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童景遙
當風生觸碰到她的唇,築月彷彿從夢中驚醒,對這樣失控的發展感到驚慌。她試著後退,但是卻逃不開風生的手。
他的唇柔軟卻充滿了佔有,初初的感覺是給子,後來卻是加倍的索求,和霽柏的愛撫完全不同。
風生的舌尖和手幾乎同時展開第二波的攻勢。築月意識到這樣下去情況會更糟,於是她將手撐在他的胸口,使勁全力的一推,這才將他推開。
「怎麼啦?」風生不懂她為何拒絕。
當他想再靠近,築月索性起身,遠遠的逃開。
「我想是我讓你誤會了。」
「什麼誤會?我不懂。」風生臉色難看,剛染上的喜悅立刻消失無蹤。
「我很感激你為我做的,但是……那並不表示我跟你有任何可能。」
「什麼?」他無法理解地看著她:「難道你還不能忘了他?」
築月咬著唇,默認了一切。
「你到底要被傷到怎麼的地步才會清醒?」他憤恨的破口大罵:「那傢伙到底有什麼好,能讓你為他這麼死心塌地的?」
「不管他是好是壞,我都不會再見他,但是……」任淚水濕透了蒼白的臉頰,她還是用顫抖的聲音說:「我就是愛他。」
「你!」
風生愈聽心裡愈不平,自己付出了這麼多,最後還是得不到她的青睞,相反的,冷霽柏不但腳踏兩條船,還不斷的扯謊作戲,這樣的男人卻讓兩個女人為他癡心不悔。
想到這,風生真恨不得拿把刀將冷霽柏劈成兩半。
「算了,從今以後,我不會再管你跟他的事了,要怎麼辦隨便你。」
說完,他怒氣沖沖的甩上門,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那砰然的關門聲,就像是重擊築月的巨石,讓她的心在瞬間粉碎。
她跪坐在地板上,壓抑不住的淚水跟著流下,整個屋子裡只剩下她和哀傷的哭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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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老,你找我?」
霽柏一進門,立刻感受到屋裡異常嚴肅的氛圍。
嚴老點點頭,示意他坐下來談話。
其實從那天築月離開之後,他已經有心理準備要面對這一切。只是在事情尚未安排好之前,他不敢輕舉妄動。
「這兩天我一直想找你談談那件開發案的事。」嚴老一坐下,立刻切入主題。「這幾天你不斷遊說股東們放棄開發計劃,是為了什麼?」
「我本來想過兩天再跟你談,這樣也好……」該來的總是要來。霽柏微微一笑,神情坦然的說:「我要退出這個案子。」
「因為那個女人?」嚴老直接點出築月,這倒是令霽柏有些詫異。
「原來你都知道,那我就不需要多做說明了。」他鬆了口氣說。
「霽柏,我把案子交給你,是希望你能說服地主賣地,讓案子順利進行。怎麼最後你反而放棄了?」他略帶責備的說:「而且……還私下遊說股東們放棄投資案,這算什麼!」
「我是就事論事,依法辦理。」他義正辭嚴的回答。
「少跟我說這些良心道德的大道理,做律師的只有完成任務,達成目標,至於那些……留給學校的老師去說吧。」
「嚴老,這件土地變更本來就是違法的,若上面真查起來,恐怕連祁威都有危險,這個燙手山芋我們根本不該碰。」
「當初你接的時候好像不是這麼說的。」嚴老質問他。
「那是因為我不知道內情。」霽柏反駁說。「而且一旦那片土地被劃為山地保護區,就連總統也別想在那裡蓋房子,更別說遊樂區了。」
「你以為那些股東會讓保護區的案子通過嗎?」嚴老意有所指的說:「霽柏,你未免太天真了。」
霽柏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一切早就安排好了。
「不管你怎麼說,我還是決定退出。」他堅定的說。
再怎麼說,嚴老還是心疼這個優秀又出類拔萃的晚輩,為了寶貝女兒彤雲,他也不得不好言相勸:
「霽柏,這案子關係著你在事務所的地位,如果成了,底下的人再也不會對你有異議,難道你不瞭解我的用心良苦嗎?」
「就是因為瞭解,我更不能接受。」
「這話是什麼意思?」嚴老睜大眼睛,不悅地問。
「我的意思是……我不僅退出這個案子,我也打算離開邦威。」
「就為了那個姓辜的女人?」嚴老不可置信的問。
「她叫築月。」霽柏糾正他說。
「我管她叫什麼!你竟然會為了一個野女人放棄事業還有……」他心一緊,開始為彤雲擔心。「那彤雲怎麼辦?」
