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朱若水
她要毀掉納西斯和秋夢天!
「小姐,」有人敲門進來。「這是大發手下的人剛剛送來的。」
紀莎莉接過那紙牛皮紙袋,拆開來看清楚裡面的東西後,呵呵獰笑了起來。
「納西斯,秋夢天,這下子你們完蛋了,哈哈!」
她按了按桌上的通話鍵:「給我備車!」抓起皮包,迅速走出辦公室。
第八章
「你確定你真的不去?麻煩你把奶油傳給我。」
陽光底下無鮮事,秋夢天的人生卻有了不同的意義。
因為愛情,使晦暗的人生有了不同的美麗。
兩人依然如往常地生活著,充滿了溫暖和憐惜。
納西斯手橫過桌子,將奶油遞給秋夢天。桌面上,一帖黑白印刷的邀請函躺在他面前,銀框中的秋夢天,一雙冷艷的眼,正對著他凝望;框外邊的角落處,大大的「蠱誘」兩個字,在對他招手。
「如果你能陪我,我就去。」
「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秋夢天挖了一匙奶油塗在土司上。「如果我們一起出現,就會引起許多麻煩,你知道的。」
「哼!」納西斯不滿地哼道:「那你和齊容若那傢伙一起出現,就不會引起麻煩?」
「當然不會!把牛奶給我好嗎?……謝謝。」秋夢天倒了一杯牛奶,喝了一口,又咬了一口土司,才接著說:「因為我沒有和他住在同一個屋簷下。」
「借口!」
他今天到底怎麼了?一早就找麻煩!秋夢天放下麵包,歎氣說,「你不要再鬧彆扭了好嗎?你知不知道,別人如果曉得我們之間的事,會怎麼說?」
「管別人怎麼說,只要我們覺得快樂就好。」
「可是我討厭聽到別人說我們的閒言閒語。你不知道,輿論的力量很可怕的!」
「所謂謠言,全是那些吃飽沒事幹的人,在那裡煽風點火、逞口舌之快罷了,你又何必在乎那種搬弄是非的人!」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
「夢天!」
「好吧!」秋夢天終於棄甲投降。「酒會十點開始,你晚一小時去,我十一點下課後,直接到會場找你。」
「嗯。就這麼說定,我等你。」納西斯終於笑了。
「啊!我得走了!」秋夢天匆忙將剩下的土司塞入口中,大口大口地將牛奶咕嚕吞下肚,隨便抹抹嘴,呼一聲,揚長而去。
廊下轉角陰暗處,紀莎莉那張黑影正陰森地盯著她離去的背影。
「蠱誘」之展,原定三個月前舉行,因為技術問題,延至現在才開展。原本齊桓希望秋夢天出席開幕酒會及記者會,但納蘭性德堅決反對,而秋夢天也不想在人前被指指點點,更河況納西斯也不喜歡秋夢天拋頭畫面。他說:
「拍照成輯展出已經夠糟了,我不希望你太出名,讓太多人認識你。」
納西斯左右了秋夢天的決定,執意拒絕齊桓希望她出席酒會的要求。齊桓先是懊惱不已,直嚷著:「女主角不出席,那還有什麼看頭?」繼之一想,照片上的秋夢天,是夠讓人驚艷不已了,保持神秘感,也許更能引起人們的好奇,造成更大的效果和轟動,所以也就不再堅持非她出席不可。不過,他還是希望在展出的第一天,秋夢天能到會場。他說:「你悄悄地來,沒有人會注意的。」
對於秋夢天成為眾人眼中的焦點,納蘭性德心裡微翻了一醰的醋意。由人眼中所散發出驚艷的視線中,他知道他們皆對相片中的女孩起了莫大的好奇和興趣。
他抬頭凝視一幅題為「Phantom」的黑白照,框欞中的秋夢天在笑,卻讓人讀不出那笑中有什麼真正的含意。那正是那天他匆匆趕去攝影棚又匆匆離開時,秋夢天對他微笑的那一景。那時他不及分析秋夢天那樣無言的笑的原因,現在,細看照片中的秋夢天,他竟感到無名的恐慌、不安,秋夢天和他,似乎居住在兩顆不同的星球上。
秋夢天會離他越來越遠——他有一種模糊的預感,但現在他說不準是什麼。一開始他就反對秋夢天擔任齊桓個展的主角,可是他卻左右不了秋夢天的決定。在背後支持齊桓的財團,橫跨影視歌三界,專門挖掘風格、氣質特殊的新人,網羅至其旗下效力,而且個個成績斐然。他怕秋夢天也會由此模式,慢慢由他眼前消失,發亮成一顆燦星,可望而不可及!讓他抓不住——他怕,真的怕!
