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周曼穠
方洪彥是因為這一番話捏了一把冷汗,趕緊閉嘴,而李青昀心裡卻很不是滋味。
他不在乎有人和他競爭,但卻不喜歡月牙在眾人面前供人指指點點,他無法忍受有人將目光投注在她身上——她是他的,不管什麼時候都是。
李青昀恨恨的咬牙,青筋不斷地他額際暴現,手上的傷口因他使力緊握,血,再次慢慢地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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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牙絲毫不在意李虹的話,卻不能不在乎他手上的傷,剛剛她在包紮傷口時,一道一道皮璃所劃下的傷口,就已深得讓她久久不能自己。
她不知道自己何時竟已陷得這樣深,這樣沉,這樣令她心痛。
低下頭,一顆圓滾滾的淚悄悄滴落,她不是個愛哭的人,可是遇見他後,淚水總在她猝不及防時滑下,佔滿她的眼,也刺痛她的心。
原來愛人竟是這般痛苦……當月牙領略到時,她早已深陷不可自拔,也許……如果她不是樓蘭公主就不會這麼痛苦,可是,如果她只是個普通人,她又怎能有機會和他相識,可能就像眾多百姓一樣,只能默默接受父母地安排,嫁給她一個她不愛的人,生幾個娃娃就此終老一生。
那更絕非她所願。
她自問這一生,從不想做什麼轟轟烈烈的事,只是希望和她所愛的人,平平凡凡共度一生,只是她不懂,為什麼這麼簡單的願望,她都無法達成……
「小月,你說是不是?」李虹一派天真,心中怪罪方洪彥那個攪局者。
「嗯。」月牙低低的回了一聲,心中的苦直要將她淹沒。
嗯?原來這事小月也同意!
李青昀本來還有疑惑,認為依照她的個性,是不可能參加李虹所說的美少女選拔,在聽到她親口的允諾後,她的信心就全然崩潰了,原來他是這樣地不瞭解她……
小月啊小月,你究竟要折磨我到什麼程度呢?
不,不,即使是如此,他也不能讓她去參加比賽,無關乎任何事,無關乎任何人,就是不可能。
李青昀猛一咬牙,像只負傷的獅子,渾身散發令人戰慄的氣息,又猶如戰場上視死如歸的男士,雙眼儘是殺人的光芒。
就算小月有一百個理由,一千個不願意,他仍然必須這麼做,
車子直駛上陽明山,當李虹還在一個勁著急時,學校已遠遠在望,並迅速接近,一抵達,方洪彥熟練的停下車,轉頭說:「到了。」
到了?怎麼這麼快啊……李虹心中固然著急,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沒想到大哥這次真是鐵了心腸。
而月牙更是緊抿著唇,深吸著氣,唯恐一個不小心,淚水就不爭氣掉下來。
李青昀心一橫,在所有人都還不明白狀況時,快速打開車門,如風般繞過車頭,開啟右前門,沉聲說:「小妹,你下來,還有阿你也是。」
隨即走到後座,一把將小月拉出,不理她的反應就將她塞進前座,然後逕自回到車裡重油門駕離去,留下李虹和方洪站在車來人往出山路上。
「這,怎麼一回事啊?。
「怎麼一回事?你沒有眼睛嗎?還看不出來——」李虹喜孜孜的,高興的拉著方洪。差點當沖手舞足蹈起來,連說話在都顯出少有的女孩嬌氣:
這下,終於是成功了吧!
李虹高興的拍手大叫,並猛拍方洪彥寬闊的肩,幸好他個兒也不小,否則在她超強的蠻力下,非受傷不可。「你看,你看,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方洪彥苦笑的一低喃:「這下再不知道,恐怕非被你打成重傷不可,」
然而,事情真如李虹預料順利嗎?
方洪彥不也肯定,尤其當他看到向來冷靜的李青昀,竟然在片刻失去理智,他不得不憂心。
他想,或許未來還會有讓他更驚奇出也說不定,所謂愛得越重陷得越深。深愛一個人到這種程度,究竟是好是壞呢?
