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梅貝爾(梅貝兒)
起軒漲紅著臉,鬆開她的柔荑,吶吶道:「對不起,都是我太急躁了,海棠,求你別生氣,我只是怕過些時候你就是離開了,我等不及想讓你知道我對你的感情。」
「駱公子,我跟你是不可能的,我想,我還是離開比較好。」她不能害他愈陷愈深。
「不,你不能走,海棠,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我是太衝動了些,那也是因為我太害怕了,你若走了,我又該到何處去尋你呢?不要走,好嗎?」他幾乎是用乞求的口吻,這讓她更加心驚肉跳,他對自己的感情竟已那麼深了。
她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說起。
「大哥,海棠姐,你們在聊什麼?」紫屏不明所以的奔過來,臉上回跑步而微紅,而西門展雲也尾隨她來到,瞧見他修長挺拔的身形,海棠意志又動搖了。
起軒瞪了妹妹一眼,似在怪她為得不是時候。
「你們回來了,展雲,辛苦你了,我這妹妹很纏人的。」
「大哥,我今天很乖的,不然你問雲哥,咦?海棠姐,你怎麼了?臉色怪怪的,你生病了嗎?」她沒瞧出兩人之間奇怪的氣氛。
「可能是太累了吧!你們聊,我先回房休息。」海棠輕咬下唇,薄噴微怒的掃了西門展雲一眼,便頭也不回的走開,要是她回頭,便會發現他關切的眼神。
唉!「愛情」這玩意兒實在磨煞人,令人無所適從。
花海棠,你這笨蛋,傻子,人家都對你不理不睬,視若無睹,你還在想他做什麼?不要想了!她巴不得患了記憶喪失症,忘了曾經認識這樣一個人,真道是「相見爭如不見,有情還似無情」。
晚膳時,起軒見海棠沒來,便差下人來請,她謊稱身體不適而婉拒。
明月何皎皎,照我羅床帷,憂愁不能寐,攬衣起徘徊。
海棠反側了一夜,終是無法成眠。
海棠推門而出,地上映著她孤寂的影子,尤其在這夜闌人靜時,更顯寂寥。
「風住塵香花已盡,日晚倦梳頭。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聞說雙溪春尚好,也擬泛輕舟。只恐雙浮動舴艋舟,載不動許多愁。」吟罷,她歎口氣,不禁又想起那無情的人。
似乎在回應著她,一聲輕歎傳人她耳際。
「誰?是誰?」會是他嗎?會嗎?
四周除了風吹樹梢有沙沙聲,連個人影也沒也到。
「不會是他,他恨不得離我遠遠的,又怎麼會來這裡呢?我真是癡人說夢,不可能會是他。」她自我解嘲的說。
想到有人避她如蛇蠍,一股怨就難消,她有那麼可怕嗎?
倏然間,空氣間的異樣使她有所警覺,來人輕功極好,但仍暴露了行蹤。同時三四個黑影竄出,海棠閃進門後,端詳門外蒙面的不速之客。
「西門展雲武功高強,大家千萬得小心,別低估他。」她聽見其中一人低沉的說道。
「是。」其餘三人恭敬的應道。
「咱們見機行事,二宮主有令,要活捉西門展雲,逼他交出藏寶圖,阻礙者殺無赦。」來人眼中泛著殺氣,讓人不寒而慄。
他們的目標又是西門展雲,就她所知,這是第二次有人向他要什麼藏寶圖了,不行,她非阻止不可,萬一讓他們傷了府裡的人就糟了。
「各位大爺晚安,光臨寒舍,不知有何指教?」她重施故技,雲鬢微亂,卻是儀態萬千,楚楚動人。
四人同時愣住,他們沒想到會碰這樣一位大美人,美艷不可方物不說,單看她那一舉手一投足的媚態就令人醉了。
只要是男人,若見美人絲毫反應都沒有,那他鐵定不是男的,耍不就是斷袖之僻。
「四位大爺是要找人嗎?怎麼大門不走,編要翻牆進來,實在是小人行徑,這樣吧!各位再重來一次,女子這就去開大門迎接各位,大爺意下如何?」哼!先把他們騙出去,再喊人來抓賊。
定力差的,早三魂七魄全飄走了。
為首的蒙面人在恍惚間,猛然想起他的任務,喝道:「你們在幹什麼?!還不給殺了她,你們忘了二宮主的交代嗎?凡阻礙著殺無赦,快把這妖女殺了!」
「去你的,誰是妖女啊!你別信口雌黃,胡言亂語,本姑娘警告你們,你們要敢動府裡的人一根寒毛,我不會饒過你們的。」她眼珠子一轉,現在怎麼辦?府裡那麼大,「望月居」又比較偏僻,只怕沒人聽見出事了。