可是齊桓在業界關係良好,各家藝文記者,莫不捧場,以巨大的篇幅報導他此次個展的消息動向。尤其更對個展神秘的女主角,有著莫大的興趣,使「蠱誘」未展先轟動,連日來不斷有人在探問秋夢天的背景資料。
他就是怕這樣,是以當齊桓進一步要求秋夢天出席酒會時,他才會死命反對。他深怕如此一來,他和秋夢天之間真的會擴張出一段令人無力的距離。他自私地不想讓秋夢天接近人群,也不想讓人群接觸到秋夢天——愛是自私的,不是嗎?
還好秋夢天也並不想出現在大眾面前。她似乎刻意迴避生人,不想與旁人有太多的接觸。對,她就是這樣!納蘭性德放心地偷偷對自己笑了笑。秋夢天一直就不是合群的女孩,他怎麼給忘了?
「嗨!容若,你在這裡,我到處在找你。」齊桓端了杯酒走過來,一手插在西服褲袋裡,一手拿著酒杯朝相片比了比,咧嘴笑說:「很傳神吧!她的確是我所見過,氣質最特殊的女孩。看看那些人,完全被她迷住了。」
納蘭性德卻和齊桓呈現出相反的冷靜說:
「齊桓,一切到此為止!我不希望夢天再和你的事業有任何牽連。」
齊桓悶聲將酒飲盡,擺了個瞭解的姿態。
「我明白,我明白,」他說:「可是你沒有權這樣做。看看這些人,你難道還不明白,她根本是屬於大眾的……」
「不!她是屬於我的!」納蘭性德一拳揮過去,齊桓敏捷地閃過。
「冷靜一點,容若!」齊桓欲將納蘭性德推到牆邊,納蘭性德推開他,朝門口走去。齊桓叫住他:
「等等!你要去那裡?」
「我想離開了,不行嗎?」
「當然行!可是夢天待會兒就會過來,你不跟她說句話再走嗎?」
納蘭性德「哼」了一聲,拂袖而去。齊桓望著地盛怒猶存的背影聳聳肩,退回會場中央。
納蘭性德出了電梯,走出玻璃帷幕的大樓,有點懊悔自己方纔的衝動。他怎麼會這麼沉不住氣?該死!一開始就不該讓夢天擔任齊桓那小子的模特兒。
「齊容若!」
有人叫他,轉回頭,是個熟面孔,卻記不起在哪裡見過的女孩。
「你好!」對方伸出手,他也只好跟著伸手出去。「我叫紀莎莉,修你的『詞選課』。我們可以找個地方坐坐聊聊嗎?」
原來如此!這女孩未免太主動大方了。納蘭性德正想開口回絕,紀莎莉窺破他的意圖,立刻笑說:
「我想和你談的事,你一定有興趣,是關於秋夢天的。你該不會說你不認識她吧!」
這個女孩到底有什麼意圖?他喜歡秋夢天,本也不是什麼秘密,不過,他可不喜歡有人拿這事開玩笑。
雖是這麼想,他還是禁不住和她進入一家僻靜的咖啡屋。
「齊……我該怎麼稱呼你?齊先生?還是齊老師?你知道我們背後怎麼叫你嗎?猜到了吧?對,就是『納蘭性德』。我這樣稱呼你,不介意吧?你想要喝些什麼?咖啡?紅茶?還是果汁?」紀莎莉悠閒輕鬆地說。
「隨便。」納蘭性德冷淡地回答。他懷疑,她是不是在跟他開玩笑。「你找我,該不會只為了說這些吧?」
「當然不是。」紀莎莉神色整個變了,極為陰沉地。她自皮包裡拿出一隻牛皮紙袋。
「你先看看這個。」她的雙瞳收縮成毒蛇的倒三角。
納蘭性德狐疑地接過、打開紙袋。裡面約莫十來張的0×2的放大照片。
最上頭那幀是秋夢天獨自佇立在天橋上仰望長空的鏡頭。照片上的秋夢天看來有種憂傷。再來一張是她和齊桓並肩的風景,兩人的神情像是正在討論什麼事一樣。還有就是他——齊容若,和秋夢天並為主角的寫真了。
「你跟蹤我們?你到底是什麼意思……」納蘭性德怒不可遏,粗聲咆哮。女服務員好奇地頻頻探頭張望。
「別急!繼續看下去!」紀莎莉從容地說。
納蘭性德按下怒氣,翻著手中的照片。
接下來幾張全是些無意義的鏡頭;秋夢天吃飯、沉思、等車等等。跟蹤拍照的那個人,約莫也是閒得無聊,胡亂拍些鏡頭交差。納蘭性德毫不起勁地翻看著照片,正想將它還給紀莎莉時,出現在他面前的景色讓他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