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周曼穠

    李虹拉扯著一臉木然的李青昀說：「哥，你怎麼了?呆掉了?還是發癡了?」

    連喚了好幾聲，李青昀飄忽的雙眼才又找回他的焦距。

    「你說，小月怎麼了?為什麼她會一舉成名?」李青昀的口氣雖淡，卻掩飾不了他內心的關心。

    李虹翻白眼，才慢吞吞的說：』她今天要和我一起去學校的美少女選拔。」

    「美少女選拔?」

    「沒錯。」李虹沒好氣的回答。

    「不許。」

    哇靠，這才像李家的長子嘛!夠果斷，不過她的嘴巴卻強硬的說：「才不，小月已經答應了，恁她，選中國小姐都綽綽有餘咧，不參加我可惜。」

    「她人在哪裡，我去對她說。」

    李青昀站起來就要往外走，李虹竟坐在沙發上如老僧人定。

    「怎麼了?她人呢?」李青昀惱怒著，無法想像小月穿著暴露的服裝，站在台下接受大家的品評，她是他的，儘管她的過去是一團謎，甚至可能感情已有歸屬，但她也曾親口對他說，她是他的。

    他不能接受，絕對不能接受。

    「她絕不可能去參加，她知道選美是什麼嗎?」李青昀強壓怒氣，再次重申。

    好玩，真是好玩!李虹故作頑皮，吐著舌頭，聳聳肩，她才不管那麼許多呢!不過，大哥生起氣的樣子，真是好看極了。

    李青昀無意識地踱著方步，頭一次有種失控的無奈，盛怒中，他緊握拳頭，碰的一聲打在桌上，結果竟將桌上偌大的玻璃墊打破，飛濺的碎玻璃將他的手刺得鮮血淋漓。

    看到這一幕，李虹整個地都呆掉了。

    剛好在這個時候，方洪彥推門進來。「青昀，她不是上次出現——」

    緊跟在他身後進來的月牙，臉上偽裝的笑頓時隱去，她著急的奔上前，捧起李青昀的手，無限柔情的說：「你幹嘛傷害自己?」

    李青昀一氣，用力甩開她的手，逕自抽起桌上的面紙，胡亂的覆蓋在傷口上，也不管上面殘留的玻璃碎片再一次刺傷傷口。

    「青昀，這傷雖小，也得去醫院包札。」不知情的方洪彥，心中十分訝異，青昀一向是個冷靜的人，怎麼會這般莽撞，到底是為了什麼事呢?

    李虹則再不敢多言，悄悄走到方洪彥身邊，輕扯他衣袖。「喂!」看情形，和她和彥最好是趕快閃人。

    豈料，李虹夾雜肥皂香氣的身體一靠近，方洪彥腳下像生了根似牢牢定在原地，絲毫沒有移動半寸。

    「怎麼搞的，趕快走人了啦!」李時鼓著腮幫子，吃力的踮起腳尖，雙手搭在方洪彥高碩的肩膀上，對著他耳畔輕聲呼喊。

    ☆☆☆☆☆☆☆☆☆☆☆☆☆☆☆☆☆☆☆☆☆☆

    天，他秀逗了，是不是?李虹再次拉扯此刻活像「木雞」的方洪彥。

    李虹哪裡知道她對方洪有多大的影響力，她無意中的一卑一笑會牽動他的情緒。

    貼在他身邊說話，分明是在考驗他!他可是個有正常生理需求的男人，天吶!

    李虹簡直快絕倒了，他們倆像個呆子一樣站在這，她發誓，等出去後她絕對要給阿彥好看，雖然他個兒不小，但從小到大，他只有被她整的份。

    月牙雖對一旁的兩人作禮貌性的微笑，心中卻宛如在滴血，他在氣她嗎?

    月牙怔怔的看著他血跡斑斑的手，陣陣的酸楚湧上來，喉頭鎖緊似的難受：「去吧，給醫生看看，好不好?」

    看看?李青昀的手不是不會痛，只是這樣的痛和來自內心那巨大的創痛比，又算得了什麼。

    血．很快地濡濕面紙滲透出來，一大片，一大片‥腥紅，教人看了格外地觸目驚心。

    「青昀，你還在氣我嗎?我不告訴你實在是因為有苦衷。」月牙終究無法忍受他的漠視，但在人前她又不好說活，遂透過法力，將心聲直接傳達到他心裡。

    「我氣你什麼?你的能力、你的一切始終都是我無法窺見的，我永遠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麼，你卻可以輕易得到我的心，我還能氣你什麼嗎?誰優誰劣，不是很清楚嗎?」李青昀知道可以聽見他的心聲。

    「不，不，你為什麼要這樣想，雖然我有這樣的能力，但我從來也不會藉此去窺探別人的心思，更不會去探察你的。在你面前，我不過是一個平凡的人。」月牙在心裡對他吶喊著。

    平凡人?!她是平凡人嗎?李青昀苦笑搖頭：「如果是，為什麼你的過往是一片空白，為什麼?」

    沒有，沒有，她的過去怎麼會是空白的中尼?只是……只是……月牙不禁哽咽了，她能對他說嗎。他又能接受嗎?