「你們還發什麼呆?還不快動手,要是西門展雲跑了,咱們一個也活不了了,上!」他一聲令下,四人采攻擊姿勢。
海棠大驚失色,嬌嚷:「不公平,有本事一對一,四人打一個,不公平——哇!西門展雲,我會被你害死,都是你,我死了做鬼也不饒過你。」
她慌亂的使著匕首抵擋,冷汗直冒,真是糗態比露。
「哎呀!」她慘叫一聲.手一麻,花容變色的瞧見袖子全染上血,初時不覺得痛,一會兒後疼得咬牙,連刀也握不住了。
完了!她這次真的死定了,那麼她希望臨死前還能再見到他一面。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彷彿聽見她的呼喚,一道白影如白雕展翅從天而降,解了她的危機。
「西門展雲,你終於出現了。」四人排開陣勢,封住他的去路。
西門展雲抱拳道:「在下與諸位無冤無仇,各位出手傷人,豈不欺人太甚。」他在見到海棠衣裳沾上了血,一時心如刀絞,如傷已身。
「你傷了二宮主,這筆帳「償情宮」非討回來不可,這不過是小小的警告,只要把藏寶圖交出來就一筆勾消,否則……」
「『償情宮』?我以為耿前輩已退出江湖,不問世事了。」有「情聖劍手」之稱的耿競虹二十年前與兩位師兄妹創立了「償請宮」,為武林一神秘組織,行事介於黑白兩道之間,後來傳說他已不管事,全交由兩位師兄妹代理。「原來四位是『償情宮』的四大護法,不知在下何時傷了貴宮二宮主?」
「廢話少說,記住抓活的,天刀地網陣」他喝道。
四人各取出一把特製武器,刀柄上嵌有兩把刀,四人總共八把,鋒利無比。
「上!」語畢,拋出刀刃。
只聽見嗡嗡聲,四把刀在空中盤旋,交織成網狀,來來去去,防不勝防。
海棠心驚膽戰,見西門展雲,被團團包圍住,還一副氣定神閒的悠哉樣,先被他氣個半死,也多少抱些希望,或許他有法子脫困也說不定。
西門展雲眼觀鼻,界觀心,仔細傾聽,每一種武功都會有漏洞,只要找出,便能化險為夷;他若有似無的移動步伐,半垂眼瞼,凝思不語。
「咻!咻!」聲不斷,刀鋒劃過他飄飛的衣擺,險象環生。
他還杵在那裡做什麼?還手啊!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有了,就是這地方。
西門展雲迅雷不及掩耳的躍起數尺,縱人陣勢中,尋到空隙,以倒掛鉤之勢,擊下其中一把,其他三把便失去功用,應聲而落。
「退!」一人喊道。
四人匆匆抬起刀,退人深郁的林中。
「喂!不打聲招呼就走,真沒禮貌。」海棠不客氣的罵道。
一旦,情緒鬆懈後,臂上的傷口讓她呻吟出聲,被砍的滋味可真不好過。
「你傷得怎麼樣?讓我看看。」西門展雲早把要遠離她的念頭拋到九霄雲外。
她板起小臉,不屑接受他的同情。
「不用麻煩,我死不了的,多謝你的好心。」她避開他的審視,就是不讓他瞧一眼。「這點小傷算什麼?我沒那麼脆弱。」
他看著那整只袖子全染著血漬,氣急攻心的說:「你不要無理取鬧了好不好?先讓我幫你止血再說。」
「我無理取鬧?對,我就是無理取鬧,你可以不用理會我,反正我的死活又跟你無關,我不稀罕你的憐憫,把你的憐憫用到紫屏身上好了,我已經不在乎了,你走,我不要看到你。」她淚盈眶,一手摀住傷口,手痛心更痛。
西門展雲莫可奈何,擰著眉峰道:「等我替你止好血,我保證走得遠遠的,你就是想瞧也瞧不見,可以了吧!」
「你……你現在就給我走,我再也不要看見你了,走開,我恨你,我恨你——」她洩恨般用力捶著他的胸口,點點相思淚盡襟前。
任憑再鐵石心腸的男子,在此時此刻,便有如那千年寒冰遇火,化為涓涓流水。
他健臂一振,將她抱個滿懷,美人在懷,竟也心猿意馬,心跳如雷。
「是……我知道,我都知道,是我的錯,都怪我,是我不好。」他迭聲的責罵自己,好聲好氣的說。
海棠依偎著他,小手還是沒停,有一下沒一下的捶著。
「都怪你,要不是你,人家為什麼要殺我?全是你害的,花心大羅卜、負心漢、色狼,打死你,打死你,偷了人家的心,又害人家難過傷心,我打你,打你……」
「咚!咚!」她一拳拳的往他身上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