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景上容
「怎麼了?」風鈴問。
「樂平!」歐陽箏追了進來。
「她一直煩我。」耿樂平將所有的不快全寫在臉上。
「樂平……」歐陽箏眼中蓄滿了淚。
「平哥,不可以這樣!」風鈴看著為情所苦的歐陽箏,強忍著心痛,說出了她這一生中最難啟口的話,「這位箏姊姊她……她是你的未婚妻!」
「未婚妻是什麼?」他不懂。
風鈴捺著性子解釋,「就是你未來的新娘子。」
耿樂平不解地問:「一個人能有幾個新娘子啊?」他呆呆地偏著頭,「我怎麼會有兩個呢?」
「兩個?」這回換成風鈴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耿樂平像是下定什麼決心似的,堅決地搖頭,「我只要鈴兒一個新娘子,兩個太多了。」
「大哥還挑呢!」耿樂樂不識相地開口調侃。
聞言,風鈴的心頭猛地一陣激盪。
「為什麼……」歐陽箏搖頭低喃著,連退了數步。
「為什麼?因為我想和鈴兒永遠在一起呀!」耿樂平老實地回答。
「箏兒,別放在心上。」方謹試圖安慰歐陽箏,「平兒現在有病在身,不清楚自己在說什麼。」
「病?我沒有病!」耿樂平低下頭瞧自己,當真以為自己受了傷,「鈴兒,我生病了嗎?」
「平哥不是病了,是失去記憶。」強壓下心裡那股患得患失的感覺,風鈴解釋,「只要平哥乖乖地吃藥,就能記起爹、記起娘、記起所有的一切。」
「一切?」
「嗯!包括這位姊姊。」風鈴指著歐陽箏。
「可是……」耿樂平面有難色。
「怎麼?」風鈴輕聲問。
「記起一切以後,我還是只想娶鈴兒呀!」耿樂平天真地說。
聽見他的表白,歐陽箏難以承受地刷白了臉,呆站在原地,無法開口。
「箏姊,你沒事吧?」耿樂樂著急地上前問道。
歐陽箏只能無助地搖頭,隨即昏厥了過去。
「箏姊!箏姊!」
「快去請大夫!」
見歐陽箏昏倒,眾人全慌亂了起來。
「鈴兒,小心!」耿樂平視若無睹地攬著風鈴退至一旁。
風鈴深情地望著耿樂平,無視於四周的嘈雜,她平心靜氣地回想著兩人從認識至今的種種,靈動的明眸閃動著清澈的光芒。
「平哥,我娘曾說過,做人要守信,你既然對箏姊姊有過承諾,就要娶她當新娘子。」
耿樂平蹙起眉,否認道:「我不記得了。」
「怎麼可以用不記得作為借口?」風鈴佯怒,「雖然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可是,箏姊姊是無辜的啊!而且,萬一你哪天恢復記憶,想起了以前的事,那又該怎麼辦?」
「我可以不要想起來啊!」耿樂平也倔強起來,對她發起小孩子脾氣。
「別說傻話!」風鈴輕斥,見他如此固執,她放軟聲調,「平哥,我真的很開心你這麼喜愛我,我會把與你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好好地收藏在回憶裡,只要我的心中有你,而你也時常想起我,就算我們不在一起,那也沒關係啊!」她的想法十分單純。
「有關係!」他還是堅持。
風鈴輕輕歎息,神情萬分無奈。
她深情地凝視著他,也不再多說,只是輕輕地牽著他的手,將一切交由上天安排。
第六章
「箏兒、箏兒!」
一大清早,歐陽箏打了水,拿著水盆走過庭園,卻被君寒達喚住。
「箏兒,你人不舒服,怎麼不多休息一會兒?」他關心地問。
「我的身體好得很。」歐陽箏繼續往前走。
君寒達擋在她身前,「箏兒,你這是何苦呢?」
歐陽箏佯裝不懂。
「我看那姓耿的根本是在裝傻作戲!」君寒達冷言冷語地道,他抓著歐陽箏猛搖晃,「箏兒,你別傻了!他是存心要拋棄你,你這樣只是讓自己更傷心罷了。」
「不,不會的!」歐陽箏甩開他的手,「樂平只是暫時失去記憶,才會忘了我,只要他的記憶恢復之後,我們又可以在一起了。」
「你為何要這樣自欺欺人呢?」君寒達一針見血地道:「就算他真的恢復了記憶,你想他會選誰?是一心一意對他的你,還是那個風鈴?」
歐陽箏渾身顫抖著,因為這正是她所害怕、一直不敢去觸碰的問題。
