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呂希晨(晨希)
「聖軒!」一個清脆的嗓音傳來。
原來這個記者是凌聖軒假冒的。
凌聖軒回頭看向聲音來澋處,「千燁?!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那還不簡單。」千燁揉揉鼻尖,「別忘了我找人的功夫可是一流的,連你也比不上。」
這點他承認,人各有所長,這是理所當然的真理。「你找我有事?」
「你這不是廢話嗎?」她沒事找他幹嗎?
「什麼事?」
「喏,你看。」她在他面前攤開一張紙,是一幢建築物的結構圖。
「這是哪裡的結構圖?」
「呵!你猜。」她故作神秘。
凌聖軒睨了她一眼。這小妮子!「多少錢?」她那張臉上分明寫了「我要錢」三個大字。
千燁比出五根手指頭。
「五千。」未免太獅子大開口了吧?
千燁搖搖頭。
「五百。」這還差不多。她又搖頭。
「五十。」
「不是啦!」真不愧是小氣鬼!「我要五萬啦!」
五……五萬?!「你殺了我算了。」他揮揮手,「算了,我不要了。」反正也不知道是哪裡的結構圖,他沒那興致理她。
「是榮昌企業的大樓結構圖喔!」她得意地笑道。
她話才說完,說時遲那時快,千燁一秒鐘前還揚在手上的紙「咻」的一聲就不見蹤影,連同方纔還站在她面前的凌聖軒也消失不見了。
「討——厭——鬼!」千燁對著正前方大喊。
可惡!竟然偷走她的圖!
第六章
難得今天下午無事一身輕,趙子元決定好好放自己幾個鐘頭的假。沒有工作的干擾、沒有討厭的人在身邊賴著不走、沒有煩心的事……哈,人間似天堂!
趙子元獨自坐在一家咖啡店,享受屬於自己的時光。她叫了杯卡布奇諾,獨坐在落地窗旁。
她已經好久沒有獨自一人了,自從凌聖軒出現在她的生活之後,她似乎已忘了寂寞是什麼滋味了。輕啜了口咖啡,她側頭看著街道上來往的行人,突然為自己不在這些忙碌奔波的人群裡而感到一絲自得。
她努力讓自己的腦袋放空,什麼也不去想;這樣有助於她理清思緒、消除雜亂的情緒。
以往,這方法是很有效的,但今天似乎不怎麼受用。因為她滿腦子現在只裝滿一個人的臉——凌聖軒。
他說他愛她,這件事一直潛在於她的意識中困擾著她。
她皺起眉頭,焦距停在沒有定點的遠處,表情像極了在思考什麼人生大事一樣,事實上也的確如此。這不能怪她,畢竟她從沒想過自己會有這麼一天;被一個男人所愛?她連做夢都沒想過,如今遇上這種情況她會慌張失措也是在所難免的,誰叫凌聖軒說得太早,徒增她的困擾罷了。
「……真是奇怪。」她忍不住輕歎,「他只不過才認識我幾個禮拜而已……」如果光是幾個禮拜就能斷定愛一個人與否,那她就不會這麼苦惱了。
他是憑什麼斷定他喜歡她的?她真的好想問他。但想歸想,要她直截了當地問,似乎比要她去思考是不是愛他還困難。
她總不能揪著他的領子問:你為什麼愛我?這樣子太奇怪了吧?!
「唉!」她以小湯匙攪和著杯中的奶油泡沫,視線隨意遊走,只見四周的客人不是三五好友就是兩兩深情相對的情侶,而一個人獨坐的大多桌上放滿了報紙、書刊或低頭像在苦思些什麼;只有她,一個人獨坐,桌上除了杯卡布奇諾外再也沒有其他,看起來似乎只有她最閒的樣子。
如今的她常常會想起「孤獨」這兩個字,是因為現在她的生活變得熱鬧的緣故嗎?是因為有人陪在身邊,所以才敢正視孤獨、才能不畏懼嗎?