「我跟她本來就只是朋友,充其量只當她是個妹妹,至於訂婚的事……我從來都沒想過。」
「你……」嚴老攤坐在椅背上,拿著雪茄的手忍不住顫抖起來。
「我唯一感到抱歉的——是應該早點向她坦白。」霽柏低下頭,充滿歉意地說:「本來我是怕彤雲受傷所以忍著不說,誰知道……到頭來還是免不了傷害她。」
「你所有的決定都是因為那個女人?」嚴老話鋒一轉,直指築月。
「她只是一個引子,是她讓我深思,讓我真正面對自己。」
嚴老聽了竟搖起頭來,他反常的表現讓霽柏開始起了戒心。
「年輕人就是年輕人,為了一時的激情,什麼都可以不顧。」
「我跟她不是激情,我們是……」霽柏知道多說無益,只想盡快了結之後走人。「算了,我也不求你諒解,總之我決定這麼做了。」
語畢,霽柏從容的起身,對嚴老深深的鞠躬,然後轉身。
當他走到門前,嚴老突然叫住他。
「霽柏,你真的都想明白了?這樣做值得?」他低沉的聲音隱隱透著一股殺戮之氣,令人聽了不寒而慄。
霽柏深呼吸一口氣,胸口充滿了勇氣說:「我愛她,所以不但會用盡全力保護她,更不容許任何人傷害她。」
「拋開那些風花雪月的兒女私情,你知道一旦走出祁威的大門,我們就是敵人了。對於消滅敵人我可是從不手軟的。」嚴老的話語明白的充斥著警告。
但霽柏卻毫不在意的微笑著,眼中洋溢著沉醉愛河的喜悅。
「我相信有實力的人不會走投無路的。您也別忘了,我到現在還沒輸過一場官司喔。」
嚴老被堵的無話可說。
離開前,霽柏再次對嚴老行了鞠躬禮,算是為合作正式劃下句點。
聽到霽柏義無反顧的關門聲,嚴老順手拿起電話,撥了內線。
「培元,你聽好,從今天起你接手霽柏手下所有的案子,還有……立刻聯絡開發案的股東,開一個緊急會議,我有重要的事情宣佈。」
交代完之後掛上電話,嚴老完全不擔心工作上的任何狀況,心裡只惦著寶貝女兒彤雲,真到這一刻,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對她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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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了祁威,霽柏如釋重負的回到家中,開始整理行李準備南下。自從前天築月突然出現,他的心就沒有一刻冷靜下來過。
讓她那樣懷著誤會和恨意離開,不是他的本意,她那噙著淚的眸子、打在臉上的巴掌,兩天來無時無刻都出現在眼前,好幾次,他幾乎忍不住丟下一切,朝她飛奔而去。
現在,事情總算解決了。
他就像是肩臂上長了翅膀,隨時都可以遠走高飛,愛飛到哪就飛到哪。即使身體是如此自由,但那顆熾熱的心卻只停留在築月的身邊。
拎起行李,霽柏抓起鑰匙正準備出門時,門鈴剛好響了。
「彤雲,你怎麼……哎喲!」
彤雲二話不說直接衝上來抱住他,重心不穩的霽柏趕忙伸手扶住牆壁,這才避免跌倒。
「不是真的!爸說的都不是真的,對不對?」彤雲又哭又叫,歇斯底里的質問著:「你說過不會離開,你說過的……」
「彤雲,我是不會離開,我永遠都是你的朋友啊。」霽柏試著推開她,卻被抱得更緊。
「我們不是朋友,我愛你、我愛你啊……」
「彤雲,你聽我說。」他使出力氣硬是推開她,不再有任何的顧慮。「我有喜歡的人了,我是不可能跟你在一起的。」
「是那個女人嗎?那天在事務所罵你的那個女人?」彤雲一雙紅腫的眼怔怔地望著他。
「沒錯,我愛她。」
「可是……」
彤雲本來有好多好多疑問,但在看到他深邃雙眸中流露的深情時,一切都有了答案。
「原來……你一直不肯訂婚就是因為她?」
霽柏點點頭。雖然他認識築月不過幾個月,但是他始終不肯將就於眼前的愛情,不就是因為等著它的到來嗎?
「為什麼?我有什麼不好,你說,我都願意改。但……我就是不要離開你。」她抓著他的手臂,這才發現他已經收拾好行豐,準備;離開。「你要上哪去!你要去找她嗎?」
「我要陪在她身邊,這是我目前惟一想做的事。」
「不!你不能走,不能丟下我……」
彤雲抓著行李,說什麼也不放手。因為她知道只要一鬆手,霽柏就再也不會回來了。「彤雲,你別這樣。」他試著勸她放手卻又害怕弄傷她,最後乾脆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