她惱羞成怒地反駁他的話,「不!我相信樂平愛的是我。我感受得到他對我的疼愛,而他也明白我的心意,雖然我們從不曾說出口,但我就是知道!我不在乎他現在怎麼對我,只要我努力地融人他現在的生活,我相信他會慢慢地接受我的。」
她昂首,以堅定的神情表達自己永不放棄的決心。
君寒達不發一語,若有所思。
「其實樂平還是可以溝通的。」歐陽箏像是在說服別人,也像是在說服自己,「你瞧,昨天耿伯母堅持要他與風姑娘分房睡,他最後還不是乖乖地聽話?所以,只要和他好好地說,他會聽的。」她別開眼,「不跟你說了,我得趕緊為樂平送水去。」
「我陪你。」君寒達跟上前去。」
兩人一同來到耿樂平的房門前。
「樂平,你起床了嗎?」歐陽箏輕敲房門。
不見有任何響應,她直接推門而人。
「樂平,我進來了……啊——」一進房間,她立刻被一旁跳出來的黑影嚇得放聲大叫。
「砰!」的一聲,洗臉盆落地,水花四濺。
「怎麼了?」君寒達聞聲奔人。
「它……」歐陽箏一臉驚嚇地奔向他。
摟著受驚的歐陽箏,君寒達順著她指的方向著去。
仔細一瞧,只冕幼狼小寶正朝他們低沉地咆哮,像是被人吵醒而抗議著。
「樂平呢?」歐陽箏感到十分心慌。
「怎麼回事?」冷雪凝第一個趕到現場,見他們兩人相互依偎著,頓時怒火中燒。
一看見她的表情,歐陽箏便知道她誤會了,她趕緊離開君寒達的懷抱。
「冷姑娘,你別誤會,我們只是……」
還沒來得及解釋清楚,隔壁也傳來風鈴的尖叫聲和乒乒乓乓的撞擊聲,吵醒了冷家裡裡外外的人。
「發生了什麼事?」
冷峰和耿清風夫婦、耿樂樂等一夥人全奔了過來。
「一大早就這麼吵,究竟是怎麼回亭?」冷峰問道。
「是啊!怎麼一連兩個女人尖叫,難道是有採花賊闖人府裡?」耿樂樂又是胡亂猜測。
「別瞎說!」方謹低斥。
「樂樂,先前那一聲,是我到樂平房裡找不著他,反而被他身邊的那匹狼給嚇著,才會一時亂了分寸,失聲大叫,驚擾到各位,真是對不住。」歐陽箏紅著臉解釋。
「那麼另一聲尖叫又是怎麼一回事?」耿清風問。
「另一聲尖叫是從隔壁風姑娘所住的客房裡傳出來的。」有名僕人回話。
此時,隔壁房裡又傳出跌跌撞撞的聲音。
眾人見情勢不對,連忙推門而入,卻見兩人衣衫不整地跌坐在地上——
「平哥,你怎麼睡在這兒?這樣會著涼的!」風鈴抱著耿樂平,吃驚地望著闖進門的大夥兒,「你們……有事嗎?」
她的眼神純真,似乎不覺他們兩人的舉止有何不妥當。
耿清風輕咳一聲,以掩飾尷尬。
「鈴兒,平兒怎麼會在你房裡?」方謹見夫婿紅了臉,她強壓下笑意問道。
「我也不知道。」風鈴呆愣地搖頭,照實回答,「一早我聽見碰撞聲,以為是平哥又在鬧情緒,迷迷糊糊地套了件衣裳準備衝出去,沒想到卻絆了一跤,整個人往前撲倒,等腦子清醒點時,才發現自己和平哥撞在一起。」
聽她說完,眾人不由得僵住了笑臉。
「平哥,快醒醒!」風鈴再次輕叫著。
耿樂平對週遭發生的事渾然未覺,依舊睡得香甜。
「原來這裡真的有採花賊,夜闖少女的閨房哩!」一直強忍住狂笑的耿樂樂,再也受不了地揚起嘴角,淘氣地調倔道。
「樂樂!」雖然方謹嘴裡輕斥著女兒的不知分寸,眼裡卻是笑意滿滿。
耿樂樂笑容滿面地吐吐舌,「鈴兒,我幫你把大哥移到床上去睡吧!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大哥睡得這麼死,天塌了都不知道。」
就在她蹲下身想去扶耿樂平時,卻見他睜開了眼,銳利冷漠的眼神直瞪向她。
耿樂樂被他冷硬的氣勢震懾住,雙手僵在半空中。這冰冷的眼神不正是她記憶中那個冷酷的大哥所有?
「大哥?」她輕喚,想確定自己的想法。
只見耿樂平生起身,打了個大大的呵欠,揉揉眼,望向大夥兒。
「怎麼這麼多人呀?」那癡呆的模樣一如平常。
「平哥,你什麼時候溜進我房間的,我怎麼都不知道?」風鈴疑惑地問。
「我要保護你。」他答非所問。
他的話讓風鈴的粉頰泛起一抹嫣紅,但她嘴裡還是訓著,」什麼保護不保護的,大夥兒差點被你嚇死,以後不許這樣,知道嗎?」
「對,下次夜襲記得自備毛毯,睡在地上著涼了,那可就不划算了。」耿樂樂故意曲解風鈴的話。
「哦!」耿樂平卻聽得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