有人陪在身旁談天的感覺,老實說——真的很舒服!每當你一說話就有人會回;一轉身,會看到有人對著你微笑;臉色一變,就有人問你怎麼了;只要抬起頭就會看到一雙充滿關愛的眼神在注視著你;只要開心大笑,就會有第二個聲音陪著你產生共鳴……會吵架、會談笑、會針鋒相對……是除了自己之外的第二個人——和自已有生命交集的人,那是一種幸福。
她喜歡凌聖軒的陪伴,這一點毋庸置疑,甚至可以說是絕對的。但是愛他……她遲疑著,不想接受卻也不願意拒絕。
自己很自私,她知道。她讓他在身邊等著自己一直不說出口的答覆,好讓他不能離開她、只能守在她身邊,這很過分,但是……倘若她也能開口向他告白就好了,可是她開不了口……
叩、叩!她身旁的玻璃窗被人敲了敲。
她側過臉,緊鎖的雙眉霎時間鬆了開來,緊抿的嘴也漾起淺淺的笑容。
她等著敲玻璃的人進來,孤獨也從她身上退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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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麼時候開始戴眼鏡的?」趙子元看著凌聖軒慢條斯理地落座於她對面的座位,開口問道。
他戴起眼鏡來倒也好看,感覺更斯文了些。這是她頭一次注意到他長得真好看,以往她並沒有這麼仔細看過他,對她而言,他是朋友——至少,在他表白之前是如此沒錯。
凌聖軒並沒有注意到她的凝視,只是忙著點餐、點飲料。
「這是偽裝。」他這會兒才有空回答她之前的問題。
「怎麼樣?好不好看?」他相信她絕不會回答他這個問題,依照她平日的迴避來看,他保證她百分之百不會回答。
但,俗話說: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
趙子元點了下頭,「嗯,好看。」
凌聖軒先是呆住,旋即傾身啄了她左頰,「謝謝。」如果她能天天這麼誠實就好了。
她慌張地撫著左頰,頓時緋紅了臉,「你怎麼可以這樣?!」
「我當然可以。」凌聖軒蹺起二郎腿,一手扶上後面的椅背,「別忘了我說過我愛你。」他像在做每天例行的功課一樣,對說出這三個字絲毫沒有一點尷尬。
真正尷尬的反倒是聽的人。「你連在這種公共場合也不懂得收斂一下嗎?」天!不曉得有沒有被人聽見?她緊張地左看右望。呼,好像沒有,幸好。
「收斂?」他的表情像在問她那兩個字怎麼寫,「為什麼?」
趙子雲詫異地睜大眼。為什麼?他竟然問她這種問題?
「我又沒做什麼,你要我收斂什麼?」
「不要隨便……把那種話說出口。」她訥訥地回道。
他明白了,但是卻故意捉弄她。「是哪種話?我剛說了什麼?」好可愛!他愛極她因困窘而緋紅的蘋果臉。
「就是——」她煞住口,在看見他促狹的表情後有所了悟。他是故意的,他想藉機要她說出來。
輕咳了咳,她佯裝鎮定,「你心裡有數就好。」
「唉!」她這樣子真令人頭疼,「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誰……誰說我逃避了?」被戳中心事,她顯得有些慌亂,「我哪有?!」
凌聖軒向送上餐點的服務生道了聲謝,回頭對她反問:「沒有嗎?」他的眼神傳達出「不要再逃」的脅迫意味。
「我沒有。」在他還來不及開口前,她搶先開始另一個話題:「你還沒告訴我你為什麼偽裝?」還說沒有逃避。他皺了皺眉,低頭吃飯,不理坐在對面的俏佳人。
見他的反應,她頓時覺得心情沉重,原本輕鬆的下午茶時間突然變得不再輕鬆,這完全是心情使然,因為他在生她的氣。
埋頭猛吃的他不是沒有注意到她突然落寞的表情,事實上,打從他在對街看見她之後,他的眼睛就沒離開過她。
能讓他這般牽腸掛肚的除了千燁之外就是她了。千燁是因為責任使然;而她,卻是自己心甘情願。沒辦法,誰叫他愛她呢?
他抬頭看了她一眼,開口道:「我假裝是記者,去磁片上看到的各家醫院做調查——」
他邊吃邊說,時間就這麼過去,彼此似乎很有默契地不再提起兩個人的感情事,當然,因為愈談發覺疑點愈多,也是他們之所以不再繞著感情問題打轉的原因。
時間一步步地逼近,現在並非談情說愛的時刻,這一點認知凌聖軒還是有的。
聽完凌聖軒的話後,趙子元開口:「你的意思是一—」
「噓——」他突然以食指抵著自己的唇,示意她暫時噤口。
怎麼了?她疑惑地望著他。
凌聖軒指指咖啡店最角落的一處。
趙子元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馬上又回過頭,這會兒眼神裡已透露著些許的疑惑。「那不是——」凌聖軒點頭。
「有必要去探一探究竟。」他如此輕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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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人從甜蜜的夢鄉中醒來時通常是以伸懶腰、打個大呵欠或其他小動作來作為舒適的休息和即將到來的緊張情緒間的緩衝,大概沒有人是以尖聲大叫作為清醒的證明吧!