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流星光年

第20頁 文 / 朱若水

    「可是你流這麼多血……」

    「扶我回房間!」

    他這樣堅持,秋夢天只好扶起他,拉起他的手環過自己的肩膀,另一隻手則艱撐著他的背脊。

    「走得動嗎?」她問。

    「嗯。」

    秋夢天艱難地將納西斯架到床上。首先是止血的問題。她剪開他的上衣,用大量的面紙壓住傷口,然而鮮血卻仍固執地流,染紅了面紙,並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怎麼辦?血一直不止!」她急得喃喃自語。

    「打開那裡。」納西斯指著他床櫃的小抽屜。

    「這個?」秋夢天打開小抽屜,取出一隻星狀的晶瓶。

    「嗯。」納西斯點頭。「給我。」

    她將晶瓶遞給他,見他從晶瓶中挑出少許晶狀的粉末灑在傷口上。立刻,奇怪的事發生了。那些粉末一沾到血,便像阿米巴變形蟲,完全活了過來,不斷地蠕動分裂,頃刻便佈滿整個傷口組織,凝結成一層層凸凹不平的疙瘩,封住了血紅素的出路。

    「行了!」納西斯低頭查看自己的傷勢,看血不再流出來,力道便跟著一鬆,重重躺回高墊的枕褥。

    秋夢天看呆了,簡直不敢相信天下有這種神奇的事。不過,她也沒有多問,收好晶瓶,她就溫燙好一盆水,小心地洗淨納西斯的傷口。傷口很深,隱約見骨,看了令人怵目驚心。她為他上藥包紮,然後清洗屋裡遭血染過的角落和床單被褥。

    等她再回到納西斯房裡,他已經沉沉昏去。看樣子失血過多,虛弱得幾乎沒有一點鼻息。

    「納西斯!」秋夢天慌了。她探手到納西斯鼻下,又側耳觸聽他的心跳,微弱的脈膊,像是隨時有斷氣的可能。

    同時,血,又開始濕紅染布。

    怎麼辦?該怎麼辦?秋夢天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若再這樣下去,她真怕納西斯會因失血過多而死。

    「納西斯!」秋夢天輕聲喚他。她得再為他重新止血,上藥包紮。

    「夢天。」納西斯睜開眼,虛弱地回答她。

    「別說話!」秋夢天拿出晶瓶,剪開紗布繃帶。「你又在流血了,我得為你重新止血包紮。這東西可以用嗎?」

    「不行!」納西斯搖頭。「『米埃多利』不能常使用,用多了會反噬生命體本身。」他掙扎著想下床,卻無力地癱靠在秋夢天身上。「夢天,我需要生氣。」

    「生氣?什麼意思?納西斯!你說清楚,我不懂你的意思。」

    可是納西斯意識又趨漸模糊,反覆來反覆去就那一句「我需要生氣」。

    秋夢天守在床邊,看著他紙白一樣如死人的臉,不敢有半步稍離。

    第二天,她替他掛電話到學校請假,並延後她和齊桓的約定。納西斯仍陷在昏迷當中。隨著血液一滴一滴地流失,他的生命力似乎也一分一分地消失。儘管情況很糟,然而她除了手足無措外,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第三天,納西斯終於醒來。他告訴秋夢天他沒事了,要秋夢天離開。秋夢天因和齊桓最後的外景攝影工作還未完成,而納西斯又這麼說,只好離開。秋夢天一離開屋子,納西斯就掙扎著上頂樓。待到日落以後,月亮高高掛上夜空,這個夜,原來是十五望夜,所有生靈精怪向滿月祈願窺望的日子啊!

    納西斯面向圓月,指天盤坐,神色、姿態,怪異極了。月的光華卻像流泉,盤龍飛天罩了他一身,幻化成無數的芒絲滲入他的細胞裡。然後,他的頭髮一根根豎了起來,根根都發出銀色的澤亮。銀光由發攏框住他全身,隨即他的雙眼也跟著發出妖異的光芒。

    接著,納西斯胸口上的傷,被一團柔和的光華籠罩住。約莫半個時辰以後,他週身的銀光逐漸消失斂入體內,胸前的鵝黃柔亮也慢慢褪逝。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氣,胸口已完全不見傷跡,連疤痕都沒有留下;平滑的肌肉,彈性光滑猶如初生。

    他再次深深吐了一口氣,抬起頭凝望著滿月及星空。他的眼睛蒙上了一層水氣,氣氛是那樣哀傷,彷彿他內心隱藏了什麼悲傷憂愁。

    然後,他收拾好衣服起身下樓。秋夢天正在廳房裡焦急地來回踱步。看見他出現,著急的臉龐立刻轉化為欣喜。

    「你已經可以下床走動了?太好了!」她無法掩飾她內心那種釋然歡欣的心情,這些天她實在是擔心死了。

    「我沒事。你擔心我嗎?」納西斯突然問道。

    納西斯這樣問,秋夢天終於無法再掩飾,撕落所有偽裝的面具說:

    「是的,我好擔心。你是怎麼受傷的?傷勢真的不要緊?」

    納西斯凝視了她許久,終於輕輕說:「過來。」

    秋夢天柔順地走過去,納西斯輕輕地擁住她。

    「你知道我為什麼對你那麼冷淡嗎?」他問。

    「不知道。」

    納西斯看著她,輕聲地說:「我想證明你心中有沒有我。」

    「為什麼?你不是早已經知道我的心事了?」

    「那還不夠!」納西斯輕輕搖頭。「我必須確定,你的心是否完全向著我……」他突然輕輕笑了起來。「這些日子,你有夢見過我嗎?」

    秋夢天想起那夢,羞漸得臉紅。

    「怎麼了?你怎麼突然臉紅?」

    「沒什麼,」秋夢天緊張地接口,改變話題:「你還沒告訴我,你是怎麼受傷的?發生了什麼事?你確定你的傷真的沒事?」

    「我的傷已經沒事了。」納西斯突然皺緊眉頭。「那些人不知道是什麼來路?他們是事先埋伏好在那裡的!還好我先遇見了,夢天,以後你要小心,我懷疑那些人是衝著我們來的!」

    「我們?怎麼會!誰會和我們……」

    「聽我的話沒有錯,」納西斯擁緊了她。「以後自己要多注意一些,懂嗎?」

    「嗯!你的傷……」

    「沒事!」

    怎麼會沒事!那麼嚴重的傷,血流了那麼多,秋夢天不禁疑惑地看著納西斯。可是納西斯看起來就真的是「沒事」一樣,她不禁困惑了。還有他那只晶瓶,究竟是什麼東西?她想開口問,終於還是忍住了。

    多問也無益。如果他願意告訴她,不必等她開口,他自己就會告訴她。

    她抬頭又看納西斯一眼,絲毫不知前方即將而來的凶險。而納西斯的心中,卻正在思慮著攻擊他那些人的來路。

    「失敗了?你們這麼多人對付一個人竟然失敗了?笨蛋!全是一群笨蛋!我拿錢養你們做什麼!」

    「可是小姐,那傢伙真的很邪門,被他的眼光那麼一瞪,心臟幾乎要麻掉!我們能將他刺成重傷,已經很不容易了……」

    「住口!還狡辯!這點小事都辦不好,你們還能成什麼大事!全都給我下去!等等,派人給我好好盯著他們!」

    「是。」

    「哼!全是一群飯桶!」

    正在大發雷霆!聲音聽起來不可一世的女郎轉過身——赫然是那個紀莎莉。在她身後,高背真皮旋轉椅的背面牆上,嵌著大大兩個「世紀」字樣的標誌。

    她,紀莎莉,正是這個縱橫商界集團總裁的獨生女兒。

    世紀集團縱橫商界已近半個世紀,營運的範圍由民生用品延觸到娛樂、媒體,甚至鋼鐵、交通等事業,擴展的層面龐大而驚人,是實力十分雄厚的托辣斯集團。紀莎莉貴為世紀集團總裁之女,那可真是黃袍在身的超級女皇,生來就該接受膜拜的。

    其實,世紀集團第二代不只紀莎莉一個,可是那些人都不得紀莎莉母親的承認,所以,在「世紀」掌有實權的,唯有紀莎莉。

    紀莎莉的父親,世紀集團的總裁,運用裙帶關係,入主世紀掌權,這在商界,是公開的秘密;然而世紀集團大多數的產權都握在紀莎莉母親手裡——世紀集團最高的影子總裁,這也早就是商界公開的事實。表面上,紀父統理一切,掌握最高決策權,但骨子裡,紀莎莉的母親才是握有最後生殺大權的「老佛爺」。

    夫妻倆並同指揮世紀帝國,是商界人人稱羨的一對佳偶。然而,紀莎莉的母親生下她後,在一次小產中,喪失了生育的能力,心灰意冷,從此退出了帝國的舞台,全心放在女兒身上。紀莎莉的父親於是向外求嗣,藏嬌無數,暗結珠胎更不知凡幾。

    紀莎莉的母親無法阻止丈夫在外背叛的行為,只有抓緊實權,堅決不承認丈夫在外面生養的子女。沒有妻子撐腰,世紀總裁的頭銜充其量只是一個名稱好聽的空殼子——反正關了燈,管他環肥燕瘦,高矮美醜,所有的女人都是一樣的。所以,聰明的男人,終究是選擇對自己事業最有幫助、最有利的女人。賢、內、助啊,哈!多貼切的名詞!

    因為紀母冥頑的抵制,是以紀莎莉成了世紀帝國唯一驕寵隆身的女皇。沒有她得不到的東西,金錢買不到,就運用權勢;權勢收服不了,就使用狡計,當狡計也無法得逞時,她便毀了它!對,毀滅!只要是她莎莉女皇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休想得到!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