不過想想,他自己又如何呢?當他的眼中全是李虹又笑又鬧的表情時,他也疑惑了。
「讓我下車,讓我下車!」月牙胸口急速起伏,整個腦子暈眩眩的,像被人掏空。
忽左忽右的蜿蜒山路,讓她柔弱的身軀無依的東倒西歪,方纔她還在擔心李青昀受傷的手,這會,一波又一波如潮水襲來的噁心感完全侵佔她,她已經失去所有的思考能力,只能聲聲低語要求要下車,至於到底發生什麼事,她是一片渾沌。
再恢復意識,她簡直不能相信眼前所見的景象,一大片連接到天邊的草原,在陽光下閃耀著光芒,屬於草原特有的氣息陣陣鑽進她的五臟六腑,像在瞬間洗滌她的全身。仰起頭,她使勁的吸口氣,四處張望,所處的環境。
一棟小木屋式的建築,四周全是原木的傢俱,有床、有書、茶几以及幾張小椅子,間以藍白相間的格子布作點綴,投設十分簡單大方,最引入注目的,就是整面牆都是玻璃的設計。
月牙上前貼著玻璃往外看,不得不驚歎創造這些東西的人。
廣闊的草原明明就在她面前,但,無論她如何努力,隔了這扇透明的阻礙,她就是摸不到——真是很奇妙的東西。
她綻出好久沒出現的笑顏,感到萬分開心,「好久,好久沒有覺得這般快樂了。」
她想起樓蘭稀有的綠洲。
「真希望父王,母后,國師還有水燕他們能來這個草原,相信他們看了一定會很高興,還在樓蘭是多麼稀有的景色……」
「樓蘭?!父王?!母后?!」
完了,月牙聽到李青昀一連串的驚呼時,才發覺說溜了嘴,她興奮之餘所說的話,全教他聽了進去。
她該怎麼解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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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這棟位於陽明山的小屋,向來是李青昀獨處的地方,換句話說,除了他還沒有第二個人來過這裡:
現在,為了小月而破例了。
雖然這個先例破得像是十分應該或者說是理所當然,但在李青昀懷抱月牙走進來的那一刻,心中則是百昧難陳。在這個他親手佈置的天地中,他曾悠然渡過,也曾焦躁不安,但總歸是他一個人的天地,從沒想過要帶人進來,更沒料到全是一個女的。
他的心,真是被她所俘擄了。
可笑的是,他一點也不瞭解她,甚至他在她心中所佔的地位究竟是怎樣,也都是問號。
想想,連李青昀自己都覺不可思議,竟會因為一個女子而失去理智,而且在他心中沒有任何人能取代。她之於他,就像天生注定就是他的人,每當意起他們初次見面的剎那,他更是如此認定。
然,她卻始終不瞭解他的心意,就像他不瞭解她一樣。他渴望打坡這樣的僵局,只是……他無意中所聽到的她的過去……竟是這般地令人難以置信。
她為什麼會提到父王、母后以及樓蘭?是她近日心神不寧的主因嗎?他他相信自己並沒有聽錯,這些字眼教他疑雲叢生。
「小月,你剛剛說什麼?」他需要再確定一次,冷靜他的頭腦。
月牙閃躲他一再逼視的目光,跌坐在柔軟的床榻上。她該告訴他真話嗎?他會相信嗎?
「你聽錯了,我剛剛沒說什麼。」月牙低下頭,不想讓他瞧出不安。她不是個善於說謊的人。
「聽錯?!」火在他的眼底熊熊燃起。雖道他就這麼不值得她信任?
「小月,你——」他啞著聲低吼,強壓下直升的怒氣,然,層層積壓教他瀕臨瘋狂。他無法抑止地揮起拳,想藉此狂洩他心中波波湧起的不滿。
月牙見狀,急忙起身張開以手擋在他胸前,緊緊握住他瘋狂的怒氣。
「不要,不要這樣。」她真的不願意再看他受傷流血,天知道,他手上染有斑班血遺跡的紗布是怎樣刺痛她的心。
她將他的手,心疼的握在胸口上。「不要再這樣傷害自己好嗎?」
情真意切的關心,溫柔的言語,幾乎要將李青昀融化殆盡。
「鎮的從來沒想過要瞞你什麼,只是……只是,實在是不知道要怎樣告訴你事情的真相,更不知道你會不會接受……」月牙神色黯然,無限深情的唇輕指李青昀受傷的手。
「我真的從來都沒想騙你什麼,真的……」.
迎著許許生輝的日光,月牙白白的肌膚和烏黑的髮絲顯得躍眼奪目,也將她臉上的哀怨襯得更加楚楚動人。當她柔軟的唇戀戀貼上他的手時,李青昀再無法對她繃著臉、硬著心腸。
尤其是她主動投進李青昀懷裡,潔白的皓腕攀上他的頸項時,他就更無法堅持。「我總是對你毫無辦法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