    月牙的沉默，使得李青昀更加肯定，他啞著嗓子說：「你走吧!沒什麼好說的。」全然忘了剛剛對李虹的交代。

    月牙咬著唇，雙眼像是揉雜了千言萬語似地盯著他，他永遠也不會知道這句話對她的殺傷力會有多大。

    「青昀，你為何就是不信我呢?」月牙覺得她彷彿整個人被抽乾，在這一刻，她希望她是沒靈魂的。

    李虹眼看情形不對，馬上在方洪彥耳邊輕聲說；「阿彥，不得了，趕快幫幫忙，我時間快來不及了，校慶若遲到可是會記過的，幫個忙，叫大哥開他的車送我們去，他的跑車跑得會比較快。」

    李虹可也算小賊包一個，她深知方洪彥與大哥的交情非比尋常，每遇到任何她不敢開口的麻煩事，方洪彥總得替她說話，這次，也不例外，她相信他會有辦法的。

    方洪彥只猶豫一下便說：「青昀，陽明山的小郭希望最近能和我們商淡下一批古物在蘇士比拍賣的事，早上我才剛和他聯絡過，待會你要不要去一趟，順道可以送李虹他們過去。」

    呵，這呆子不真聰明，這樣的說法，連李虹都要為之喝采了。

    不過，方洪彥講的話就一定有用嗎?

    那可不一定，至少對這時的李青昀來說。

    他腦於裡一片混亂，正想揮喝所有的人走時，快衝出口的話，在看到月牙水汪汪的目光時硬生生嚥回去。

    他勉力別開臉，但她發紅的眼眶，心碎般的表情已經刺痛他。

    「先讓我為你包好傷口好嗎?」月牙有說不出的委屈，他傷口汩汩的流著血，她怎麼忍心。

    「好啦，好啦，等包好，我們就一起走。」李虹馬上順水推舟，反正只要大家一起上了車，所有不快總有辦法解決。

    李虹都快悶死了，一路上塞車不說，所有的人都沒說一句話，車子裡的空氣就像被瞬間凍結，只有方洪彥說了一句：「糟糕，車塞得這麼嚴重：」

    李虹一點也不擔心遲到，只是不斷思索，如何讓後座的兩人言歸於好。

    突然，她靈機一動說：「小月，待會到了學校，你記得答應我的事吧!」李虹興致勃勃的，即使是聰明如大哥，遇到她這個鬼靈精也非俯首稱臣不可。

    「小」她又再喚一聲。

    月牙汪怔的回過神，同樣的車，同樣的人，令她憶起上回同樣在車內，雖然那時還不知李青昀的心裡真正的想法，但微妙的情緒卻清楚殘留，至今仍會令她莫名其妙地雙頰緋紅。

    她輕輕吐一口氣，黯然地將眼神瞧向窗外，他……還是不諒解她，從剛才上車到現在，他始終都沒回過頭看她一眼，他和她坐得如此之近，兩個人之間卻像隔了千里遠。

    她心不在焉的，「李虹，你剛剛說什麼?」

    「你忘了喔，真是的——」李虹特別提高聲調。「我不是說今天我們學校選拔美少女的事嗎?」暗中，她從後照鏡中偷瞧大哥，呵，沒動靜……沒關係，總會有令他緊張的事。

    「我們學校的美少女選拔，每年總會吸引很多人來看。上次選拔完畢後，那個第一名事後聽說好多人追耶，還有人每天開賓士六面來接送，天天一束九十九朵玫瑰，其他的愛情攻勢就更不用說了……」

    李虹繼續囚沫橫飛。「唉，女孩子嘛，總是希望有人重視，有人疼，事後聽說為了這事，她交往了十年的男朋友，雖然已經採用了緊迫盯人的戰術，終於還是敵不過……唉……」李虹敬作哀傷深深歎氣，果然——大哥有反應了。

    雖然看不明顯，卻已足夠讓李虹差點得意地笑出來——

    「你說的是的嗎?」

    「廢話。」李虹強壓住滿腔的笑意，沒想到這話是出自方洪彥的口。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偏偏他又說：「你們女孩子都喜歡這一套?」

    喜歡哪一套?李虹翻了一下白眼，口是心非的說：「那當然，誰不喜歡被人捧在手心的感覺，送花、專車接送，這不過是最基本的，如果沒，那就甭談了，還追呢?」

    她一敢哇啦哇啦的說了一大堆，說完，還誇張的對方洪彥擺擺手，一副他很遜，連這個都不知道的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