。但這不是問題所在。
他的手小心翼翼地向下摸,直至摸到她的頭髮。柔軟、濃密,可是……天啊,腦袋的形狀不對頭。她變了。她已經……已經變成……當她的頭在納什的手底下動彈時,納什發出一聲壓抑的喊叫,心一下子蹦到了嗓子眼。他睜開了眼睛。
那隻貓躺在他的胸脯上,琥珀色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而且頗為得意地——盯著他。這時,什麼涼乎乎的東西滑過他的臉頰,他顫了一下。他發現,潘恩前腿搭著床邊站在那裡,碩大的銀色的腦袋正好奇地歪向一邊。納什還沒來得及說出話來,那條狗又添了他一下。
「呵,好傢伙。」納什等著自己腦筋清醒過來。脈搏恢復正常。這時,盧娜站起來,伸伸懶腰,然後前腿搭在他的胸脯上,瞄著他的臉。它發出咕咕噥噥的喉音,分明是在嘲笑他。「好啊,你們把我騙了。」他伸出手,撫摸那兩個毛茸茸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